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风不大,一弯半月,清冷美丽,几颗散星,闪烁光辉。
我面前的火有半人高,它随风舞动着,对面的人被它扭曲得变了形。我们围坐一圈,正在烤羊,那羊被钢筋夹着,时不时的倒上一些啤酒,兹兹作响,暖风裹挟着香味扑面而来。
大家聊着天,小贱提到跑路的事,他打算明天接了马苏洋她们就动身,大家商量着该去哪。
龙冽突然问:“车子没油了吧,我们还有多少钱?”。
陈轩嚷嚷着:“那走,弄油去!”。
小贱拿着木棍捣弄火堆,弄着弄着停下来发呆,慢慢地说:“1000左右,不弄油,弄钱去。”。
他们几个期待的表情,他扔了木棍,左右看看,走到龙冽旁边来。我看见小贱向龙冽使了个眼色,龙冽回头看我,突然对我说:“你去上个厕所吧。”,我一脸疑惑,他眨了下眼睛,我立刻明白了。
我起身回了屋里,把门虚掩上,走到窗口。我看见他们几个围在一起,说的什么一点都听不到。我无趣地离开窗口,躺在床上,我有些难过,开始胡思乱想,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曾说过他要离开他们……
“好!”,陈轩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我直翻下床,冲到窗边。
他们喝着酒,陈轩把酒瓶子扔到火堆里。龙冽猛喝一口酒,喊着:“就是干!”。
随后,龙冽朝屋里走来,他过来拉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我,突然一把将我抱住,我心里七上八下,非常不安,他拉着愣愣的我慢慢走出去。
我们走到之前的位置,我坐了下来,他站在那,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非常认真。
他说:“我们结拜吧。”,不是愤慨激昂,而是平平淡淡。
陈轩迫不及待得站起来,“同意。”,他激动道。
小贱看着大家,朗声说:“好,怎么结拜法。”。
龙冽看看小辉和龙云,他们没说话,表示默认。
龙冽一字一顿:“歃血为盟!”。
一个普通的小碗,倒上7分一碗白酒。小贱把手指放到嘴里,尴尬地笑了笑又伸出来,他去找了一把水果刀,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一滴鲜血落到碗里,他把水果刀递给陈轩。
陈轩握着刀刃,鲜血从指缝中溢出,顺着刀尖流到地上,他把手放到碗的上方,笑着看着血流到碗里。
龙冽把刀拿去洗了,龙云帮陈轩简单包扎了一下。龙冽用纸巾沾上酒擦拭了一下,伸出中指,刀起血落。
接下来是龙云,他兴奋地接过刀。他把玩着刀,走到碗边。握住刀柄,刀尖朝下,食指在刀刃上优美地划过,刀尖的血正好滴入碗中。
最后是小辉,他握着刀,端详着自己的手,考虑要划哪个手指。刀停留在小拇指上,一划,大拇指一掐,一滴血冒出来,滴到碗里。
仪式完毕,大家围着碗站一圈。小贱轻泯一口,给了陈轩。陈轩喝了一大口,给了龙冽。龙冽也喝了一大口,给了龙云。龙云慢慢悠悠地喝着,只喝了一小口,给了小辉。小辉看着碗苦笑,说:“你们太坑了,全留给我啊。”,小贱回他:“快点干,别墨迹。”,陈轩走过去,喝了一半,递给小辉,他将剩下的一饮而尽,弯腰把碗放在地上,毕竟家里没几个碗。
几人聚在一起,小贱伸出一只手,大声说:“我,老大胡国建。”,陈轩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面,喊着:“老二陈轩。”,龙冽一边伸手一边说:“老三龙冽。”,龙云伸出手,说:“老四谢贵刚。”。我差点笑出声,第一次知道他的真名原来是这个,难怪他自己都嫌弃,从来只称自己为龙云,不过这个名字是龙冽帮他取的。“老五胡国辉。”,他们的手叠在一起,小贱喊着:“有福同享,一起说啊。”,整齐的声音传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眼前的他们突然不动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灿烂的笑容,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吧,我心里有种激动的感觉,抬头望天空,除了那轮弯月和满天星星,我是他们结拜的唯一见证人。
夜渐深,风愈大,羊肉的香味弥漫开来。我们围着火堆啃羊肉,商量着名字。
陈轩说:“我就叫龙轩,听着挺顺口。”,小辉听了说:“那我叫龙辉好了。”,龙冽嘀咕了声:“不好听。”,于是大家左顾右盼地沉思着。
龙冽想了会说:“龙吟不错。”,小辉说:“不行,听着像龙云。”。
我提议道:“龙鳞怎么样?”,小辉两眼放光,问:“哪个lin?”,我掏出手机,找了会,感觉“凌”不错,我说:“两点水的。”,他听了表示同意。
这样就只剩老大的名字了,小贱说:“应该取个霸气点的。”,龙云开玩笑地说:“叫龙头。”,大家哈哈大笑着。
小贱说:“我还是叫小贱好了。”,陈轩很是不满:“不行不行,要取要取。”,他思索了会说:“龙腾,这个霸气。”,小贱重复着这两个字,犹豫不决。
龙冽刷着手机,想找找灵感,他兴奋地喊起来:“龙纹,纹身的纹。”,小贱听了很是高兴,于是名字就这么决定好了。
老大龙纹,老二龙轩,老三龙冽,老四龙云,老五龙凌。
结拜成功,大家举杯庆祝,喝完的酒瓶随地乱滚。火堆渐小,寒风肆虐,大家打起了哈欠,龙冽开车带着我回去了,他们也回屋里休息去了。
他将车开进了足球场,停在了草地中间,深夜的草地上漆黑空旷。
我一下车便往远处跑去,他追了上来,我放慢脚步,他也慢下来,我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就这么默默地跟着我。“你……”,“你......”,我一转身,我们同时开了口,我闭了嘴,他继续说:“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低垂着脑袋,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子,双手烦躁地晃来晃去,没好气地说:“你知道还问我。”。
他和盘托出,慢慢讲述着:“小贱说,他一个朋友最近认识了一个要账的大哥,他想让那个朋友说道说道,不过他也是刚去,所以这件事还不一定呢。”。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安静地等着我回应。我抬起头,寒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乱发迷离了他的双眼,恍惚间他竟有些陌生,我惆怅了:“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他嘴角微扬:“是啊,可是这世上是非对错有时候并不是很明确。像我这种没有学历的,找个工作一年到头不过两三万,可是这件事要是成了,也许一件事就能有两三万,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从粗茶淡饭到锦衣玉食。”。
我对于要账这种事并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它究竟不好在哪里,我心中万千疑虑。于是我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那你跟我讲讲要账是怎么要的?你们是跟谁去要账?要到了能分多少钱……”。
我还想再问,他打住了我:“停停停,你问的这些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外地要账。”。
“哦,那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可不一定,等要完账吧。”。
“如果要不到呢?”。
“谁知道。”,我们边聊边上了车。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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