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清明之九

大山一行三人站在一楼门外等着张律师。不过半小时,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大山问道:“您可是张律师?”那老人点点头,向他们几个打着招呼,让他们不要着急,先上楼了解情况再说。

张律师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了五楼,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房子,张律师打开防盗门,让他们进去,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给每人倒了一杯矿泉水。老人坐进写字台后的大木椅,敏捷地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稿纸,拿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看了看大山,准备做记录。

张律师详细地问了事件的经过,抚了抚银白的长胡子,他忿忿地说:“兰花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这帮禽兽不如的家伙,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兰花这个案子,我管定了!”他定了定神,走到大山身边,拍着大山的肩膀说:“孩子,兰花选上你没有选错,有骨气!你们先去公安局报案,就告虎老板伙同郎经理和婷婷强奸了兰花,让公安局先参与调查,我这里悄悄准备材料!”

大山感谢张律师救了兰花。张律师摸着满头的银发激动地说:“这姑娘和我有缘啊!那天我正在练剑,看见兰花头发零乱,眼睛发直,知道这姑娘有什么心事,或者有难言之隐,就一直在不远处尾随着,直跟到湖边,看到兰花呆呆地望着湖水,知道这姑娘可能要寻短见,就挡了几个晨练的人,当我们看见兰花跳进湖中,就马上进行了营救,并通过她身上的工作证,我们将她送回了宾馆!”

大山疲惫地回到了工地,兰花的父母已经来了。大山将情况对两位老人细讲了一遍,兰花的母亲立马哭得昏死过去,一堆人忙活了好一阵,老人才算醒了过来。兰花的父亲举起粗大的拳头,将桌子擂得咚咚响,大喊,要马上去找宾馆算账。

大山讲了找张律师的事,说:“我们不能将有理弄成了无理,真理在我们这一方,我们要相信法律,相信政府!你们二老将兰花照顾好,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

大山、壮壮和猴子来到滨江区公安分局,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胖子胡局长,圆脸,小眼,酒糟鼻,啤酒肚,让人想起了冬日里的圣诞老人。胡局长厚嘴唇里衔了一支熊猫香烟,眼睛眯成一条线,他听完了大山的讲述,深吸了一口烟:“这件事如果是真的,你放心,我们会一查到底,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你们先回,过两天通知你们!”

当大山他们刚离开,胡局长急急地拨通了通天宾馆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郎经理的声音:“呵!胡局长,好久没见了,不见您大驾光临,老弟我可是想你了!”

胡局长吐着烟圈:“老弟,出事了,你说老虎也不长点记性,收敛点,女人嘛,到处都是,干嘛去霸王硬上弓呢!这下倒好,人家告你们合伙强奸罪,我可怎么办,我可得出警了!”说完,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胡局长,老虎有的是钱,他给你的好处已打入你老兄的账上了,那可是一个手掌啊,整整五十万呀!老兄,你那边可没有你老兄摆不平的事啊!”话筒里传来郎经理有点粗的喘气声和一个女子娇滴的浪笑。

胡局长将烟蒂重重地摁灭在烟灰缸里,他又续了一根,点燃了,长长地吸了一口,两股烟的细流从酒糟鼻里流出来,又一点不剩地流进了那厚厚的唇齿之中:“老弟,这类案子多如牛毛,好办也好办,难办也难办,只是现在,有人已经给我透风,张律师出面了,那可是一块棘手的山芋啊,弄不好,烫了手,还要掉两颗牙!”胡局长的头摇得像个波浪鼓。

“老兄,一百万摆平怎样,谁让咱们是兄弟呢!”那边郎经理的出气声更粗了,同时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喘息。

“老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风流不减当年啊!”胡局长怪笑了一声。

“我们宾馆才招了十几个川妹子,个个水灵得像花一样,有空老兄就过来,让您尝尝鲜,保证让老兄半年都感到是神仙!只怕你老兄来了就站不起来,得有人抬着回去!”电话里传来有节奏的声音,像狗吃然面一样响。

两天后,一辆警车将大山接到滨江区公安分局。胡局长挺着啤酒肚,远远地就向大山、壮壮和猴子招手,那双肥厚的手牵着大山来到招待大厅。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完了,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陷在大沙发里,眯着小眼说:“大山呀,自从你报案后,我们即刻出警,现在虎老板和黄婷婷已经收押,你们讲得也句句是实。只是,现在这种事,难办啊,虎老板风流,可谁见了美女子不动心啊,有句什么?嗷,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年轻人犯点错误很正常,虎老板也很后悔啊!你看看,一个响当当的民营企业家,为市上经济出过大力气的大人物,他也没脸见人呀,现在坐在班房里,不好受啊!”胡局长叹了一口气:“那个黄婷婷,好说,只要你大山一句话,你说开除,明天就打发她回老家。只是,虎老板这边,给兰花的损失,你看,十万元怎样?这是精神损失费,至于兰花的病,花多钱虎老板出多钱,虎老板是真后悔啊!”胡局长显出满脸的无奈。

大山一句话也没说,示意壮壮、猴子走人。胡局长忙站起身说:“坐,坐下说,有事好商量!”他又一次地猛吸了一口烟,伸出两个手指说:“二十万,二十万怎样?!”当他看到大山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就又多伸了一个手指:“好吧!我将人情做到底,三十万,三十万元,钱到你们手放人怎样?”胡局长看着大山,显出满脸的诚意。

大山静静地站了起来,他怒视着局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咱们法庭上见!”这几个字,字字像千斤重锤一样砸在胡局长的脑门上,他满脸青筋暴跳,看着大山他们一去不回的背影,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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