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帝历阳炎三年,一名人身鸟头穿着帝国行政人员服饰的人物走进了首都郊区一间破败的民房之中.
“老大,你来了.”说话的是封锁线内毕恭毕敬的狗头人.
“哈博客,汇报一下现场情况.”鸟头人扫视了一眼屋内的环境.
粉色的崭新墙纸上挂着一家三口和睦的照片,厨房的灶台上似乎还放着切了一半的肉类.
狗头人一边看着腕部灵能设备上的数据一边向老大汇报着:“现场没发现第三个人的痕迹,窗户反锁,屋内装着财物的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两具尸体,处于内室的男性死于多处穿刺伤导致的腹动脉出血,伤口有灵素反应.处于厨房的女性死于颈部静脉横断导致的肺部空气栓塞,伤口无灵素反应,脑部有被魔法操纵过的痕迹,两人在户籍档案中属于母子关系.”
“凶器找到了吗?”问完,鸟头人便扶着厨房门框向内探头观察着环境,尸体早在他来之前就被送往法医车进行现场解剖了,地面上只留下了魔法刻下的印记.
“请看这.”哈博客催动空气中的灵素聚集在他手掌中心显现出了一把尖刀的模样,“这是在女性尸体附近找到的锐器,因为沾着血液所以初步判断为杀害女性的凶器,已经和其他证物一起由梅兰送检了.”
鸟头人低头默哀片刻便跨过印记走到砧板前,他默念咒语调动空气中的灵素将那块肉托起,“看这纹理,这是龙肉吧?”
“虽然平民家庭有块龙肉是很可疑,但是在邻居的问询中我们得知,这名女性在帝国最大的连锁超市中从事清扫的工作,拥有一块打折处理的龙肉用在重要场合也是情理之中,没什么疑点,所以我没有汇报.”哈博客话锋一转,“这个案件和之前那些相比有两个疑点,第一,男性尸体上没有那个印记,第二,女性尸体没有禁制的痕迹.”
“模仿犯嘛,啧,事情更棘手了,早就和他们说过这事不能曝光,还把这事加入竞选目标.”鸟头人皱起了眉头抱怨了起来,“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就不能让我们轻松轻松.”他话锋一转:“别仗着宠你就自说自话,什么东西都应该事无巨细汇报上来,知道了吗?”狗头人嘴角一撇吐了吐舌头.
“受害人家属呢?通知了吗?”这是鸟头人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提出的问题.
“很不幸,照片里的男主人是嘉尔四级军士长,早在两年前就前往边境至今还在与猪头人部落的对峙中为帝国效力.”哈博客回答了他.
“啧.”鸟头人咂了一下嘴,“调查一下他和他老婆的社会关系,让社会组去探探各个社团最近有没有从前线下来的人员在活动.”鸟头人不想放弃这个方向,因为这种恶性案件大部分都是熟人或者亲人所为.
“遵命,老大.”哈博客回答完,转身指挥着现场人员进行勘察与收尾工作.
稍晚一点,鸟头人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帝国犯罪惩戒中心.
“崔梁平局长,部长他们在第二会议室等你.”门口接待室内传来了好听的女声.
“苏珊,等下班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喝杯茶啊?”听见女声的崔梁平单肘撑在柜台上,手臂平摊开展示着自己靓丽的羽毛.
名为苏珊的羊头人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她笑而不语,在她身旁的鹿头人揶揄道:“局长,你还是把羽冠收一收吧,别人都不好过路了.”
鸟头人自豪地捋了捋,“好看吧,下了班,老地方,不见不散哦.”说完,他挑了挑眉,三步一回头得向着部长们所在的会议室前进.
“硿硿”敲门声响起.
“请进喵.”会议室内坐在左边第一位的猫头人通过空气中的灵素振动对崔梁平发出了许可.进入会议室的崔梁平按照帝国军礼行礼之后便走到了会议桌操作位,将手放在了紫色晶体上调动其中的灵素.会议桌中央出现了已经去世的两位的形象,每位部长面前也出现了对应的资料.有的部长低头查阅着资料,有的部长只盯着崔梁平,还有的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灵能设备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崔梁平早已习惯这个场景,他不紧不慢地有序汇报着:“此次京郊母子案,受害人邻居诺曼尼为第一发现人,他按和女性受害人的约定去拿洗好的衣物,没人应门因此报警.根据现场初步勘察,第一位死者,男,蜥蜴族人,年龄十五,死因是由利刃系魔法刺击腹部导致腹主动脉横断,出血休克致死.”听到这,有些部长眉头皱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一名虎头人抬起了手,“根据报告上所说,这次因为尸体上没有噬尾蛇印记,母亲一方没有被下禁止自我了断的禁制所以被判断为模仿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这才是他的主要目标,之前几年的案件都是为了给这起案件做掩护呢?毕竟尸体伤口在形状和数量甚至方向上都是一致的,魔法可不会说谎.”
“当然考虑过,不过根据心理部的心况构建,以往案件中的犯人是有预谋的仇恨犯罪,如果这起案件才是主要案件,这种情绪犯不可能不和之前案件中一样,享受母亲一方的绝望和痛苦之类的负面情绪之后再亲手处决,带有他个人印记的噬尾蛇也肯定会出现在孩子一方上以向我们挑衅.其次,凶手以往的女性目标都是受过魔法训练或者有魔法天赋的,我们也一直是往魔法相关从业者的方向进行侦察的,这次的女性受害者没有接触过魔法,案件细节上也有一些不同,因此模仿犯的概率极高.”崔梁平回答完了虎头人部长的疑问继续着自己的汇报,“第二位死者,女,蜥蜴族人,年龄七十八,死因是由尖锐器物割伤颈部静脉及气管,过度吸气胸腹腔负压引起肺部栓塞所导致的脑部缺血性坏死致死.由于之前回答魏部长的理由,我们考虑这是一起模仿犯事件.有可能犯人当着母亲的面利用魔法刺杀孩子,接着操控目睹自己罪行的母亲自杀.伪造成报道中的案发现场.现场无暴力冲突痕迹,厨房还有一块龙肉,目前的侦察方向是和女性受害者有旧怨的熟人,犯人试图通过模仿报道中的连环杀人事件混淆侦方视听进行预谋杀人并逃脱罪责.”
