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的结束与开始

王翰昏昏沉沉从梦里醒来,他此刻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那个镜子里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翻转的,最一目了然的是街道上的招牌与道路上的标识,那上面的文字和记号都是与现实世界完全相反的。

等到夜幕降临,甚至夜幕下天空中的星星都是倒转过来,如果你试图通过星星来辨别方向,那么,你一定会迷路的。

王翰倚靠在床上,点起一支烟,想起那个时候他的种种经历……

那个男人如同空气一般,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镜中世界。

男人的脸是看不见的,因为被覆盖在一层古朴的“嘲风”凶兽面具下,图案环绕的披风落在他的身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锋利的银白色长剑。

这正是郑应图化身为契约者“嘲风”的姿态。不变成嘲风的话,他是没有办法踏入这个世界的,因为一般来说人类是没有办法进入这里,同样,人类在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能够进入这个世界的只有与契约兽签订的人类。

镜中世界里存在着形形色色的怪兽。有的像动物一般,有的像昆虫一般,鱼儿一般的,鸟儿一般的……甚至乎就连融合起来的机器人也有。

自从进入镜中世界以来,化身成为嘲风的郑应图不知道猎杀了多少怪兽,因为他有不得不狩猎的原因。

嘲风手持银白利剑——风鳞剑从下方挥出,一把将面前这只飞蛾形态的怪物触角斩断,怪兽吃痛连连后退。一边后退一边不断扑棱它的翅膀,不断开始带起一阵阵金色的鳞片粉尘,就像夜空中的流星一般,十分引人注目。

随后,郑应图加强攻势,冲上前一剑就把面前这只飞蛾状怪兽的喉头刺穿。

缓缓用意念表达道:“喂食时间到了,好好吃一顿吧。”

闻言,嘲风从他的影子里缓缓出现,就像魔术师手中凭空出现的鸽子一样。嘲风身形巨大,像一只覆盖鳞片的猛兽一般,与一般猛兽不一样的是,它是龙的第三子,因此是龙首。嘲风神兽身上盖不住的威严看得让人暗暗心惊。

随后嘲风神兽张嘴一吸,一阵紫雾从那只飞蛾怪兽的神兽瞬间被吸了出来,而后凝结成了一个深紫色的晶体——兽魂晶。顾名思义,这是怪兽的灵魂结晶。

嘲风是郑应图的契约兽,他藉由嘲风的力量在镜中世界战斗。而相对的,郑应图必须要定期给予嘲风食物——也就是灵魂。如果契约兽太过于饥饿的话,它会毫不犹豫地攻击契约者,并将其当做食物吃掉。

契约兽的食物是灵魂,镜中世界怪兽的同样也是。镜中世界的怪兽会将误入此地的人的灵魂毫不犹豫地吞噬掉,或者是变化成各种幻影来引诱人类靠近镜中世界。

这时又一个契约者出现在了嘲风身边,因为在镜中世界人类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只能依靠意念化作信息来进行表达。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形式的声音,有的只是像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般死一样的寂静。

那个契约者正是王翰,他用意念问道:“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不断战斗直到结束吗……”

王翰是作为契约者——鸱吻存在于这个镜中世界。

在郑应图看来,王翰有些不喜欢战斗,或者说是懈怠。不到契约兽无比饥饿的时候他是不会进入镜中世界战斗的,更不用说和别的契约者之间的战斗了。虽然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其他的契约者。

王翰虽然想要摆脱镜中世界无休止的战斗,但他还记得刚成为契约者所接收到的那句话——战斗到最后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嘲风,或者说是郑应图,并没有理会他,兀自自己一人远去。

这就是镜中世界,这也是王翰和郑应图在镜中世界的其中一个缩影。

王翰怔怔的想着以前的这些片段,燃烧完的烟灰掉在手上都没有发现。他是在怀念以前的这一切吗?恐怕他自己也不能说清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将手上的烟灰弹落进烟灰缸,拉开袖子,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已经快要成形的鸱吻刺青。

有些无奈地喃喃自语道:“看来那一天就快要来了……果然,没有人可以逃离这场大逃杀。”

