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永远是如何生存在乱世之中的最简单最直接的解决方案。而奉远村,将暴力发挥到了极致。
史书载,洪都621年至627年,六年天下大旱,百姓几乎颗粒无收,死的死埋的埋,十之去七。
奉远山一带,原本村落众多,百姓生活安稳,但在大旱之时,遭奉远寨反复洗劫,情况更加恶劣,十不存一是这里最真实的写照。
大势所趋,这里的人们逐渐被分为两类,加入奉远寨的和反抗奉远寨的,前者得以生存,后者则是尸骨无存。
第一年,原本只有百十来号人的奉远寨,规模扩张了数十倍。但好景不长,在奉远寨内部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僧多粥少的局面,对于所谓的自己人,他们也没有手软。
就这样,整个奉远寨也被分为了两类人,拳头硬的和拳头软的,结局同样是如出一辙,前者生存,后者依然尸骨无存。
洪都628年初,天降春雨,大旱之情也就此结束。奉远寨正式改名奉远村,寨主也顺位坐上了村长的位子,同时奉远寨的名字也就在此时回补了上去。
随着天下乱局逐渐结束,奉远村的人决定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彻底雪藏,毕竟人还要活着,没人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但是命运并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相较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之前那六年也只是个开胃菜。
正所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里的血腥往事被传到了十里八乡之外,起初并没有什么人理会它,只认为是别有用心的人编造的故事罢了。
但谣言这种东西,最喜欢的环境就是没人理会它,它就像一桶火药粉,静悄悄的从山顶的裂缝中倒入,顺着裂缝流入山体的内部,渗入各个角落,等待着一粒火星落在上面,届时天崩地裂,摧枯拉朽,当真正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正是一件与奉远村没有任何瓜葛的事情,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后迅速流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越来越多的与奉远村无关的恶事被扯了进来,这里就像是一口恶臭的黑锅,接下了所有恶意的指控。
更悲哀的是,面对这些无中生有的陷害,这里的人并没有制止或是反驳,原因很简单,但凡能能活下来的,手里多少会沾点血,虽然这些事不是自己干的,但却无法保证不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干的。
无知的人总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他们不知道真相,也不想知道真相,因为探寻真相往往需要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
有人说那个村子会吃人,有人说那个地方是鬼门关,还有人说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更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做的障眼法,为了掩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讲到这里,唐果摆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接着说道:“还好我们是在听那些人说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才去的奉远村。不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见识一下我的手段。见过造谣的,没见过这么心安理得造谣的。”
孟凡烨听到这句话,立刻抖了个机灵,咋舌道:“啧啧啧,诶呦,那得遭殃不少人吧。”
唐果眼睛一瞪,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声质问,孟凡烨头皮就是一麻,连忙摆手表示没什么,然后象征性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最后又比划了一个用针线缝嘴的动作。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每天都会做一次一样。
见孟凡烨服软,唐果便白了他一眼,继续讲奉远村的事。
当最不应该听信谣言的人选择作壁上观,甚至是相互猜忌时,一场无声无形的杀戮就会随之开始。
“叶隐风霜百骨枯,戮尽人心千里墓。”这是刻在武王祠中的一句诗词。
唐果在奉远村执行任务时,这里的所有人都对那段往事闭口不谈,在反复询问下,只有一位老人带着她来到了武王祠,也就是那时,她见到了这句诗,并听那位老者讲述了前面的那段故事中的一些边角料。
她不知道这里的人曾经经历过什么,但她知道,就连那六年大旱时的血腥往事都能告诉他们的人,却死活不愿意提这诗句背后的故事。而且不光他们,就连这里的年轻一辈对此都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唐果为什么先说这些,是因为以上的这些并不重要,只需提前一笔带过提一嘴,重要的是他们一行人来到奉远村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王家铭收到学院下发到公会任务,于是就拉上了唐果、柳川和柳城动身前往奉远村。
由于学院并没有前往奉远山的直达通路,只能先从学院到达窑川关,再从窑川关启程去奉远山。
一路走走停停,偶尔向路人打听一下奉远村,就像前面讲的那样,那个地方被这些人描述成了鬼门关一样的存在。
对于这些邪性的说法,他们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奉远村这个地方确实有问题,他们没有来错地方。