“这案子有嫌疑人了喵?”猫头人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还没有,但......”还没等他话说完,猫头人就摆了摆手,给他下了命令:“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交给京郊局,首要任务是抓住那个常年潜逃的连环杀人魔,上头这次下了死命令,你也不想丢了工作在接下来的几年露宿街头吧.”猫头人眯着眼睛盯着崔梁平.
崔梁平以求助的眼神看了坐在猫头人对面的狗头人一眼,了解内情的狗头人收到暗示,略一思考举起了自己的机械手:“法娜将军,我有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法娜将目光移到了狗头人身上:“黄野,你是想将这次案件的模仿犯包装成真凶?刺激凶手让他急躁下手露出破绽?”猫头人的手指在桌上敲了起来,“你应该知道,现在正是皇帝大人追求下届连任的关键时刻,如果事情闹大了或者办砸了.”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法娜将军需要的只是抓到一个凶手向上面交差.”黄野顿了顿.“两件案子,只要能抓到一个凶手绳之以法,另一个自然而然就成了模仿犯.”
法娜将军想了想,点了点头:“既然黄野参谋长能想出如此妙计,那这个案子也一并由你的手下来负责吧.一周,希望别让我失望.”
崔梁平内心松了口气,这次虽然是模仿犯事件,但由于魔法具有特殊性,能造成同样伤口的利刃魔法在咒语和操作上一定是具有联系的,如果这个模仿犯和他有交流,学习过他的魔法,那这就是顺藤摸瓜把他找出来的好机会,如果将这机会拱手让给京郊那些同事,对自己而言将是一生的遗憾,更何况......他在心中暗下决心.
等汇报完各项杂事,已经接近中午了,崔梁平和黄野碰了个头,一个人简单对付了一下午饭就钻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材料,他叹了口气,拿起了手下人收集整理的资料一条一条翻看着.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淌过这间办公室,“叮铃铃”闹钟响起,崔梁平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拿出随身的笔记本,从身上拨了一根羽毛,利用灵素记录下自己的总结:
1.这次的女性受害人社会关系单纯,日常活动范围也就家庭学校工作单位三点一线,朋友圈得从孩子学校组织的家学交流会和工作的连锁超市入手.
2.账户上资金流动有可疑之处.社会组报告中暂无疑点,配偶嫌疑暂时排除.
3.在对邻居的讯问中得到了受害人存在偶尔会将孩子拉到街道上打骂的行为,考虑受害人的出身,受教育程度以及工作环境,该行为并不能说明受害人存在精神方面问题,因为坏脾气刺激到目击她行为的凶手从而将她定为作案目标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4.模仿犯在魔法的运用上不容小觑,现场没有一丝毛发与脚印,窗户与大门反锁,考虑浮空作案,并使用灵素控制窗户反锁的可能性,需要排查是否存在目击者.
5.和他有关联,或许曾协助过他,需要关注以往的受害人家属现状,防止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产生.
记录完重点,他将羽毛插了回去,合上本子,将其藏在制服内侧,接着向着停车场走去.
晚上,蝶舞酒吧,洗过澡换上便服的崔梁平一眼就看到了窗边正在四处张望的苏珊,他快步推门进入,走到苏珊所在的座位旁轻声道:“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
苏珊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屁股向窗边挪了挪,腾出位置,抬起手向服务员示意.
崔梁平解开衣服下摆的扣子,坐了下来,手借着桌子的掩护不老实地向苏珊伸去,他附在苏珊耳边呼出一口热气:“等急了吗?”
苏珊斜了一眼,锤了他一拳,看了看四周,故意略微提高声音,:“姐夫,你别这样.”
崔梁平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他提起一边的嘴角和另一边的眉毛,盯着苏珊.他灵机一动道:“生下来吧,孩子我养.”
回答他的,又是苏珊的一拳.本来因为一句姐夫而关注他两的周围人又因为一句孩子纷纷摇摇头回到自己原来正在关注的事情之上,众所周知羊头人和鸟头人存在生殖隔离,是没办法孕育孩子的.
“你好,这杯是雪莉,这杯是普奈纳,请慢用.”服务员将饮料送上,两人在碰杯与闲聊中消磨着这个夜晚.
深夜,坐在床边的崔梁平正系着衣服上的扣子,苏珊从后面抱了过来:“这周你又没办法休息了,对吧.”崔梁平沉默不语,苏珊换了个话题:“等这事结束,我们就找个田野,种种地,养养巨兽怎么样.”
“吁”崔梁平长叹一声,“苏珊,我们说过这事的,你也知道,鸟人的寿命只有十几年.”
