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江南无所有,几处风波起

山陇松翠红满天,层叠青行透宝塔,跃龙夕照桑榆晚,一梦黄梁到梅林。

这首小曲唱的是浙东缑城的大好风光,出缑城又有一镇,名唤梅林镇,梅林镇上松树众多,每年春季,都有妇人去采松花来捣麻糍。今年开春的晚,大家伙农活又忙,采松的活便耽搁了,这会儿正换个上山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几个带头的小伙扛着箩筐,唱了出来,大家伙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只觉唱词悲凉,小伙子们哀恸的嗓音传了一山又一山。跟在小伙后面的是两个妹妹,妹妹名唤春琴,穿了一身红,显得喜庆,那妹妹对姊姊说:“他们唱的是岳爷爷的词。”

春琴道:“岳爷爷是谁?”那妹妹嘴巴一努,道:“我的好阿姊,岳爷爷就是抗击金兵的那个大英雄啊!”

“不错,正是岳鹏举的满江红。”前面的小伙转过身来道:“岳鹏举率领岳家军收复旧土,杀退金兵,真真是个英雄呐!”这小伙生得俊俏,眉宇间透出风流,迷得那妹子怔住了神。

打头的小伙却道:“皇帝老儿无心江山与百姓,只晓得享乐,纵有千个岳爷爷又如何?”这话一出,听得他后面的青年一阵不悦,这青年衣裳虽破了些,倒也比之前的小伙干净,此人气宇非凡,手足之间带着一股傲气,他正要发话,被人抢了先。

“这徽、钦二帝实属无能,非是做皇帝的料,岂能强迫他人呢?”说话的正是后在的妹子,这青年听她如此清脆又温婉的声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细眉杏眼,粉腮俏鼻,樱桃小嘴,真像那春秋的西施,青年愣了一会,走到妹子身旁,道:“姑娘所言甚是,那俩皇帝着实昏庸无道,要不能让金人掳了去?”妹子见他面生,羞怯怯地道:“你是何家人啊?”

“这是我家公子,姓赵,单名康。”那前面的小伙抢先答道,“我叫杨邦峰”。他又指指打头的小伙,“这是我朋友,陈长志,我们从汴京来的。”

那妹子暗忖道:原来他仨是京城避难来的,我说怎么没见过呢,赵康见其不说话,以为身份贵重吓着了她,便道:“我们来此暂避几日,今天刚到的梅林,看见你们人多便凑了进来,小可在此给姑娘道歉,敢问姑娘芳名。”

妹子头一撇道:“陈小红。”江南的村姑,名多为“芳”啊,“红”啊,小红这个名字也不稀奇,小红偷瞄杨邦峰,见其没有露出嘲弄的表情来,心里才舒展开来。

这厢话音刚落,周围松树微微震动,树上的松花都抖落到他。众镇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远处的人敲着锣鼓,急急忙忙地起到这来,“金兵来啦!”一声,众人瞬间慌作一团,有的往山上跑,有的往镇上跑。

沙石飞扬,远远地能听见马蹄声,赵康立马往山上冲,也不顾杨邦峰和陈长志,杨邦峰和陈长志从箩筐中取出柴刀,护送进山的镇民。

“长志,今天估计得交待在这里了。”邦峰嘿嘿一笑“希望岳鹏举早日击退敌寇,也对得起咱俩撤回之功了。”

陈长志抚了抚美髯道:“这柴刀太钝,不如不如我们那口宝刀,今天我们比比谁杀敌更多。”

这厢一小队金兵闯入了梅林镇,不少消息不灵的百姓还在逃跑,不幸被金兵发现,惨死于尖刀之下,百姓的哀嚎声,金兵的马蹄声,兵刃相接的声音,远远地传到后山之中,杨、陈二人甚是心痛,却也无可奈何,二人正在伤心处,远处走来一人,身披重甲,手提骨朵,留着鬓发,两撇八字胡,正是金国统领完颜翰,完颜翰的身后便是成群的金兵,好似在狩猎的狼群。

完颜翰昂着头,道:“二位都是英雄好汉,早听说汴京二侠杨邦峰杨大人,陈长志陈大人的名号,你们中原的一句话说得好,‘识实务者为俊杰’,你们的皇帝这么胆小,撂下你们就跑了,如此窝囊的皇帝,二位何不考虑来我大金谋事,我大金也是英雄辈出,美女如云,啊,哈哈哈哈”音罢大笑起来,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举着刀,大喊“吾主圣明,大金圣明。”

杨邦峰也跟着大笑,接着啐了一口,骂道:“尔邦小国,如此狂妄,保卫圣上乃我等御前侍卫所职,岂有不战而降?宁做大宋鬼,也不为金人卖命!”

