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晓静知道吴菲和小山东的离婚是在两年前的秋季，那年贝贝已经四岁。上幼儿园中班。晓静记得，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她正在家看一本汪国真的诗集，突然,手机铃响了,她急忙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作家大人，猜猜俺是谁，俺可是不远万里来到舍下，你不欢迎俺，俺就在你们楼底下！”晓静皱皱眉，她来到厨房纱窗下，透过纱窗，她一眼就看见一位圆脸微胖的女子，穿一件粉色的外套，怀里抱着一个好大好大的布洋娃娃。“吴菲,天哪,稀客稀客,你狗东西,来了怎么不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呀！”说完,急急披了一件外套,冲出门去.
吴菲比过去又胖了一圈儿,下巴已成双层儿.晓静飞到吴菲面前,紧紧地抱住吴菲,久久地不放手,激动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你让我好想呀！分手这么多年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吝色鬼?”
吴菲将布娃娃塞在晓静的怀里,“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给贝贝买的,不知道喜欢不?”吴菲静静地看了一眼晓静,“你还是原来的样儿,一点没变”吴菲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唉,作家大人,贝贝和王涛呢,他们不欢迎俺?”晓静牵着吴菲的手,“嗷,他俩啊,一大早开车浪野生动物园去了,要不,他们怎么敢不欢迎您呢?”晓静看了看吴菲身后,“小山东呢?”吴菲用手挡住了晓静的嘴,“一言难尽啊,回家在谝！”
晓静是在一家高档西式餐厅招待吴菲的,她们要了一个包间,来了两份牛排,一瓶红酒,几样小菜,面对面地聊了起来.
她们连碰了三杯酒,吴菲都是一饮而尽的,晓静第一杯咬牙喝了,第二三杯都是抿一小口儿,脸上就飞上了云彩儿.吴菲又满满的倒满一杯,一扬脖儿,翻过杯底儿,夹了一口小菜,打开了话匣儿,“美女作家,喝酒,你的不行,妹子够不够豪爽,小山东那小子豪爽不,不,真正的豪爽,那是你菲菲妹妹,俺给你说,作家大人,俺和小山东离了.过去,他的豪爽是装出来的,俺糊里糊涂就嫁给了他,现在,他有钱了,就瞧不起俺了,整日的不回家,说是谈生意,谁知在干什么,俺感到俺们之间越来越没有了默契,觉得活得憋气,整天的窝在个家里,跟个看门狗是的.俺提出了离婚,那狗日的直接就答应了,连一丁点的惋惜都没有,就问要多少钱?俺说,你看着办吧,人家就给了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说,以后如果需要,可以找他,能帮上忙的,二话不说.就这样,俺们就他妈的离了,好在没有小孩,没有牵挂.俺们分手后,不出一月,小山东就又找了一个小姑娘,也是山东的,人长得真俊,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比小山东小十八岁哩,嘿,没想到,小山东还有那样的艳福,真让老娘憋气！”吴菲一口气讲了好多好多,她又倒满一杯酒,一扬脖又灌了下去.
晓静直勾勾地听着吴菲的讲演,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给好友夹菜倒茶.吴菲一遍又一遍地兜着厚嘴唇,“没事没事,俺的大姐姐,俺再喝它三瓶都没事！”说完,大声的对着外面的服务员喊,“小姐,再来两瓶红酒！”不一会儿,一个高俏的服务员就走了进来,鞠躬说道,“打开吗,小姐！”晓静站了起来,准备阻止,吴菲大声训斥,“大姐,你坐下,妹妹今个见到姐姐高兴,你知道吗,妹妹高兴,小姐,打开,两瓶都打开！”那位服务员轻快地打开了红酒,迅捷地给晓静和吴菲斟上,微笑着鞠躬道,“小姐慢用,需要什么请吩咐！”说完,扭转圆圆的屁股,甩着一条长长的辫儿,轻盈地飘了出去.
晓静突然想起,那服务员有点像自己,那高挑的身段,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那甩在蜂腰间的大辫子,那简直就是自己十九岁的一个翻版啊,自己为何不认她做一个妹子呢?想到这里,她不觉笑了笑,又觉得有点胡思乱想,就又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吴菲喝完两瓶红酒的时候,脸上也爬上了一层红霞,她一遍又一遍地劝晓静喝酒,晓静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半天喝不下一杯儿。吴菲说晓静不是朋友,是她朋友之中最最不豪爽的一个,后来,她们又一起谈起了过去,说起过去是多么的幸福,是那样的令人神往,晓静感谢吴菲的一次次的帮助,吴菲感谢晓静给自己亲妹妹一样地关怀和呵护.她们谈起了那次撞车事件,吴菲将事件的真实过程第一次讲给晓静.晓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次事件是吴菲一手策划的阴谋啊,哪个骑车撞晓静的竟然是小山东,而他,现在的老公,当时突然地出现,让她是产生了几分钟的疑虑的,但这种疑虑只持续了一会儿,当王涛背起她的时候,就被王涛脑门上的汗珠儿赶跑了.说实在的,她感激吴菲,如果没有吴菲地帮助,后来自己的老公是谁还不知道呢,吴菲不光成全了晓静和王涛,而且将自己也推到了小山东的怀抱里。
晓静和吴菲的聊天从一点一直持续到四点,后来,晓静问起了吴菲的未来打算,吴菲将最后一杯红酒一口闷了下去,吴菲脸上的红霞儿更艳了,她打着饱嗝,舌根有点挑,“小妹妹,大姐姐准备去广东闯闯,在广东,咱们班英子和二狗在广东开公司,他们让俺过去,说那边商机无限,俺答应他们了,这不,俺处理了山东所有的房子及财产,先来你这看看,然后,俺就直飞广东,好在这几年同小山东闯天下,自己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俺相信,俺会在广州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到时候,你和王涛一定要来玩嗷！?”
第二天,王涛和晓静带着吴菲驱车游历了周边较有名的旅游景点,第三天,王涛上班去了,晓静又请假两天,周一和吴菲浪遍了市里的大街小巷,又是看电影,又是尝海鲜,时髻化妆品、衣物买了一大堆,上了钟鼓楼,爬了城墙,回来时已是十一点多钟,周二,先是爬骊山,洗温泉,后浪兵马俑,直到四点钟,王涛驱车前来,同晓静一起将吴菲送到飞机机场,两姐妹流着泪牵着手,说不尽的知心话,诉不完的叮咛祝福,直到最后一秒,吴菲才从晓静的怀抱中挣脱开来,急匆匆地上了飞机.飞机滑翔了,升空了,消失在遥远的蓝天碧空之上,晓静呆呆地站着,看着那碧空,心里也是空空的,不知是什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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