“那你就没想过这事有结束的一天,还有结束后的生活吗?”苏珊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我不敢想,我害怕这样一想就会和老爹一样向现实妥协.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脱离这种生活的自己.就像之前和你说的那样,我不知道见到他之后我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他的那一天.过去几年全部靠着抓住他的信念支撑着我,一次又一次看着案件出现,线索中断希望破灭,我只能咬牙坚持.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崔梁平回过头,牵起苏珊的手亲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你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我觉得比起我,你应该找个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
“傻瓜.”苏珊带着哭腔又锤了崔梁平一拳,他们都知道两人之间关系的脆弱,但都尽力维持着这脆弱的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崔梁平带着名为梅兰的鸟头人来到了帝国中央银行总部,他们向行长出具了调查配合令.经过严格的安保检查,行长将他们带入了数据演算中心,这里吞吐着整个帝国经济流通的数据,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和女性被害人有关的详细数据通过一台显示器展现在他们面前,崔梁平在得到了许可之后,在行长的监督下操纵灵素,将屏幕上的数据录入了自己手臂上的灵能设备.他立刻将数据通过特定的灵能波动分享给远在办公室的哈博客.接收到数据的哈博客立刻带着手下比对手中已有的信息.
果不其然,女性被害人的账户从一年之前就开始向一个固定账户频繁进行转账.额度不等,累积金额达到两千奇卡以上,而两千奇卡的额度是帝国居民人均一年的收入.而随着转账行为的发生,除了固定工资以外也开始有多笔资金转入,但最大的一笔不过八十奇卡,累计不足一千九百奇卡.
崔梁平又向行长调度了那个固定账户的信息,在等待了四十分钟之后他们知道了这个账户属于一个八岁叫做美杜的成年男性猫头人,余额三万八千多奇卡,有异常多不同账户的小额转账,居住在离案发地驾龙车二十分钟的地方.他在心中将这个猫头人列入了嫌疑人的名单.
走出帝国银行的崔梁平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让哈博客带着加班的人员去调查美杜的信息,自己则带着梅兰驾着龙车向帝国最大连锁超市多多益善的所在地驶去.
上午巳时,经历了二十分钟的拥堵,崔梁平终于到达了多多益善,距离他和超市店长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他和梅兰假扮顾客在超市里晃悠,调查着超市里平常的样子.
促销员满脸笑容展示着商品,货架前补货员爬上爬下,价格核对员在灵素牌前比对着手臂上灵能设备展示的数据,普通的一天,普通的超市.崔梁平叹了一口气,他估计在这里,应该收获不大,这些人上班挣钱就是为了活命,除非有矛盾或者有利益关系,不然各人自扫门前雪,他人的事情一无所知才是常态.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已经是超市休息的时间了,里面的顾客屈指可数,大部分忙碌了半天的员工都在休息,崔梁平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超市的负责人,一名黝黑精瘦的女子,她引着路将崔梁平一行领进了办公室,给两位倒了水,寒暄两句,等待着崔梁平说出此行的目的.
“韩主任,我看超市里也挺忙的,我们就速战速决,长话短说吧.法露女士的事贵公司知晓了吗?”崔梁平观察着韩主任的神态.
韩主任抱胸双手交叉并握拳,点头后默哀了一秒:“法露是我们这优秀员工中的一位,对她发生的事情,公司深表惋惜,只可惜联系不上遗属,慰问金的事还一直没有解决.不知道警方能不能代为转交?”
“超市内有和法露女士关系亲密或者曾经有矛盾的人存在吗?请你认真想一下.”崔梁平摇完头例行公事般询问着.
“良子,进来.”韩主任早就有所准备.
眼前叫做良子的蜥蜴族人拘谨地搓着手,站在崔梁平面前,“良子女士,请坐.”崔梁平摆出手势示意她坐下.
“良子以前和法露共事过一段时间,因为同是蜥蜴族,所以曾经关系不错.”韩主任向崔梁平介绍着.
“良子女士,你最近有发现法露女士有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吗?”崔梁平问.
良子没说话,摇了摇头.
“良子,这两位是帝国犯罪惩戒中心的要员,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大胆地跟他们说的.”韩主任站在她身后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良子的手握紧了,一言不发.
韩主任打着圆场:“良子以前和法露都是促销员,后来因为争抢客户,出现过一些矛盾,这几个月生疏了,她平常为人老实,见到两位太紧张了,别见怪.”
“正常,我们以前调查中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次来也就是例行公事,对案件参考也有限,就不耽误你们休息时间了.”崔梁平从沙发中站起身,沙发旁的梅兰也跟上了.
“这样啊,那我送送两位.”韩主任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出去的路也不复杂,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不劳你费心了.”崔梁平摆了摆手.
“这样啊,那请恕我们招待不周,两位慢走.”韩主任脸上笑眯眯的样子.
等出了超市,两人坐上了龙车,崔梁平突然向梅兰发问:“这件事你怎么想.”
“有问题,姓韩的没有回避,强调我们俩身份,姓良的表现异常.”梅兰冷冰冰地吐出一段话.
“合格.”崔梁平利用灵素催动水晶,驾驶着龙车离去.
在办公室内看着两人离去的韩主任,回过头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装着两百奇卡的信封面无表情地丢向了良子:“嘴闭紧点,不然什么下场也不用我提醒吧.”
信封打在良子身上,掉在了地上,良子握着手,咬着牙,低着头.
“怎么,还不捡起来?”韩主任抬高了音量.
良子缓缓弯下了腰,向地上的信封伸出手,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信封上.
吃过午饭的崔梁平,梳理了一下羽毛,又带着梅兰奔赴新的地方.迷倒巷.这是帝国首都市郊最大的贫民窟,也是各个社团都有爪牙存在的地方.
等他们到达,已经接近日落,牛鬼蛇神借助夜幕的掩护纷纷出来活动,崔梁平和梅兰带着面具,轻车熟路地走向去过很多次的地点.
到达了门口,崔梁平三长两短敲了五次门,门上一道小门打开,里面的人看了一眼面具下崔梁平的容貌,打开了铁索封闭的大门.