傍晚,一行人到达了奉远山山脚。眼看日头快要落山,这赶了一天路,怎么着也得歇一歇。碰巧在不远处有隐隐的烟火气,王家铭就决定过去找家客栈,等第二天一早再动身。
到了客栈后,王家铭便向店小二打听奉远村的事情,但店小二只是说知道有这个地方,其它的就不肯说了,而且衣服支支吾吾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来有猫腻。不过既然人家不愿说,王家铭也就没追问。
饭吃到一半,一位气度不凡的人走了过来,很明显是个练家子,一个抱拳,直接开门见山问王家铭来此打听奉远村所为何事。
这个人王家铭注意他好久了,就在店小二菜上完的时候,他就从二楼走了下来,店小二立刻小跑上前小声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就用手指了指王家铭这边。那个人摆了摆手,店小二继续忙,自己则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时不时的这里一眼。不过看了好半天,这个人也没看出什么,最后是实在忍不住才上前主动询问的。
王家铭则是以行走江湖为掩,表示自己一行人只是路过此地,路上听说奉远村的事,所以好奇询问一下。
那个人不知可否的点点头,接着问王家铭都听到了什么,能不能跟他也讲讲。
王家铭一听就觉得有门,就让了个位置给他,后者也没什么架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对于那些传言,王家铭并没有遮遮掩掩,一五一十的全讲给了那个人。
对方听到这些传言后,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就好像早知道这些事是假的一样。
“几位多虑了。”那个人笑着说,“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不曾有见过什么怪事。”
对于这种极其敷衍的回答,王家铭自然是不信的,于是笑了笑回道:“嗯,确实是这样,既然行走江湖,对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是不会轻信的。”
“不过……”王家铭话锋一转,“既然来这儿了,是不是真的,也要去看看才知道。”
听到王家铭要去奉远村,那个人的脸色立即变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和蔼的表情,说:“哦?这么说的话,几位是要去奉远村走一趟喽。”
王家铭点点头:“这是当然,天下大,走走停停,不去一趟实在可惜。”
“没想到几位少侠还是洒脱之人,不过去奉远村的山路有些不太好走,迷路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几位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带路,送几位去奉远村。”
话音一落,四个人立刻对了一下眼神,唐果一脸无所谓,柳川和柳城则表示都听王家铭的。
“嗯……”王家铭沉思了一下,随后抱拳道:“也好,那有劳了。”
那个人听后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好!那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说罢,他便起身拱手:“在下薛从山,不知几位少侠尊姓大名。”
王家铭也不避讳,将他们四个介绍给了薛从山。
相互认识之后,薛从山对远处正在忙活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后者走过来后便对其吩咐道:“安排几间上房,钱呢就免了,就当是见面礼,给我招待好了。”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随即连忙称是。
吃饱喝足后,王家铭一行人在店小二带领下来到了客房三楼,一边走一边说:“几位少侠不好意思,今天住店的人不少,上房呢就没有挨着的了。这边呢,有两间,另外两间在对面。”
王家铭摆摆手:“没事,你先去忙吧。”
店小二听后,将钥匙交予王家铭,说:“好嘞,这是几位的房门钥匙,我这就吩咐人给几位送去茶水,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喊我就行了。得,那我先去忙活了。”
王家铭点点头,目送店小二远去。
“有点不太对劲。”柳城突然小声说。
唐果也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下意识问他:“什么?”
柳城解释道:“这人也不多啊,怎么可能没有四间连着的,你看,那边一片全是黑着灯的。”
唐果虽然赞同柳城的说法,但还是尽量在寻找漏洞,思考片刻后说:“没准那些不是上房呢。”
“不对。”王家铭解释道,“我看过柜台墙上挂着的房间牌子,全部都是统一的名字,根本就没分什么上房还是下房。而且你们看,如果真分了的话,你们能看出区别来么。”
唐果听后扫了一圈,上中下三楼,所有的客房都是一模一样,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客房进行分级的,但是不排除店主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喜好,不过这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唐果问王家铭。
“只能将计就计了,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柳川柳城,你们俩就住这两间吧,我跟唐果去对面,没有必要的话别打草惊蛇。”
“好。”几人应了一声,按计划行事。
回房间的路上,王家铭跟唐果说:“你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哦哦!”唐果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自己的能力是灵能感应了。于是调动体内灵能,将其集中在灵标上,开启灵能感应。可就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股骇人凉意,从后脚跟直顶天灵盖。
这哪是什么客栈,分明就是个锁魂牢!
