我伟大的仁慈的但同时又残酷的太阳啊,我无数次的向您祈祷,我无数次的向您请求,同时我也无数次地向您索取。太阳就这样高高的悬挂在天空发射出暖暖的光来,我贪婪的吸收着阳光的同时又要装作优雅的模样,但我并未对此感到厌倦。每天早上的时候,我总是带着一种虔诚的期待,我希望今天早上就可以看到太阳。每次望向窗户边,我都希望看到一缕阳光的出现,如果没有太阳的话,整天下来我难免会感到沮丧。每天夜里我都带着一股期待入梦,每次睡觉前我的脑海里都会出现一图景——太阳从山的那边冉冉升起,它温暖的金色阳光洒在我身上时,这总是让我感到暖洋洋。这些阳光变成了水,变成了肉体,变成了头发,变成了DNA变成了维生素变成了碳十四,变成了我的欲望,变成了我的绝望,变成了我的所有,阳光和太阳就是我的所有。
太阳初升的时候,我总是欢欣鼓舞的迎接;太阳落下的时候,我略微有点沮丧和伤心的等候它明天的到来。在深夜时我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如同播放电影一般闪过太阳上升又落下的场景。
那一天我和桔子来到了河湾,之后的时间里我们有一遍一遍的去到那里。我们各怀心事,我们却又非常和睦的呆在一块。到达河湾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下了,远处山脉的轮廓显得越发清晰,如同中国水墨画一般浅浅的线条就这样矗立在远处,山连着山,最后这条河流向一座又一座的山。暖暖的阳光洒在草地上,也洒在河面上,我看到那头驴的具体模样了,那是一头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驴,它就是头驴。一股草的芳香扑面而来,我看见了一片又一片的狗尾巴草,它们像是小型的麦子一样在风的吹动下晃荡着脑袋。我和女孩坐在地上,草儿们尖叫着的同时被我们压在屁股下,几只蟋蟀曾躲在我们所不知道的角落里发出着声音,它们在寻找着自己的配偶或者知己。
“今天的天气真好。”女孩子说,“我和他们最喜欢来看日落了,坚果和火鸟常常跟着我坐在草地这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日落。”
“那听起来很美。”我在旁边回应道。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难道不是吗?”女孩子略微有点沮丧的说“太阳还是像往常一样东升西落,每天,我是说当有太阳出现的日子时太阳总是会不厌其烦的下落,我真希望太阳可以猛烈地坠落下来,将整个大地全部给燃烧或者摧毁。”
“听起来很酷,但似乎也有点残忍。”我回应着。
“这只不过是另一种残忍,这世界上有很多种残忍,有生老病死的缓慢的像流水一样的残忍,也有像洪水或者海啸一般突然袭来的残忍——比如身患重症,被车撞死或者是掉入海里。所以哪怕太阳真的从天上掉下来将地球给砸烂,这也不过我是万千种残忍之一。”女孩子说到这里时眼睛都不眨,她原本白嫩的脸颊在金色的阳光的照射下光彩熠熠,可同时她的目光渐渐地由清澈变得浑浊,浑浊的就好像是发大水时的河流。在那一刻,女孩子显得冷酷而又无情,她也成为了万千残忍的一部分。
我们两个人就坐在草地那里看着太阳,突然之间我感到口渴,我想要喝水,但那种渴也并非是完全生理性的渴。在这些寂寞而又慵懒的下午,我总是回想起某个片段,我又想起了那个穿着红色或者浅橙色的女人站在街头向四处张望的场景,我想起了一辆青绿色的汽车,想起了一张明信片,同时又想起了一条游在大海里的鱼。莫名其妙而又毫无逻辑的图景从我的大脑里滤过,可是,有一种像是黑夜一般的东西也在我的心里蔓延。或许我又感到孤独了,也许就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再孤独不过的机器人。
一想到自己那么的孤独,一想到自己已经错失了大把大把的回忆,脑袋里只剩下一大堆一大堆的空白,我就沮丧的几乎要在原地化掉了——像日光下的一个甜筒一样渐渐地融化掉。我看着眼前的日落,脑袋里闪过一幕幕的景象,我想到了当我还站在橱窗时所看到的的日落的场景,这么说或许并不准确,因为视野过于狭小,我并没有真真切切地看到太阳从地平线那里落下。我只能看到太阳从某个地方升起之后又从建筑平整的边缘处缓缓落下,对于那个站在橱窗里的我来说,日落的场景便是太阳从建筑的边缘消失的场景。那时候往往还是下午,阳光还很强烈,到处都是被阳光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人或者动物,那几只不停的呱呱叫着的乌鸦也会被晒得屁股都快着火。更不要说那些可怜的人了,那个乞丐和狗经常缩在角落里气喘吁吁。等到太阳真正的消失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那时候我可以看到建筑物的边缘触发射出太阳的余晖,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沮丧更加慵懒,浅黄色或者深褐色,橘黄色的云团就这样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的漂浮在天空。有一部分的天空显露出香麦子一般的黄,而另一部分的天颜色加深。估计那时太阳就快落山了,那就是我在橱窗里所看到的日落的场景。