崔梁平走进大门,跟着前面戴着兜帽的人向前走着,“老蓝,还玩这一套呢.”崔梁平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戴着斗篷的人停了下来,转过身,放下兜帽,露出了鼠耳,他气鼓鼓地说道:“都是你,破坏了气氛,你老是这样,讨厌死了.就差两步路就到了,非要出声.”
“嘿嘿”崔梁平干笑了两声,“谈谈正事吧.”
姓蓝的鼠头人一摊手,崔梁平从口袋里夹出一张纸币放在他手里,他往怀里一揣,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次他的灵能波动在市区的这个方位.”鼠头人手里出现了一张灵素构成的地图.
“啧啧啧”崔梁平咂咂嘴,朱雀区,这个距离他们惩戒中心不远的地方常驻人口两百多万,流动人口更是不计.他暗暗心想,明天就是那个日子,得通知老爹,让他做点准备.他在灵能设备中输入信息,催动空气中的灵素将信息传送到黄野的灵能设备中.
太阳又一次破开黑暗升上天空,还没睡够的崔梁平强迫自己从床上醒来,他放在床边的灵能设备突然闪起了红光,还没醒透的他暗暗想着:“这么早就发现尸体了吗?”他站了起来,走向厨房打算洗脸刷牙,常年累月的恶性案件的刺激已经让他变得麻木.“铃铃铃”他的灵能设备响起来自哈博客要求直接通话的提示音,他心中有一丝异样的预感,引导灵素输入设备.
“哈博客,是发现尸体了吗?这么一大早就找我?”哈博客手臂上的显示屏中传来了崔梁平衣冠不整的图像还有他的声音.
“不是的,老大,没发生案件,主要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向你通报.”崔梁平桌上的显示屏中哈博客的样子与声音十分兴奋.
“没发生案子?好消息?”崔梁平心中咯噔了一下,“你们......把人抓到了?”他的眉毛皱了起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哈博客挠了挠头:“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犯人来自首了,已经给他带上灵素封印石看管起来了.”
“什么犯人?犯人什么种族什么名字知道吗?”崔梁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母子连环杀人案的犯人,鸟族人,赵...哎,老大,老大.”还没等哈博客说完,局长已经披上衣服,冲出了家门,失去灵素维持的灵能设备也自动挂断了.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惩戒中心大门口时,等待多时的黄野将他拦了下来,他不怒自威,盯着崔梁平,嗔他道:“我教你的东西呢?急躁什么!”
崔梁平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脸不可置信:“老爹,是他吗?怎么回事?”
黄野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待他跟着自己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黄野压低声音:“今天早上发生的,他走了进来,到接待室说自己杀了人要自首,接待室安保判断他威胁性不高就安排人员将他送到常态警务处,常态警务处听他说自己是母子连环杀人案的犯人就通知了我们,我已经安排人将他秘密收押了,这事大概有诈,得小心行事.”
早晨的冷风让崔梁平冷静了一点,“他也快走到寿命的尽头了,他这次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想完成他当年未竟之事.”
“还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你在这供职呢,说不定是想突然爆发,把我们这些位高权重的老东西统统干掉也说不准.”黄野苦笑了起来.
“也说不定这是他的替身.”崔梁平发散起思维,“如果植入虚假的记忆,更改成和他一样的...”还没等他说完,黄野就打断了他,“灵素波动不会骗人,我已经找人核验过了,确实是他.”
“既然目的不明确,那么审问他的人选上,老爹怎么想的.”崔梁平试探着黄野的态度.
“你怎么想的,说说看.”黄野也在试探着崔梁平的想法.
“既然他想扮演优秀犯人,我建议先关押他一两天再进行审问,审问人选上我推荐梅兰,不仅是鸟族女性,而且理智冷静,实力也不弱.就是法娜将军那边需要老爹从中周旋,审讯结果短期内肯定不会有多大,距离选举期限也还有一段时间.只要能拖越久就越能发现他的真实意图.”崔梁平说出的是他理智思考过的结果.
“如果他没发现你的身份,你不想自己亲自审问吗?”黄野问他.
“想,怎么可能不想.”崔梁平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我真想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在他耳边大声吼,问他当年第一个案子为什么盯上我妈.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亲自审问他的原因.”
“既然他落网了,那模仿犯那边就得抓紧了,不然抓住真凶的消息曝光,他潜藏起来就没机会再抓了,这种模仿犯大多是理智型机会主义者.如果碰到更棘手的为了出名犯案的,反其道而行,自己变成连环凶手,那就更麻烦了.”黄野担心地嘱托着.
“已经有一个疑犯出现了,不过状况还不明,这个模仿犯的案子可能没有那么单纯,被害人工作的地方有点问题.”崔梁平汇报着.
“多多益善啊,那地方利益纠葛太复杂,如果没有必要,最好还是不要碰.”黄野看了看眼前人的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玩一次,不过你别随便碰,有什么线索通知我,我先去通通气,探探风,敲打敲打,能争取到那些人的支持,兵不血刃是最好的情况.”
崔梁平点点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毕竟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啊秋”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黄野一脸的口水.黄野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布满褶子的脸,关切地招呼他:“快进去,到我办公室加衣服去,你要冻着了,手底下那么多人还得我来指挥,不省心的狗崽子.”
等到哈博客再次看见崔梁平,已经是上午辰时了.他什么都没多问,崔梁平让他跟着一同前往帝国中央银行.