整整三层,不管是亮着的还是黑着的,几乎所有的房间里,都有一个人型的灵体飘在空中,大部分还在缓慢的移动,当然也包括他们两人即将住进去的屋子。
王家铭察觉到了异样,问唐果:“怎么了?”
“你……我……不知道……”唐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缓过劲来,吞了吞口水说,“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王家铭将手搭在唐果的肩上,随后便看到了唐果所感应到的一切。但并没有过大的反应,而是皱着眉,缓慢扫过所有房间,同时心中也做着盘算。
唐果也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渐渐的,她发现这些灵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俩,犹如一个漂浮在装着半瓶水中的皮球。
不仅如此,唐果还发现一个更重要的点,这些灵体很弱,按照学院的灵能等级划分的话,连一级都算不上,弱到隔着房门根本就感应不到它们的外形轮廓,就算这里所有的灵体群起而攻之,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王家铭观察了一阵后,指着他俩的那两间房,说:“应该没什么危险,走吧,过去看看。”
“好。”唐果应了一声,跟着王家铭走了过去。
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老旧木料相互挤压摩擦的吱嘎声响起,房间门被王家铭缓缓打开,唐果好奇似的探头看相屋内,几乎是立刻抖了个机灵。
她看到,在房间的正中心飘着的,竟是一个男人的鬼魂。这个人四肢下垂,头下低,面色浮肿紫青,嘴角似笑非笑,眼镜睁得大的离谱,给人一种往后脑随便一拍,眼珠子就会掉出来的感觉。他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门口,也就是王家铭和唐果的位置,唐果仅仅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王家铭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不由得摸向背后的长剑,随时准备动手,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大的威胁,纯粹是太渗人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唐果鬼魂这种灵体产生了心理上的畏惧。
双方四目相对僵持了一阵子,王家铭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一幅画一样。略微权衡一下后,索性直接将门完全打开,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这次王家铭似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接着便抬脚走了进去。
唐果见王家铭走了进去,也赶紧跟在身后,生怕在看见那双渗人到极点的眼睛。
正如王家铭所料,对方真的如一幅画一般,依旧盯着门口的位置,不管那里是否有人。
“怎么办?”唐果小声问。
王家铭摇摇头,说实话,这一下也把他整懵了,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出于什么目的。
“走,去旁边那间看看。”说着,王家铭便转身出门。
唐果紧随其后,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回可就是看了一个全景,好家伙差点没把她吓得坐地上,鸡皮疙瘩是一层接一层。
讲到这,唐果突然就不讲了,话锋一转开始极力描绘当时场面有的瘆人程度,企图能让大伙感同身受,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倔强地描绘一件在身边人看来没什么太大所谓的事情一样。
孟凡烨的眉头挤成一团,一副听腻了但又不敢发牢骚的表情;唐心笑容依旧,显然很享受当下的氛围;陆瑶是头一次听这段故事,并且跟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王家铭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所以听得很认真。
林诚雨则一边听一边点头,要说感同身受,最有发言权的还是他,在大岭后村执行任务的时候,楚梅从破庙的窗户里盯着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幅恶狠狠的表情,再加上那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单论冲击性的话,可以说是非常大的。
不过林诚雨并没有因为那次任务对鬼魂一类的灵体感到心理上畏惧,大概是因为知道楚梅为何变得如此可怖,知道她只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可怜的母亲的原因吧。想到一切都只是宿运,其实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大肆发泄了一通后,唐果继续讲后面的故事。
另一个房间就没有上一个那么吓人了,这个房间里是一个中年女人的鬼魂,她并没有飘在半空不动,而是在反复踱步,绕着屋中间的桌子一圈一圈的走。
她目视前方,视线并未聚焦在近处,而是向远眺望的神态。
这倒是引起了王家铭的注意,随即示意唐果道:“你有什么想法没。”
唐果想了一会,脑子里的想法有很多,很杂,不过没能将它们连在一起,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摇头道:“没看出来……”
王家铭嘴角微翘,用话点了一下唐果:“你看他的眼睛,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唐果看向女鬼的眼睛,随即了然:“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在这里死的?”
