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娥乐意看着这样的女儿,能主动帮忙干活,说明她真的懂事了。
李翠娥把揉到一半的面粉盆交给女儿,欣慰地坐在灶前烧火添柴,看着女儿瘦小的身板用尽全部力气揉面团,李翠娥忍不住笑道:“桃花呀,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长肉,这样才能有力气。”
罗熙笑着回头“嗯”了一声。罗熙前世,十六岁就出来工作,什么服务员收银员营业员,什么活都干过,但干的最长的是厨师,她十七岁就拜了师父进厨房,从学徒一路做到厨师长,以至于后来有本钱,自己出来开了一家美食店,一步一脚印,全靠她自己的本事。
虽然后来当了老板,很少再操刀下厨,但做手工面条这块还真难不倒她。她像李翠娥一样,把揉好的面团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擀成一块相对比较的薄的饼,然后就着锅盖往上一盖,冲冲跑出去了。
李翠娥看着直笑,“嘿,你擀面条,往哪跑呀?”
罗熙人在院子里喊:“娘,你别动我的面团,我去地里摘配菜,很快就回。”方家寻常要吃的菜,都种在院子后面,不远,几步路而已。
李翠娥笑,“煮面条就煮面条嘛,还整配菜那玩意干啥,多浪费时间。”
李翠娥虽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乐意等着闺女来弄的,毕竟为人母都希望子女能孝顺自己。
罗熙很快就赶了回来,跑的气喘吁吁的,手里多了一把青菜,和一把小葱。她把青菜和小葱隔在盆里,取来清水洗了一遍,就往锅里烫了烫,然后捞起来分别装了三个碗,再去拿起刀切面饼。面饼切成一小条一小条,两头却没有切断,又往上面裹一层面粉,然后就一边扯一边在案板上敲打。
李翠娥瞧她的手法新鲜,那切成一小条的面条,换了是她,是直接丢锅里就煮的,到了女儿手上,就像面条在跳舞一样,面条越变越细,越变越长,最后在空中打转,这才下到锅里。
罗熙就着少有的调料,做了三碗清汤手擀面出来,面条上面撒了葱花,每碗里头还搁了一个煎蛋。方志平用筷子挑起细细长长的面,笑道:“这面条看着比老太太上次过寿,吃的那个长寿面还要长还要细。”吃一口,嚼劲十足,里面不仅有葱花和鸡蛋,还有青菜叶呢。
李翠娥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不仅看着好看,闻着也香,“可不是。借着闺女的福,我们两也吃一回又细又长的长寿面。”
一口面条下肚,李翠娥是真觉得这碗面条出奇的好吃,和自己做的面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按理说,这面粉还是我和的,家里就一罐猪油和一罐盐,你咋做的,竟和我做的完全不一样?简直太好吃了。”面条好吃,但就是费面粉了。
“这说明咱们丫头有这天分。”方志平笑道。
方志平和李翠娥将面条吃了个干净,连汤也喝干净了,就是两个人都没有吃鸡蛋。罗熙纳闷,就见两个煎蛋被筷子夹住往她碗里来,罗熙忙用手肘护住自己的碗,“爹,娘,你们这是干啥,一人一个煎蛋,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李翠娥道:“是吃的起,但只是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方志平笑道:“我不爱吃鸡蛋,给你。”
罗熙:“……”
前世她没有爸妈陪伴,自懂事以来一直跟着外婆生活,最穷的时候,外婆也会这样,把自己碗里好吃的省下来,找各种理由给她吃,但那是来自外婆的爱。现在面对方氏夫妇,罗熙只觉得一阵尴尬,虽然这也是爱的一种表达,但在她看来,这个家就是太穷。
“爹,娘,用不着这样,一人一个,就是一人一个,你们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总不能叫我一个吃好的,你们干活的吃素,我成什么了。”罗熙说着,便装作生气的样子,把一双竹筷丟桌上。
两人见状,直接把煎蛋搁女儿碗里,完全不把女儿的威胁当回事,方志平笑着就要出门,“不管你成什么,都是咱家的丫头。”
李翠娥只在一旁笑,罗熙看着碗里的三个煎蛋,内心瞬间就有种暖意在流动。
这个家虽然穷,可在村里却算大户,有两百多亩地,家里又喂的还有牲口。
罗熙想,她一定能评自己的本事,让这个家真正地变成大户。
收拾完桌子,李翠娥没别的事可做,就拿了秀到一半的鞋底,坐在厨房一边秀,一边看罗熙忙活。
只见她把一背篓的竹笋全剥了皮丢在一个木桶里洗净,又拿到案板上去切掉一小节,然后又丢烧水的锅里,撒了一把盐。
盐很精贵,虽有不舍,但李翠娥很乐意看罗熙忙前忙后,这样的她看起来才有活力,才像个踏实肯干的好孩子。
那用滚开的水煮过竹笋被捞起来,又搁进冰冷的生水里,李翠娥一脸不解,笑道:“桃花呀,虽说咱们家不怕你浪费一把盐和一捆柴,但咱能不糟蹋食物吗?煮熟的东西又搁生水里,你不要直接丢了就是,何必又再浪费一盆水,你知道你爹每天跳水有多辛苦。”
罗熙回答道:“娘,我没有浪费,我现在做这道腌竹笋,就是这个步骤,等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早上吃面条,李翠娥就存了好奇,现在听她这样说,更好奇了:“桃花,你什么时候学的腌竹笋,我怎么不知道。”闺女从小就在她身边,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教做过这道菜,何况她也不会呀。
“嗯……”罗熙神秘兮兮地笑道:“娘,你还记得我五岁那年,那年爹在县城二叔家摔了腿,你忙着照顾爹,把我送外祖母加家去住了一个月。”
李翠娥当然记得,那年方志平被抬回家,流了好多血,差点就瘸了。也是那年她才明白老太太有多偏心,大儿子受那种重的伤,不说让他在县城住下找郎中医治,偏偏愿意花钱雇人把他抬回来。
“所以那一个月,你跟你舅妈学的这道腌竹笋?”李翠娥那嫂子是真的厉害,打小在大户人家厨房做帮工,嫁给李翠娥她哥后,烧得一手好菜,以至于后来她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就没怎么下过厨房,想想当初要是嫂子烧的菜不那么好吃,那她也不知道荒废厨艺,做出来的食物总是平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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