在那,崔梁平调阅了一名叫做良子的女性蜥蜴人的账户记录,并让哈博客比对,果不其然,良子也同样存在各种零碎的小额进账,虽然额度不同但时间上与法露高度重合,唯一区别就是良子的进账在三个月前就停止了.他又以查案为名调阅了一些在多多益善就职的员工,哈博客对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有一小部分员工存在这种持续性账户小额转账,而转账所用的账户都是用完就因持有人死亡而注销的,员工的性别,年龄,种族都分散得很广.虽然存在问题,但时间紧,没有明确的线索,根本无从下手.两人在沉默中走出了帝国中央银行.
“老大,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审问那个叫做良子的人?”哈博客率先打破了沉默.
崔梁平低头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行,通过这次的调查可以看出,银行内部肯定有人帮忙,我们的行动也肯定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如果逼太急了,那良子的下场肯定是失踪,更何况这整个事件解明了也只能说明女性被害人异常的经济来源,这种针对性的带有仇恨的杀害行为还是要从关系人下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老爹去周旋吧.”
“老大,放在你桌上的...”哈博客话只说了一半还没说完.
“看了,调查内容很详细,干得很好,不过对付那种老油条,我想我们得使出点不寻常的手段.”崔梁平直勾勾地盯着他,抢先回答道.
“哎,知道了,知道了,这个月的奖金又没了,老大得记得事后请客.”哈博客摇了摇头.
午后的街边小巷充斥着各类还未开店的酒吧,一位猫头人正在游荡着寻找下一个目标.从旁边的建筑阴影中突然冲出来一位狗头人,将他按在了墙上,“阳炎三年五月初九日,猫族人美杜,现在以诈骗罪的名义逮捕你.”身后传来了那位狗头人的声音.
猫头人在脑中快速思考着脱身的对策:“警官,你认错人了吧.我兜里还有不少奇卡,不如我把那些奇卡掉在地上,你就当没见过我,好吧.”
“走,跟我到龙车里再说.”狗头警官抓着他的肩膀,推搡着.
他嘴里嘟嘟囔囔着,不情愿地钻进了龙车,他看见车里还有另一位鸟头人警官.
“美杜,是吧”那位鸟头人警官询问道.
“警官,你们认错人了,我叫咪三.”猫头人第一招,装傻.
“叫咪三啊”鸟头人警官装作查询的样子,在灵能设备上用灵素在显示器中伪造出了显示着咪三信息的数据,“江洋大盗,入室杀人九起,没想到抓到一条大鱼.”
猫头人愣了一下,他起初觉得自己没想到真有人叫咪三,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鸟头人警官在耍他,他笑道:“警官,别耍我啦,怎么可能.”
“你先耍我的,这很公平啊,咪三.”鸟头人警官回击.
“两位警官,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么大费周章,找我有什么事想问?”猫头人也不傻.
“认识这人吧?”鸟头人警官手里出现了一个蜥蜴族人头像.
“啊...嗯...哦...不认识.”美杜摇了摇头.
鸟头人耸了耸肩,向狗头人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对着美杜一字一句说道:“我去上个厕所,五分钟以后回来.”
美杜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赶紧改口:“认识认识,我最怕疼了,别打我,要打也别打脸,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那就说说吧.”鸟头人警官关上了车门.
太阳渐渐西沉,在美杜真假参半,避重就轻的交代下,崔梁平了解了他和法露的关系.他在一年半前偶然看到一个人喝着闷酒的法露,因为蜥蜴族寿命长财富积累多,所以她立刻就成了美杜的目标.寂寞孤单的中年,年轻美貌的青年,再加上花言巧语,干柴遇烈火,接下来就是欺骗与索取,虽然法露心中有数,但她无法放弃这味平淡生活中的调味品,利用赠送奇卡的手段维系着和美杜的关系.调查也随着真相的浮出陷入了瓶颈,法露是美杜的摇钱树,他不仅没有杀人动机,还拥有可信的不在场证明,当天他和另外一名女性朋友喝得酩酊大醉还踢坏了酒吧的街灯赔了点钱,他甚至还不知道法露已经死亡的事情.
哈博客驾驶着龙车,崔梁平在副驾驶思考着,后座吵闹累的美杜已经安静下来,他因为蓄意破坏军人婚姻稳定被正式拘捕.之前的诈骗罪根本没有报案人,是两人用来诓骗美杜的.
崔梁平在心中复盘着现场的情况,女性被害人买了龙肉想要招待某人,因为某种突发事件的发生,途中便拿着刀跑向内室,看到了某人残害了自己的孩子,接着被凶手操纵回到厨房自杀.“嗯?”崔梁平发现了之前自己疏忽的地方,为什么要回到厨房自杀呢,凶手为什么不操纵母亲当场自杀呢?是害怕血液溅在衣服上吗?如果是为了回厨房拿刀的话,正在切割龙肉的母亲又为什么要放下刀呢?龙肉究竟是用来招待谁的呢?
“龙肉那事细查了吗?”崔梁平蜷缩在副驾驶坐垫里向身旁的哈博客询问道.
“没有,那龙肉很重要吗?那天是他们家孩子过生日,母亲想做点好的,买了块龙肉,很普通的事情啊,不用推测就能知道和案件没什么关系.”哈博客随口回答.
“啊?你这个笨蛋.他家孩子过生日?这事你们怎么没写在报告里?”崔梁平一下坐正了.
“这事你也没特地问啊,再说这事也没什么特别的,档案里也有那小孩的出生日期,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吗?”哈博客脸上开始出现疑色.
“你先专心开车,回去我再教训你.”说完崔梁平开始发散思维.
如果是孩子的生日,那么招待的宾客就不局限在女性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内,假设是男性受害人邀请某人,这样思考的话,两个孩子引发冲突,她听见动静没有拿着菜刀进入内室在逻辑上也是成立的,但是整个案子连一根毛发都没有留下,这种心思缜密的作案手法真的可能是孩童实施的吗?孩童之间真的可能存在这么深厚的仇恨吗?现场的证据太少,既然新的可能性存在,那就得现场实地走访一下.明天双休结束,去学校碰碰运气吧.