王家铭点点头:“嗯,不过另外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转圈。嗯……应该有个东西……”
说着王家铭开始四下寻找起来,唐果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想做,生怕在找的时候背后会冒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简单转了一圈后,王家铭将视线定格在了屋子正中的圆桌上,他弯腰看向桌底,果然,就在他的手即将碰上去的时候,一幅由白光勾勒出来的神秘图案随即显现了出来,从接触点起向外扩散,越来越淡,在距离大概一个手掌外的位置消失不见。
“应该就是这儿了。”王家铭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一见到王家铭找到了,唐果不禁好奇心上涌,也想看看桌底到底是什么。
“那上面画的是什么?”林诚雨忽然打断道。
“不知道,那上边太乱了,我一点都看不懂。”
一听到花纹太乱,林诚雨脑子就是一个机灵,将背上的那把刚被命名为麒麟的剑取了下来。
“你看看这个。”
唐果接过长剑,仅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汇聚灵能到掌心,缓慢扫过整个剑身。
看着剑身上红色光芒勾勒出来的花纹,唐果一惊,立刻叫了一声:“诶!”
所有人赶紧伸长脖子看去,但是都没有看懂,所以将目光转向唐果。
唐果叫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脸上惊喜的表情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否定与疑惑。
“又……好像不对……我……不太确定……”
意识到白激动一场后,孟凡烨顺嘴就发了一句牢骚:“再想想啊,姐姐,行不行啊。”
听到这句话,林诚雨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意识到要坏菜。
果然,唐果立刻性情大变:“诶呀烦死了!忘了!”
说着就把麒麟剑丢了回去。
林诚雨无奈接过,然后给孟凡烨竖了个大拇指。后者则是摆出了一副十分欠打的表情,认错但是死不悔改。
此时的林诚雨像是吃了颗苍蝇屎一样难受,只好把目光投向唐心,希望她能从中调和一下。没想到此时唐心正眯着眼呲着牙,别提有多开心了,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林诚雨叹了口气,没办法,这件事只能以后再问了。
经这一闹,唐果也没有心情将客栈里的事情了,于是直接一笔带过:“反正这里关着的,生前都是可怜人,他们余念没消,在外面又太危险了,所以薛从山就找高人把他们安置在了那里。中间我们动了一次手,但到最后最后都是一场误会,听说我们是玄水门门的人,也就没有废话,第二天就带我们去奉远村了。”
对于这个玄水门,林诚雨是后来才了解到具体情况的。
玄水门是隶属千绝司的一个组织,千绝司与灵能学院是合作关系,确切的说,是学院与朝廷沟通的桥梁。
在学院正式成立之前,千绝司下面是还有其他五门的,分别是缚影门、灵弦门、瑶羽门、噬火门和斩魂门,这五门与玄水门一起被称为千绝六门。
有一部分学员的兵器就来自这六门之中,比如孟凡烨的化形珠就来自缚影门,陈婷雪的灵弦护手则来自灵弦门,唐心的斥火刀来自噬火门,还有罗晓晓的流风铁骨扇来自瑶羽门,等等等等。
起初六门的规模是相近的,但是在很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变故,这个变故直接导致了另外五门的崩解以及灵能学院的建立,同时千绝司也元气大伤,至今还未恢复,只有明哲保身的玄水门延续了下来,并且在后续的时间里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年千绝司和六门的总和,用人尽皆知来形容毫不为过。
正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在,学院的学员在执行任务时通常都会借用玄水门的身份,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便利。当然,学员也可以用自己所在的公会的身份达成同样效果,这取决于公会的规模和在世间的名望,比如林诚雨上一个待过的公会——月蚀,就是这样一个在名望上可以比肩玄水门的存在,大多时候并不需要借用玄水门的身份。
但如果像现在雨宴这种刚刚建立的公会,要想在执行任务中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这玄水门的令牌就是个不二之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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