南方的烟云笼罩在这个不大的城市,暮霭沉沉下的江水环绕在错落的房屋中间,似乎被群山堵住出路的小城在叹息中麻木地苟延残喘。不知不觉中,王翰已经来到这个城市快十年了,他偶尔行在山水间,时而和路边卖花冠的老人相视一笑,时而看着江对面悠悠扬扬传来寨子里的歌谣……

但这一切美好对他而言,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伸手触碰就会瞬间消散。

王翰坐在城中间一座茶楼里,目不转睛地眺望着远方,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天……

王翰自幼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不起眼到初中加上高中整整六年,老师在课堂上没有点过一次他的名字。甚至乎别人问起同班同学,大家的第一想法都如出一辙——对噢!我们班还有这么一个人!

在上大学以后就更是如此了。甚至乎荒谬到在某个学期,王翰整整一个学期没有上课,老师也几乎没有发现。唯一发现的时候大概是期末考试的时候,任课老师问王翰是不是走错班级的那一瞬间……唯一记得他的恐怕就是朝夕相处的几个室友了吧,但也只是记得,而没有太多的交集与交情。

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王翰经常会在校门口的网吧兼职当网管。陪伴他无数个日夜的也只有那款现在看来老掉牙的三国志了,他总是乐此不疲地沉浸在这款游戏里面。

想到此,王翰喝了一口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这是他潦草的前半生里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刻。

这种生活的改变来自于某个他刚刚下班的清晨,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镜子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有些迷茫和无奈。

他揉了揉由于熬夜导致干涩的眼睛,猛然间,他发现自己的身边笼罩着一层浓雾。身前的镜子也消失不见,他伸出手,朝前试着探了一下,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情况?”

随后他开始试着朝前走了几步,依旧是一片浓雾。

他接着往前走,与此同时,一阵不知道哪儿吹来的风将身前的浓雾忽而吹散。

王翰看着迷雾后的景象,眼睛里止不住地震惊与恐惧情绪开始流露了出来。因为他看见迷雾散去以后,无数镜子从四面八方开始环绕着他。就像是踏入了一间镜子构成的房子一样,不管是天花板还是哪儿都是镜子。

仿佛他的每个动作都有无数个分身跟着他一起同步了起来一般。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所有镜子的表面布满了用鲜血写下的文字……

“我想要无数的钱财。”

“我想要永远的美貌。”

“我想要爸爸能够健康。”

……

那是成千上万的人类心中的愿望,或者说欲望。

就像是在河灯上写下欲望放到江水里让其飘走一样,这里的镜子里充斥着欲望的呐喊,渴望爱情的人、渴求金钱的人、想要出人头地的、渴求健康或者是死亡的人们。几乎所有一切中了的愿望都从镜子里投射出来,透过王翰的身影,又反射了回去。面对这一切,王翰觉得头晕但是站稳了脚步。

这时所有镜子里开始浮现出王翰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影子。就像是要把黑暗压缩,作为影子而活着的影子。仿佛四周围都没有主体的存在,只有影子。

王翰只觉得有些害怕,但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个镜子里的家伙是可以信任的一般,可能因为它不是人类?或者是某些书里所写的贵人一般?

“写下你的愿望吧。”影子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那是契约的象征。”

王翰有点颤抖地问道:“不写……会怎么样?”

那个影子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答道:“你的灵魂将会被献祭。”

王翰心里想着:“这事儿说出去也太离谱了……我要不要信他呢……”

那个影子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很安静地盯着王翰,似乎是在等他做出决定一般。

王翰咬咬牙,心里想着:“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吧。”

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手指划破,在镜子上写下了唯一的愿望——希望能够中彩票。

王翰只当做了一场梦,全然没有参加大逃杀的惊惧。

与此同时,王翰的左手手腕出现了一个龙形的徽章印记。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契约者了,战斗吧,赌上你的性命去完成叫你的愿望,只要你能成为最后的幸存者,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影子机械般地说道。

王翰并不相信这是个奇迹,与其说是战斗,他更多的是来自于求生欲想要生存下去。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前提之下。

从这一刻开始,王翰不再是人群中的那个透明的孤独少年,而是作为契约者——鸱吻而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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