“哗啦哗啦”正在梦境中的崔梁平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他看了眼打在玻璃上的雨滴,下了床伸了个懒腰,梳理了一下羽毛.闪着红光的灵能设备里存储着凌晨发来的心况部人员加班加点给出的初步报告.他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很久很久很久,他洗漱用餐,接着定好闹钟,开始仔细阅读心况部的报告.
“叮铃铃”闹钟响起,陷入思考的崔梁平回过神来,他自言自语道:“果然信息不够啊.”心况部两个主管因为意见有分歧,所以给出了两份截然不同的报告.
一份报告指明嫌疑人大概率为蜥蜴族人,有魔法使用经验,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人格中感性缺失,童年可能遭受母亲的严厉对待,从事魔法行业或研究工作,有接触案件材料的渠道,对母子连环杀人案中的魔法痴迷,与受害人无社会性接触,为验证魔法的准确度冲动性犯罪.
另一份报告指明嫌疑人大概率为女性或孩童,种族不明,有魔法天赋,年龄不明,与女性或男性受害人熟识且有陈年积怨,利用最近引起民众关注的母子连环杀人案做伪装,残害男性受害人以报复女性受害人,接着操纵女性受害人自杀以保护自己的身份,魔法咒语与操作方法来源不明,考虑灵能网络传播或迷倒巷购买.
崔梁平解除了对灵素的输入,灵能设备回到了低功耗状态.心况部的初步报告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思路,他让坐在楼下龙车里的哈博客来到了自己的家中,紧接着以自己对魔法的理解为基础将手按在哈博客的背后并轻声念动了咒语.
“老大,你在说什么?”听到声音的哈博客回过头来.
“拿你做个实验,验证一下我的想法.”崔梁平回答他道.
“什么...”还没等哈博客说完,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厨房并走了过去,紧接着他抬起了手,手中出现了冰晶,冰晶向上飞去打中了天花板.
“这种感觉真奇怪.”哈博客甩了甩全身,“老大你这是要验证什么?”
“现场线索那么少,我有点怀疑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人早在女性受害人进门之前就对她进行了操纵.走,我们去买点肉兔,进行下一个实验.”
“好嘞,老大!”哈博客磨拳擦掌,跟着崔梁平一起出了门.
等实验做完,哈博客也已经大饱口福了.而崔梁平也因为证实了自己的构想而兴致勃勃.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在操纵他人的时候,不管他人有没有魔法天赋和使用经验,都可以利用那人释放预先设定好的魔法,因为和空气中灵素建立联系击发的是在被操纵者脑内的操纵魔法,但是魔法的强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灵素的衰减而减小,击发魔法后,操纵魔法也会迅速失效.
新的可能性被发掘了出来,如果女性受害者在进入家门之前就被操纵了,那么这个案件的逻辑就变成了,她在厨房切肉的时候操纵魔法发动,放下菜刀走进内室,将自己的孩子叫到身边,接着发动利刃魔法将自己的孩子刺死.伴随着新的可能性的出现,新的疑点也随之产生,凶手只能预先设定被操作人的行为但击发的时间和方向又怎么能保证目标一定出现呢?如果预先设定好,释放魔法后,又怎么能保证女性被害人不会迅速解除被控制的状态,从而达到使她死亡保护自己身份的目的呢?崔梁平摇了摇头,女性被害人身体里的灵素浓度在我们发现的时候只衰减了百分之六十左右,如果考虑从一开始就被控制,那操纵她的行为加上她的抵抗,还有释放了利刃魔法,浓度应该只剩百分之十几甚至没有才对.
思路又陷入了死胡同.崔梁平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他顾不得收拾家里的残局,带着哈博客,坐上龙车,向着学校驶去,现场的二次勘察也只能交给手下人.
下午接近放学时间,崔梁平和哈博客才勉勉强强赶到,学校有学生的学院是不对外开放的,外部人员只有通过安检后从教师办公楼才能进得了学院.
门口已经有接待人员在等着他们了,互相介绍,寒暄两句之后,崔梁平和哈博客跟着男性受害人的班主任走了进去.
“没想到他们家居然遭受了这种事.”说话的男人带着眼镜,一副斯文的样子,“嘉晴这孩子平时老老实实的,真的想象不出谁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种毒手.”
“你对他们家的事情有所了解吗?不管大小,如果能有点线索帮助我们抓住犯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距离法娜将军给的期限还有三天,然而在嫌疑人方面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崔梁平心中确实有点着急了.
“我了解的也没有很多.唉,嘉晴这孩子挺苦的,他妈也挺苦的.”老师用手指顶起眼镜揉了揉盈满泪水的眼眶,“嘉晴他妈离过几次婚,这是老来得子,丈夫是帝国军人,长年在外征战,孩子就丢给了他妈一个人.他妈也是小地方出身,对嘉晴的要求特别严格,嘉晴贪玩魔法,学习成绩一般,一开始作业不会写了就空着,他妈把他推出去当着街坊邻居的面骂,说他空着就说明上课不认真听讲,不让他进家.”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崔梁平出了声,“他妈这样羞辱他,那他们两的关系很紧张?”
“也没有吧,小孩子懂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她妈也是粗人,在首都生活经济压力也大,受到的歧视和白眼肯定也不会少,更何况孩子还得靠她妈养着,就算有不满也只是暂时的,也会憋着吧,或者干脆根本记不得吧?”班主任的嘴角拉了下来,呈现出了一脸无奈.