“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陈长志吼道。

完颜翰冷笑一声:“不自量力!”手执骨朵,来战杨、陈二人,杨邦峰用柴刀格挡开,这厢陈长志用刀劈来,完颜翰横握骨朵,一招“蛟龙出海”横扫四周,杨、陈二人连连后退,又猛扑过来,杨帮峰一手“杨家刀法”,连劈带砍,陈长志一招“龙出回海”,直往完颜翰要害攻击,眼看完颜翰不敌。身后的金兵发疯似的冲上来,二人都心说不妙,分神之时,被完颜翰伤了多处,二人做了必死的决定,也都发疯似的砍向完颜翰,完颜翰本身解力不及,这会终于顶不住,杨邦峰构件伤其右臂,完颜翰卖了个破绽,杨邦峰提刀穷追不舍,点、钩、削、砍,刀法之凌厉,完颜翰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毙命于陈长志的剑下。

二人合力击杀完颜翰几乎是在弹指间,望着前方冲过来的金兵,二人相视一笑,提刀向着如狼似的金兵冲击。

话说这厢赵康逃进后山,很快与镇民失散,迷路于丛林当中,看着参天的松树林,惶惶不安,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失重感,风吹松林,都能让其以为是金人的脚步声。就这样赵康瘫坐在大树下,紧闭双眼,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发现他。

“赵公子?”这甜美的声音传入赵康耳中,刹地睁开眼睛,原来是陈小红,赵康攸地站起身来,“小红姑娘,你怎么找到我的?你也迷路了吗?”

陈小红失落地道:“我寻不见我阿姊了。”赵康道:“来,我和你去找她。”心里却想:“这江南女子与汴京的果然不同,得我先耍她一耍。陈小红微微点头,心说:”他该去找他的两个侍卫,反倒帮我找姊姊,真的好笑。二人结伴上路,陈小红带着赵康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不见春琴,小红难免有些难过,担心姊姊被金人杀害或被野兽拖去吃了,赵康根本无心找人,一直在找机会搭讪,小红,诸如“山花烂漫不及你的笑靥”的话语,小红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前面焦急地寻找春琴,后面的赵康倒是不急不慢,俩人都没注意,树上的麻雀正惊慌地扑腾着翅膀逃离这里。

小红正走着,前面的林子里却传来了响声,看见眼前的一幕,小红不禁失色,大叫着往回跑:“金兵来啦!”赵康一听“金兵”二字,也不问真假,撒腿就跑,山路崎岖,乱石丛生,赵康没留神,被一块峭石绊倒,摔下了山坡。小红见状,吓得泪花在眼眶中打转,鼓足了勇气,往山下滚去,这一幕也看呆了在她身后的金兵,小红紧闭双眼,身上的紫罗衫被砺石划破,雪白的肌肤出露在外,此时恰好撞到一棵松树,小红吃痛勉强睁开眼睛,不远处正躺着一人,左肩上有处伤口,身上一片血污,右手死死拽着一把柴刀,小红瞥见那人一道剑眉,倾刻间便认出这是赵康的护卫——杨邦峰,小红强忍着疼痛,走向杨邦峰,此刻杨邦峰强吊着一口气,得亏他内力深厚,不然早因失血过多而亡,小红忙扶起杨邦峰,他嘴里还嘟囔着:“皇上”、“鹏举兄”。

“杨公子,你怎么伤成这们样子?”说着,撕下自己的衣角为绑在他的左臂为他止血。

杨邦峰听到这软糯的哭声,便知是小红,当即睁开眼道:“赵公子呢?”小红把他靠在这石上,心道:这赵公子把你们丢下都不管,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呢?

“刚才金兵追来,他没走稳就摔下来了,我想我遇到金人决计活不成,就跟着跳下来,这样也免遭他们的羞辱。”杨邦峰听后,暗暗佩服这个娇弱的姑娘,他挺起身,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奈何伤势太严重,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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