我和女孩就这样坐在草地那里看着太阳缓缓的落下,看着粘稠的液体般的黑暗渐渐的侵入每一寸空间每一块时间。风不时的吹来,草地像是海面一样开始晃动,而我和桔子就俨然变成了两艘孤独的行驶在这片绿色海洋上的帆船。
“你说人为什么要死?”女孩转过头来对着我说,她的眼睛灰蒙蒙的,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她就好像死了一样。
“我不知道。”我回答,“也许这是时间的恩赐,有时候人活着未必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于那些患有重症的人来说,有时候痛苦和疾病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时间的恩赐?”女孩子反复的嘟囔着这一句话。
“我从不相信什么上帝,也不相信什么时间,我只相信爱。”她说,“有时候我觉得上帝就是一个被神化 的家伙。”
“为什么会那么说?”
“因为我曾经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向上帝祈祷着,我希望他能够死而复生,可是上帝从来都不曾对我说一句话,在我看来 他就是个骗子 。”
“好吧,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又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和惊慌失措。一方面我不知道什么是上帝,另一方面我也实在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个骗子 ,于是我乖乖的闭上嘴巴。
上帝会不会就是我所视为一切的太阳?可是这么一想我就感到不寒而栗,我始终认为太阳能够赐予我一切,太阳也能够拯救一切,而桔子口中的上帝可不是无所不能的!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并且向它祈祷,太阳一定会实现我所有的愿望。在那一刻,我希望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特别是女孩和哥哥母亲所希望的那个人活过来,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难过了,日落对于他们来说又将会有不一样的意义了。
“你知道太阳落到哪里吗?”我问。
“太阳不会落下的,虽然我有时会因为恼怒而希望太阳坠落,但实际上地球一直在围绕着太阳转,它们的距离有时会变长有时会变短,但太阳永远不会落在地球上。地理老师蜥蜴小姐反反复复的跟我们提了很多遍,我们都知道太阳实际上都不会坠落,那是一颗永不坠落的太阳。”
“也许还不到时候。”我自言自语,“太阳会坠落,不过我们需要耐心一点,而且我们还要留意观察太阳到底在哪个地方消失。”
“据我所知,太阳会消失在远处的山脉那里。”女孩子开口说。
“山脉那边?”我转过头去,看到太阳已经将半张脸缩到了山的那边。
我有点沮丧,但还是鼓起微笑。
“我们要不要回去了呢,太阳下山了。”
女孩子笑了一笑之后就站了起来,她微微的抬起头来看向太阳,然后下意识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抖了抖裙角,然后微笑着对我说,“我们回去吧。”
而此时此刻,我就站在窗口那里往远处看,太阳快落下了,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往河湾那边看去,码头处那头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波光粼粼的太阳的影子,那些照射在河面上的金色的阳光随着水流而像碎金一样不停的跳动。
“看来我得快点出发了。”我自言自语。
女管家坐在门前的一个躺椅上看着一本我所看不懂的厚厚的食谱,她快睡着了,眼睛半眯着,那副样子让我想起了中世纪的黑猫,一只昏昏欲睡的黑猫。接着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那里。哥哥还没回来,母亲也还在外面工作,我只看到那条黄色的狗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猜想这只狗快死了,至于它什么时候死只是时间的问题。时间很残忍,同时又让每一个人将它看得过分仁慈,时间赋予了我们生命的同时又残忍的催促我们走向死亡,但死亡并非是生命的终点,而是生命所隐含的一部分。
如果我可以更靠近一下太阳,如果我可以走到太阳坠落的地方,那么我将拥有向太阳祈祷的机会。虽然平日里我也每时每刻向太阳发出虔诚的祈祷,但我知道只有更靠近太阳或者找到太阳坠落的地方,它才能够听见我内心深处真真切切的声音,我伟大的仁慈的造物主,我的太阳啊!我近乎要疯癫起来,一想到太阳赐予我的荣光赐予我的爱赐予我那无限的温暖,我就要流下眼泪来了,我就恨不得变成一滴眼泪。