“最近他们家出过什么矛盾吗?”崔梁平追问道.
“崔局长,你别急,听我先说完.”班主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自己的话题继续补充,“我了解的东西也是最近去他家家访才知道的,家访的契机是有一天我看到他的作业本破破烂烂以为他在班上被人欺负了,问他,他说是自己不会写撕了,可是孩子哪敢撕作业本,真不会写也是第二天来学校抄抄同学的.所以我就去家访了,问了问邻居,只要是作业没按时写完,他妈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他妈骂他还不允许他反抗,要求孩子午时到,哪怕少了半刻,都得说两句.街坊里有个看不下去的,和他妈吵了一架,那个人你们可以查一查.”
“吵得好,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这当妈的得有多过分.”哈博客说了一句.
崔梁平没有发表意见,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世界上有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
“如果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把自己的尊严当作垃圾一样践踏,那这孩子心里该有多痛苦.”哈博客还在继续,崔梁平看了他一眼,示意让他少说两句.
哈博客无视了崔梁平还想继续声讨:“我要碰到了,我也要骂她两句.”
“收起你那正义感吧.”崔梁平皱起了眉头.
“怎么,死者为大,是不是?”哈博客罕见地反抗了起来.
“哎哎哎,两位警官别激动嘛.”班主任开始做和事佬.
“你别在这和稀泥,这是我和老大的事.”哈博客和崔梁平叫上了板.
“你还是一样单纯,她的行为逻辑难道不能理解吗?自己出身不好,工作不仅辛苦还不受人尊重,认不清自身的局限性,把自我寄托在后代身上,希望后代能逃脱这个命运.自己平常的行动会被羞辱所控制,所以需要通过羞辱的方法来控制孩子的行为,建立自己的权威,满足自己.哈博客,这些你难道不能理解吗?”崔梁平很平淡地说出这番话.
“能,但是这不是我容忍她的理由,我有我的立场.对她的行为我有我的看法.她不值得我尊重.”哈博客也很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她确实有问题,但她又能怎么做,孩子的成长充满大量的不确定性,放任不管的家庭最坏的情况,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更何况孩子对于不同的父母而言意义是不同的,有些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有些孩子只是行为的结果,更有甚者会成为生活的负担.她的行为对于她这个人而言是符合规律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她就会做这样的事,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崔梁平知道哈博客完全没理解自己说的话里的重点.
而哈博客也知道崔梁平没有理解他话里的重点,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下,缓缓而答:“我懂你的意思,你担心我因为情绪影响了对事件的判断和执行,或者因为表露情绪被别人内心排斥,这个道理我懂.就像你说的,她是那样的人,她就会做她那样的事.我是这样的人,我就会做我这样的事.如果我有什么情绪藏着掖着不表露出来,那我就不是我了.对我而言,事归事人归人,这种人我不喜欢,但是如果有不法分子要侵害她,那我一定挺身而出,哪怕付出性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傻蛋,这样我走了以后在帝国里你会吃亏的.”崔梁平摇了摇头.
“干得下去就干,干不下去就滚蛋,高兴就干,不高兴就不干,我只要信念没有崩塌,在什么环境生活没有区别.”哈博客一脸自豪.
被晾在一边的班主任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他打了个圆场:“没想到两位警官都是朴素的人文主义者,都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手下人让你见笑了,快和钱老师道歉,刚刚对人家不礼貌.”崔梁平也顺坡下驴客套了起来.
“我又没说错,和稀泥又解决不了矛盾,矛盾只有...”还没等哈博客说完,崔梁平就瞪了他一眼,哈博客识相地闭了嘴.
待他们在班主任的陪同下收集完和男性被害人相关的信息,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孩子们听见放学的铃声,迫不及待地作鸟兽散.两人和钱姓班主任客套了一下,回到了龙车上.
“老大,人文主义者是什么啊?”这是哈博客忍了很久的问题.
“你啊,你是自我中心主义者,人家那是客套话.不用在意.”崔梁平揉揉了太阳穴.
“那老大你呢?你是什么主义者?”哈博客好奇道.
“我啊?我是填饱肚子主义者.走,我们吃饭去,吃完饭去找那个跟你一样的傻蛋问问看.”说完崔梁平就驾驶着龙车载着哈博客向附近的商业街驶去.
晚上,他们回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小区内,按照钱老师给的线索,敲响了一扇民房的门.开门的是一位男性\虎头人,还没等崔梁平开口,那人打量了两人一下,对他们说:“稍等一下.”紧接着就听见屋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那人又回到了门前,拿着薄薄一沓纸递向崔梁平身后的哈博客,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这是我的不在场证明和第三方证词,最后一页是个人的猜测,没用就扔了,两位辛苦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份?”哈博客接过材料递给崔梁平,他好奇地问道.
“前几天见过.”虎头人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崔梁平扫了一眼不在场证明和证据,提供的证据都是一查就能知道真伪的,还有相关地点人员的签名证词.这人基本是清白的,但也要防止故意伪造不在场证明的可能性.“准备得挺充分的嘛.”崔梁平故意试探他.
“有过矛盾,怕麻烦,所以昨天有空的时候就去准备好了.”虎头人有问有答.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崔梁平翻到他猜测的那页.虎头人猜测要么是母亲情绪过激失手杀了孩子再自杀,或者是孩子反抗失手杀了母亲再自杀.这事没有在媒体上公布,一般人不了解内情,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虎头人答:“研究帝国历史文化的.”
“没啥问题,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来找你的,这一个月没什么事别出帝都.”崔梁平将他提供的证据对折以后塞进衣服兜里.
“没问题,那没什么事,我关门了.”虎头人将身子探了出来,伸手去够门把手.
