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三十四年,太皇太后薨,白幡百里,挂满京都。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过,卷起漫天飞舞的白雪。
只见士兵从囚车上押解一名浑身是血的犯人至午门行刑台上,犯人身体上已是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好的皮肤,衣服上粘的全是斑驳的血迹,她的手脚上被手臂粗的铁链捆绑着。
她眯着眼睛看着漫天的飞雪,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身体因为在风中跪的时间太久的缘故,早就变得麻木。
处刑台下围着黑压压的一片,冯笙自嘲的想,这些来看她笑话的,皆是她曾经豁出性命守护的北辽百姓。
值得吗?这一生?
“呸,叛将该死!”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她扯起的嘴角,带着嘲讽,漫天的飞雪,像是在替她鸣不平,发出呜咽的声音。
“臣何罪之有?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臣又有何过?连死都不能给臣留个体面?”
若不是突然发出的声音,众人皆以为,跪在那里的冯笙已经成了一具死尸。
“活该,害死了那么多北辽人,还想要体面,真不要脸!”
“陛下真是仁慈,只是将你满门抄斩,全家的尸体悬在城墙上八日而已,按我说,应该将你这个妖将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好!”
邢台上,一袭白衣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打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薄唇轻启,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响起。
“罪将冯生,勾结敌国,蓄意谋反,今众怒难犯,安危在午时,立决。”
听见熟悉的声音,冯笙缓缓抬起头,看清男人的脸的那一刻,她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江慕卿,怪老子当年瞎了眼,没有看清楚你的狼子野心,是我一手将你扶植起来,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自食其果了,只是…”
“你对不起那些枉死的疆北的将士们,和我冯家上冤死的三十口人!”
她这一生披肝沥胆,尽诚竭力,没有做出一件不忠不孝之事。
自幼父亲就教导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把陛下,北辽百姓放在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位置。
手里的剑要用来斩杀敌人,身下的马要在为北辽战斗的战场上驰骋,这具血肉之躯也不属于她自己。
本以为此生注定要死在战场上,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一个勾结敌国谋反的罪名。
陛下一纸诏书,将她召回京都,十年之间,她第一次回到故土,她怀着欣喜期待的心情回到家里,迎接她的却是冯家三十口冰冷的尸体。
江慕卿这厮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她关进诏狱,入狱不久就传来疆北的将士全都战死的消息。
她成了通敌的妖将,叛国的罪人。
“冯将军,三年未见,没想到你我二人再见,会是这样的局面。”
江慕卿凤眼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乌黑的长发用玉簪随意的束在头上,漆黑的眸子透亮清澈,生的雌雄莫辨。
冯笙自幼戍守边疆,以男人身份活了十八年,本就长的普通,再加上在疆北常年风吹日晒,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看起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糙汉子。
以至于这么多年,军营里的弟兄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冯笙摇了摇头无奈的想,都怪她当年被江慕卿的美色迷昏了头,向陛下举荐当时还是一个幕僚的江慕卿。
不然江慕卿也不会从一个小小的幕僚坐到北辽丞相的位置,那封勾结敌国的“密谋信”,也不会落入他的手里。
皇帝陛下一直忌惮她冯家,想方设法的削掉她冯家的兵权,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已经交出了大半军权。
只是父亲不明白的是,陛下想要的,远远不止一半而是全部。
一步错,步步错。
“呸,狗东西,要不是现在被绑着,老子定把你大卸八块,少在我面前玩你那虚情假意的一套。”
江慕卿扇了扇手里的纸扇,笑道:“将军哪里的话,慕卿可是为了将军一夜未眠,不信你看。”,他指了指眼眶接着说道:“卿眼睛都哭红了。”
“呸,我瞧你是看老子要死了,高兴的睡不着吧。”,冯笙才不信江慕卿的鬼话,这人巴不得她马上死了,收了她的兵权,从此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她其实也清楚,江慕卿贪图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的权,如今她的命挡了江慕卿的权,依江慕卿的秉性,自然不会念往日旧情。
“既然将军不信我,我也不解释了。”,江慕卿用手擦了擦眼角道:“将军你就安心走吧,古话说的好,早死早托生,卿相信,十八年后将军定又是一条好汉。”
闻言,冯笙目光颤动,咬牙道:“江慕卿,若是地狱黄泉相见,老子定要把你挫骨扬灰,老子死后会变成恶鬼,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江慕卿摇了摇手里的纸扇道:“还请将军放心,你死后,我会给将军挑一个最上等棺材,请来最好的法师替将军超度,外加每年给将军烧个一百万两纸钱,保证将军在下面吃香的喝辣的。”
“对了,将军尚未娶妻呢吧?要不卿再给将军安排几个美女,结个冥婚。”
听完江慕卿的话,冯笙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看他这架势,是想把她的身后事全包了。
江慕卿挑了挑眉头道:“怎么?将军还是不满意?莫非坊间传闻是真的?将军有龙阳之癖?!”
“将军莫羞嘛,喜欢男人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将军喜欢什么类型的,俊美的,儒雅的,还是和将军一样孔武有力的。”
“将军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真的害羞了?”
“你…你…老子…”,冯笙瞬间脸上变得通红,一时之间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江慕卿这厮,嘴巴真的是越来越贱了,不过比嘴贱,她还没有输过。
“老子,喜欢你这样的,怎么你要下来陪我?”
“好呀将军。”
冯笙没想到江慕卿答应的这么干净利索,眉头又不受控制的抖了一抖。
“不过将军恐怕要多等上几十年了,卿年幼时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这人命硬,至少活过一百岁,到时候将军可不要嫌弃卿年老色衰,配不上年轻力壮的将军。”
冯笙咬牙道:“算命的说的对,老子看你就是乌龟王八命,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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