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以后,我总能从窗户口一眼望尽马路边的女孩。
小小的一只徘徊不定,走走停停,或是回头张望。她在看什么?偶尔还会自言自语,隔得太远了,我想要靠近她去聆听女孩到底在诉说什么。
不过她应该是不愿意。
这一条不超过十分钟通往学校的路,她犹豫了很久,才踏出那一步,她会抬头张望天空,给路边的流浪动物喂食,自己都要瘦成枯树了。但那时候,我并不认识她,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有天晚上,饭桌上听母亲聊起邻里琐事。我本来已经吃好打算回屋了,结果她却叫住了我。
“小年,下次别走巷子回家了。”她近乎命令的语气,“绕大路回来。”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并不在意的回了房间。其实母亲很少有严肃的时候,老话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
果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大约夜里十二点左右,她们夫妻俩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们家房子并不隔音,但也许是睡得熟,三个孩子只有我睁着眼。
“这事儿警察怎么处理的?”母亲问,“听说还有一个丫头,是吗?”
“对,她女儿,倒是没事。可惜自己挨了七八刀,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父亲抿了一口茶水,叹息道。
“房子也烧没了?”
“没了,钱也卷走了。”
“天杀的畜生……”母亲咬着牙齿,“那孩子才几岁,该怎么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说完这,他们没再出声。
次日早晨,母亲在准备中午的便当时,看着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今年高二了吧?小年。”
明知故问?我迷惑不解就顺着她的话回答,母亲又问:“高二年级部,是不是有一个姓尤的女孩?”
“嗯?不清楚,您说谁?”我一口灌下瘦肉粥,干咳几声,抱怨道,“咸了,妈。”
她好像没听到我说话,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我拿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母亲方才回过神。
“妈,十三的猫粮别忘了,我今天晚上可能回来晚点。”不等她问缘由,我只说,“朋友约,门禁时间肯定回。”然后拎起书包夺门而出。
骑着我的小单车,吹着流氓哨,感受风拂过的温度。然后再一次看到那个女孩从我右边划过,一如既往的,低着头慢悠悠地迈着步子,一瘸一拐。
怎么又受伤了?
我刹车停靠,直接冲着她喊:“尤耳同学!”
女孩受惊若宠,猛得抬起头,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又习惯性撤回去。我知道,她认出我来了。
她的眼睛肿了一只,额头上绑的白棉纱浸染了鲜血,被厚厚的刘海遮住。
我没有去问,问了也无果。书包里还有温热的纯牛奶,我拿起一瓶塞到她手里,插上吸管。
“快喝,不然就凉了。”她哆嗦着双手,才碰上那一点温暖。天气凉了,不久就要过冬了,我脱下外套披到女孩身上,希望这严寒不要再侵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看起来很乖巧,到这程度脸上的惨白依旧没有恢复一点儿血色。
进了教学楼,我也没离开她过半步。
“你在十七班?我送你上去。”意外是昨天发生的,但偏见和伤害从来不是今天才突然开始的。
我目送她回到座位上,直到上课铃打响终于消失在十七班门口。
一回来,那几个烦人精蜂拥而至,趁着老班早读开会,一行人躁动的心又开始了。
“林姐,那矮冬瓜谁啊?”他是高杨,自产自销一中校草,实质是个没素质的怂包儿。
能和他玩到一块儿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转过身趴下,无视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高杨他们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就那么点话题了,得寸进尺地无头苍蝇一样在耳边嚷嚷着。
“林姐,那是你发小?”
“林姐,你不知道她吗?”
“林姐,可能也就是和她玩玩,你们别反应过激了。”
“林姐怎么可能跟那种人做朋友。”
……
一点清净的空儿都没有,我忍无可忍回头踹了其中一个人的凳子。
“说说看,哪种人?”
他们随之噤声,我烦躁的起身离开座位。
对于逃过不少课的坏学生来说,抽烟打架俨然成了家常便饭。
于是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拨响打火机,点上一根,迎着冷风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
胸腔里着了火一般,引得我不断干咳,难受地蹲下身。顶楼的门不合时宜被打开,不是别人,是班长。
说到底这家伙撬锁技术真不是吹的。
一道挺拔的身影横在我脸前,紧接着,来人递过来保温杯伸到我跟前。
“好学生也逃课?”我嗓子咳的沙哑,不客气地扭开了水就往嘴里灌。
被热水润过确实好了很多,但我不会向他道谢。
“不会就别学人家抽烟。”他讽刺人也有一套,“林朝年,跟我回班,你已经缺了两节课没上。”
我直接打断他,重复着他的口吻:“小心再被请家长,对不对?”
“我要怕就不会这么做了。”
“班长大人,快去哄哄你的小迷妹们吧!管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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