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十七

十七

晓静知道白玉的死也是同浪人聊天得知的,在聊天之中,晓静明显能感觉到浪人的痛苦,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儿,但她能感觉到浪人是在流泪的,是在哭泣的,内心深处是在滴血的.

几个月后,黄劲在父母的软硬舌战之下,他有点妥协了,开始一连几天不回家,说有要事脱不开身,后来半月半月的不回家,这可急坏了白玉,她像疯子一样东一头西一头地去找黄劲.可是都没有看见黄劲的影儿,最后,她只好又来到黄母家,问黄劲地去向,却遭到黄母的一顿臭骂:“哎呀,我的黄儿呀,你个死不要脸的,你个不下蛋的二手货,你把我的儿子赶到那里去了,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两口与你没完!”白玉瞪大了眼,她指着黄母说,“我要不是看在黄劲的面上,就不会将你叫娘,你说话要有证据,我是偷人抢人了,在外面养野汉子了,我不要脸,我二手货,你作为长辈,你讲理不讲理!”白玉站在楼道里,她怒匆匆地看着黄母,想要一个说法。黄母将一只烂鞋子扔了出来,“嘿,问我要证据,我就说给你,我一直把你当成个黄花闺女,谁知你是一个结过婚的二手货,你说,是不是有一个酸诗人,你们一见面就睡在了一起,有没有这回事。”黄母将脚尖挑得老高,“你哄得了我家黄劲,可哄不过我老两口,人家为什么和你离婚,不就是因为你是一只公鸡吗?你哪里人多在那里叫去,我家可不养不下蛋的母鸡,这辈子你不要想当我的儿媳妇,你已经毁了一次我的黄儿,我希望你不要再找他,不要再伤害她!”说完,重重地将门关上。

白玉傻了眼儿,黄母的话像一枚枚连珠炮一样,使她连一点点地回旋余地都没了。她知道了一切,知道了黄劲远离她的原因,白玉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回到自己的家,这个她和黄劲一起甜甜蜜蜜的小屋。在这儿,有着她和黄劲太多的诗意的爱,她曾经一次次地等着丈夫的回来,每一次黄劲的到来,对于她来说,就像等待天使的到来一样,黄劲给予她一次次疯狂的爱,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像烙铁烙过一样,留下一片片深深的印记儿。她爱黄劲,爱他的舞蹈,爱他的火一样的激情,在她的印象里,黄劲就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时时刻刻都那样撩人,如果将黄劲比成太阳,那么,自己就是月亮,自己愿意永永远远围绕着黄劲转,永永远远吸收着那撩人的太阳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多少次,眼对眼地发誓,要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可现在,黄劲啊黄劲,你飞到哪里去了,你的海誓山盟又到哪里去了?看着床头上自己和黄劲的结婚照片,黄劲紧紧地抱着她,像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猫一样,他多害怕,一不小心,那只花猫就会一纵跳开,夺门而出,消失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而现在,可爱的小花猫孤单只影,那个衣冠楚楚的主人呢?

白玉整个晚上都没睡觉,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回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现在全都没有了,爱诗歌,使她爱上了浪人,爱舞蹈使她又爱上了黄劲,两种爱在一起打了起来,她不得不离开她深深爱着的浪人,那个使她充满无限遐想和梦幻的诗人,她只有选择了黄劲。浪人的失去,是她由一个双腿走路的人变成了一只单腿跳跃的人,她的诗歌写作进入了一个盲区。但是,她是快乐的,因为他还有黄劲,还有人陪着她,还有人疼她、爱她,她感到知足了。而现在,就连她最爱的人都离她而去了,自己已不是在单腿跳越,而是在爬行了,痛苦地爬行了,自己就像一条蛇一样,只要有人踩上一脚,或者打上一棍,自己就可能夭折,连爬的机会都没有了。自己这辈子遭了什么孽,自己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上,现在又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她曾想到给浪人打电话,但后来还是停了下来。自己怎好意思再打扰人家呢,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呀!

白玉冷笑了笑,她自言自语道,“母鸡不下蛋,嘿嘿,好玩,母鸡为什么不下蛋?”白玉指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母鸡不下蛋,好玩,母鸡为什么不下蛋!?”白玉一遍又一遍抚着自己披肩的卷发,这头像缎子一样的头发儿,这头像飞瀑一样的头发儿,在她的肩上弹呀弹,滑呀滑.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那长长的睫毛好像在笑她,嘿嘿,你是一只公鸡,你是一只大公鸡!

第二天,白玉起得很早,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浅紫色长裙,长久地坐在梳妆台前,她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细细地描着长长的柳叶眉,画着重重的口红.过去,每当她化妆的时候,黄劲都站在她的后面,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哄都哄不走;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白玉苦笑了一下,她站了起来,静静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向大街上走去.

在马路口,她向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挥挥手,那辆出租车快速地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噶的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开车的是一位圆脸的中年司机,络腮胡,高嗓门,见白玉上车坐稳后,司机满脸堆上笑道,“美女,去那里?”白玉斜视了一眼络腮胡,“市中心医院!”络腮胡从上衣口袋里拉出一支香烟来,快速地打着火,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来,“美女,你受伤了,你虽然表情平静,但俺知道,你的内心正在流血,勇敢点,朋友,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如果你一遍又一遍地战胜了自己,哪么,你就是无敌的。”

白玉认真地看了一眼络腮胡,她很佩服他的眼力,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光是自己一个人在受伤。

白玉回来的时候已是三点多钟,她将检查结果重重地摔在桌上。一切都那样完美的正常,看来,是黄劲有问题,她又一次给黄劲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没有人相信她。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笑着,“你是一只公鸡,不下蛋的母鸡,嘿嘿,二手货,二手货,你还折腾什么,还想证明自己是淑女一个,去他娘的,没有人相信你,是的,没有人相信你。白玉啊白玉,你真傻,傻丫头,你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你是谁呀你,你什么都不是,你是一个妖女,你伤害了深沉善良的浪人,让他背上了一辈子都甩不掉的绿帽子,将深深的痛苦推给人家,自己一走了之,你好虚伪呀你。现在,你又一次地伤害了黄劲,那个青春、靓丽、阳光的青年,你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缠着人家,让人家母子不能相聚,让人家欲哭不能,白玉啊白玉,你是一个魔鬼,一个没有人看得起的魔鬼啊!”

白玉又一次站在梳妆台前,又一次静静地浓妆艳抹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在镜子前扭动着身子,她将音响开得很大很大,音响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她和黄劲最爱听的《梁祝》曲,她的眼里流动着一串串的泪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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