我悄咪咪的走出一道又一道的门,然后一个人走在沥青公路上。偶尔有一辆红色或者一辆浅青色的汽车行驶在沥青公路上,汽车里年轻的男女在欢呼雀跃,他们播放着各种各样演绎着青春气息或者是流露出淡淡哀伤的音乐。我也喜欢听音乐,特别是当太阳将它的光赐予我的时候,我总是听见太阳深处传来的奇妙的乐曲,那是显得杂乱而又刺耳的音乐。不过后来我倒习惯了这点,习惯这种东西
总是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机器人而言,我们需要习惯许许多多的事情。
一股沥青和苦艾蒿的香味扑面而来,一栋又一栋的屋子在风吹雨打下已经显得十分疲惫和破旧,沥青公路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碎石片和裂纹,远处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奄奄一息,它们已经被阳光折磨了一个下午。
我看见蓝色屋顶的房子上趴着的几只猫还在慵懒的睡觉,也看到风不识趣的将树摇的披头晃脑。我焦急的看着太阳缓缓的落下,不过倒没有看清楚具体的路线,因为太阳落下的过程实在是难以具体的看出来,太阳总是缓慢的,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缓缓的坠落。我走在小路上,这是一条又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路边生长着荆棘和各种各样的野草野花,我甚至看到了沿路一片茂密生长的玫瑰丛,鲜艳欲滴的玫瑰还在开放着,似乎它们并不害怕太阳的酷热也并不害怕高温的折磨,它们有歌有舞并且毫无顾忌的大朵大朵的开放。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生命的光芒,一种顽强而又绚丽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生命的光芒。
我的手和手臂,甚至是脸庞被一些带有锋利叶子的草给划伤,我感到隐隐一丝痛感袭来,但这并没有让我停止脚步。我走过一道又一道的路,拨开一丛又一丛的荆棘,最后站在高地那里看见了太阳的整个身躯。太阳的身躯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庞大,当然这只是相较于当太阳高高的悬挂在高空时显得更加庞大。我几乎看见太阳最深处的那个地方镶嵌着一个类似于桔子的小圆球,那应该就是太阳的心脏。我看到太阳的心在不停的跳动,在那一刻我的心也开始随即狂跳起来,我真的想亲吻和拥抱太阳。同时我知道太阳的温度很高,在拥抱太阳的那一瞬间我就会瞬间气化掉,可那又如何呢,如果我可以真正的拥抱太阳,那么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死而无憾的事情了。我站在高地望了望太阳,看见山脉的轮廓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清晰,闻到风所夹带着的太阳余晖的味道。
可在那个地方我还是无法看到太阳究竟落到什么地方,由此我只能继续前进,或许到达山腰或者山顶那里就可以看见太阳落在何方。我之所以那么急切的想要看到太阳落下的地方,是因为当时我的心里有着一个急切的渴望。我知道无论如何叫一个人死而复生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到太阳那里去向它祈祷请求——我祈祷请求太阳能够将我的家人我朋友他们所遭遇的一切痛苦给忘掉,特别是要忘掉死去的男孩的痛苦。这样以后,他们也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我就是如此天真的想着,我固执而又决绝的去追寻着太阳落下了位置。也许太阳会落到一栋木屋子里,也许太阳会偶尔不小心坠入到水井里,也许太阳会漫不经心地落到草地里,落到河湾里,落到一个老太太的口袋里然后化成一枚硬币。我有时候漫不经心的胡思乱想,也许太阳是一枚硬币,东升西落,落下之后变化为真正的一枚硬币——那是一枚被许多人的手摩擦过的硬币,老太太黝黑的双手不时的将这枚硬币磨来磨去,直到这枚硬币变得光滑无比。我继续往上走,身体感到疲惫,喉咙处简直干渴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但我还是非常固执的拼命的往前往山上走。我看到太阳的余晖,也看到一只孤独的鸟,那只鸟的背后也撒上了金色的阳光,这令它看起来颇为神秘和美丽。绿色的树渐渐被黑暗所覆盖,这时我不止一次地回头看去,我看到走过的路渐渐的变成回忆里面的模模糊糊的一条线,我已经将过往的那些路段忘的差不多了。我静静感到回忆的扑朔迷离和模糊,这让我增加了一种悲哀——也许人类和机器人所会感到痛苦的根源正是由于我们存在着的记忆,但这记忆并非完全准确,而只是个大致印象。因此在这模模糊糊的一团朦胧之中,我们总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陷入到绝望和痛苦之中。我们知道已经死去人的姓名,记得对方的脸庞他的鼻子眼睛嘴巴以及身上的气味,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越来越模糊,但是模糊的一部分却悄然的转化为了一种称之为悲伤和绝望的东西——具体的印象只不过化为了一种朦胧的悲伤,就好像是一团雾虽然渐渐的消失,但是地面上的水珠却有增无减。