崔梁平点点头,带着哈博客回到了龙车上,他们向虎头人提供的酒吧驶去,查验他的不在场证明的可靠性.结果和崔梁平预测的丝毫不差,在案发同一时间,酒吧的防盗设备里也出现了虎头人的样子,而一直到案发第二天一大早,虎头人才尽兴而归.他们向酒吧老板问询,虎头人是这家酒吧的常客,而这个日子也是他固定来的日子,线索又断了.
(第五天[待删])
回到家里的崔梁平,一头栽进床里并叹了口气.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决定兵行险着,既然模仿犯和真凶有所联系,案发现场和关系人又很难查出模仿犯的痕迹,那就从真凶这方面下手,用他想要的东西交换出模仿犯的信息,不然时限到了,那就不得不把他交给法娜将军了,法娜将军为了讨好皇帝大人,肯定从快从重,那样的话自己不仅会放过一个坏人或许也没有机会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了.不过心况部的报告也不能忽视,他用灵能设备向哈博客和梅兰各自发了不同的命令,让他们两明天一个带人往魔法注册部搜索符合条件的人物,另一个带人前往女性受害人的老家搜寻有可能与女性受害人有旧怨的人物.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崔梁平就在这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合上了眼皮.
“叮铃铃”日常闹钟的响起打断了崔梁平的思绪,他昨天晚上仅睡了三个小时,之后便开始思考诱供的策略直到被闹钟所打断的这个时候.他起了床简单洗漱用餐,神情凝重得向帝国犯罪惩戒中心走去.
在门口等待他的又是黄野,他招手示意让崔梁平快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崔梁平交代.
“老爹,怎么了?”崔梁平小步快跑到黄野的面前.
“你把哈博客和梅兰都调走了,今天谁来对付他?”黄野似乎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我来啊.”心虚的崔梁平装作顺理成章的样子.
黄野的表情严肃起来:“臭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案件关联人员被发现参与审讯会有什么后果.”
“老爹,别担心,我不问八年前的案子不就是了.”崔梁平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套.
黄野迟疑了片刻,斩钉截铁道:“不行,我还是不能让你去.他这么多年每次都能逃脱我们的围捕,这次前来自首必定有诈.如果再让他知道你是他八年前没有杀死的那个蛋...”
崔梁平能感受到面前这条老狗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但是他太过于谨慎了,那个人现在被封印了灵素操纵能力,又在帝国惩戒中心之中,笼中鸟又如何从没有门的地方飞走呢?他心一横:“反正他们几个都出差去了,我不来做审讯谁来?法娜将军给的期限也快到了,你甘心把他送出去,我还不甘心呢.你今天要是不让我去做审讯,我跟你说,我的后半辈子可是会恨你的哦.”
黄野打了他一巴掌:“小狗崽子,威胁谁呢,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老爹,你就让我去吧,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心结,而且我的魔法造诣你也是知道的.出什么事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崔梁平恳求着黄野.
“你哟,真的是...”黄野摇摇头,“你要真想主持这场审讯的话,那我来给你作陪吧.”
崔梁平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跟着黄野一起向审讯室走去.
狭小的审讯室内,一名身着蓝白色条纹囚服的鸟族人正戴着封印石制作的镣铐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中等待着那个女人的到来,那个女人在他看来挺有趣的,每天来这什么也不说就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两人一天互相对视十多个小时,正常的审讯技巧是不会允许犯人沉默的,他知道这女的只是在等他熬不住了主动开口,而他也在等着那个女的开口.
“吱呀”审讯室的大门打开了,身着囚服的鸟族人连头也没有转.当他看到今天负责审讯他的是另外的人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淡淡在想:“今天这两个人又会采用什么策略来对付我呢?”他观察着对面的狗头人和鸟族人,两个人都带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姓名?”坐在狗头人身旁的鸟族人发话了.
他没有理他,而是将头转向那位狗头人,脸上还带着狡黠的笑容:“我们之前见过吧.四年前的那场围捕?我对你还有点印象,没手的生活过得还好吗?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狗头人脸上出现了苦笑,但没有理他.
“姓名!”鸟族人抬高了音量.
“他是坏警察那你就是好警察咯?你不帮帮他,对我说两句好话吗?”戴着镣铐的他继续忽视着那个鸟族人的问题,脸上的笑容带有一丝玩味.
狗头人同样没有理他,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设备上记录着什么.
“这里没有什么好警察,坏警察.有的只是杀人犯和审讯官.我再问一次,姓名!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你来自首想必也不想什么都没说就被定罪处决,给世人留下一个你不认同的形象吧.”狗头人身旁的鸟族人神情严肃,面露愠色.
“那么你呢,姓名?”身穿囚服的鸟族人语气平静,神情自若淡淡地问道.
“我叫崔梁平,我再问最后一次,姓名!”名为崔梁平的鸟族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那么他呢,姓名?”身穿囚服的鸟族人将头转向狗头人的位置.
“听着,我们有你走进犯罪惩戒中心自我认罪的录像,根据那个录像,我们就可以作为定罪的依据.现在的审讯并不是为了寻找什么证据来定你的罪,而是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为什么要犯下那些案件,而机会都是有限的.”崔梁平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为什么要犯下那些案子?查出这个原因,应该是你们警察的职责吧?”身穿囚服的鸟族人嗤之以鼻.
“那不妨就让我来假设一下吧.”崔梁平挺直了腰杆,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并努力将身上的羽毛撑起,他想利用身体给他带来压迫感.他接着补充说明自己的假设:“官方记录中,你第一次所犯的案子是八年前皇谭区那一宗,可是你和我都知道,早在这宗案件之前,你就已经犯过杀人的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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