我一想到太阳就这样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他可以目视世界上发生的所有悲欢离合,所有爱恨情仇和死亡,一想到这样我就感到太阳的伟大,尽管它看到了那么多他想看到的或者不想看到的东西,它尽可以闭上双眼,尽可以逃之夭夭,但是太阳却永远那么固执而又猛烈的爆发出它的阳光。温暖的阳光啊,一想到阳光我的浑身又开始颤抖起来,瑟瑟发抖的我就好像是一只被一只箭贯穿身体的刺猬。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将它的脸全部都埋在了山的另一侧,周围渐渐地灰暗下去,灰墨蓝色的黑夜渐渐袭来。甚至吹来的风也改变了颜色,太阳光渐渐地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消退。我想我得加快脚步了,不然在天黑之后还不能回到家的话肯定会引起一场骚乱。我看到不远处的山的侧面还有一缕阳光出现,我猜想那个地方可以看见山的另一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看到太阳落在什么地方了。我匆匆忙忙的往那条小道上走去,道路显得十分崎岖,我走的也很艰辛,额头和手臂上,腹部上的汗水泛滥,一股淡淡的汗味扑面而来。这时候还是夏天,汗水在高温的作用下很快的蒸发,一股淡淡的荷尔蒙和汗味扑面而来,但我却没有对此感到厌恶,反倒觉得这淡淡的汗味另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我的大腿以及胳膊感到酸痛,不过好在不久之后我就登上一处高高的平台。那是一处小小的平地,旁边还散放着几瓶绿色的啤酒瓶还有一些瓜子皮西瓜皮,烧烤用的竹签子,这地方估计曾经被用作野餐的自然桌面。当我站在那个平地处时,橘黄色的微弱的阳光洒在我的腿部,我感到温暖。但我并未过多注意这点,因为我的目的绝非是为了晒到这点微薄的太阳光,我迫不及待的抬头往山的另一边望去。
我所看到的场景令我震撼——红彤彤的太阳像一枚燃烧的火球一般悬挂在另一处山脉的边缘,太阳又大又圆,雄雄燃烧,金色的橘黄色的或者浅黄色的阳光洒在大片大片的平地上——那些山间的平地上是一些涂成灰白色的村庄和一望无际的金色的稻谷田,麦田以及红绿参叉的果园,那些红瓦砖房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古朴,活像是已经红了的橙子。远处的绿油油的草地上几只牛羊正在悠闲地散步,风吹草低才可见,一条河流弯弯曲曲的贯穿了整个平地,山脉连着山脉,那副景象美极了。我看到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农妇正挥舞着锄头翻地,一个幽黑的老农正牵着一头老牛走在玉米地里,几个小孩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活跃的跑来跑去,他们似乎在玩巷战游戏。
美丽的太阳,伟大的太阳,恩赐于我所有光荣的太阳,我心里赞颂道。但与此同时,悲伤和沮丧就好像是一群蟑螂般爬满我的后背,后知后觉,我感到了痛苦和沮丧——太阳并没有像我想象的落到某一栋木屋子里,也没有坠落到河湾坠落到草地或者是掉到一个老女人的口袋里变成一枚硬币,太阳依旧悬挂在高空,只不过相较于中午而言他的位置偏向于地平线一带,悬挂于山脉之间。
“或许太阳真的永远不会落下,或许太阳就落在那一处的山边,也有可能太阳会落在另一座山边的山边。”我自言自语。
我就站在平地那里像是一个看呆了的孩子一般张大着嘴巴,睁大着眼睛看着太阳以及太阳下的辽阔土地。看了一会儿之后,阴风吹来,我身后的天渐渐的暗下去,于是我知道我该转身离开了。至于太阳究竟落到哪里我实在想不通,我想就先把这件事放下吧,太阳落下的地方绝非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的。
我伟大的仁慈的,独一无二的,赋予我无限荣光的太阳呀,我那么的爱你,同时也渴望着你的爱。
我的太阳!我的太阳!我用着几乎是颤抖的声音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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