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大漠,疾风卷黄沙。
月牙湖畔,青瓦独房,孤烟直。
“姑娘,你可醒了。”
灰布粗衣的老媪蹒跚进门,饱经风霜的手颤抖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
说是稀粥,不过是一碗水,几粒米。
“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便将粥递给女子。
女子好奇的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干渴了许久,一口饮尽。
那描青花的土碗顺手端详起来。这一屋子的陈设,倒是像古代。
随口一问:“大娘,这是哪里?”
“这呀,是北荒与大楚的交界处。常年兵荒马乱,很多百姓都搬了。我这半截入土的老身,守在这等死而已。”
女子颇有些同情起老媪,连忙安慰道:“这世道,活多长,都是天说了算。有人久战不死,有人浅滩都会淹死。”
天命难违。
就在前一秒,她都还在经历生离死别。
最爱她的奶奶为了保护她,在唐门大乱之时葬身于分阴谋者的毒箭之下。而那个口口声声为她舍命之人居然将她推下悬崖。
那一刻,她忽然懊悔:都怪我!是我害了唐门!要是能活着,定要手刃仇人……
嘲讽自己,又冷笑于天。
过去的如过眼云烟,既然重活一次,定不能叫天嘲笑。
她的前世,相依为命的也只有奶奶一人。虽然说是毒医世家传承人。但是身为女子,那些叔伯哪会服?明里暗里都在分裂唐门。
奶奶去世时,偷偷将象征权力的玉蝎子给她,临终遗言:重塑唐门之辉煌!
言叹之余,唐诺儿摸了摸心口的玉蝎子。好似感应到主人,玉蝎子发出阵阵温热。
时隔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关爱。讽刺的是,这爱来自于异世中一面之缘的老媪。
不免关心起老媪,“大娘,您这身子可是不利索?”,方才瞥见老媪端碗的手颤抖不停。气息也不稳。
老媪佝偻着腰,抚摸着唐诺那双布满伤口的手,心疼道:
“老媪这把贱骨头,死了便也死了。但姑娘你可不能再这月牙泉干熬着。”
现在,生死与唐诺儿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现世她回不去,这里她无任何牵绊。而老媪对她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大娘,诺儿无依无靠,哪里都不是家,哪里又都一样。”
寒暄过后,唐诺儿想出门看看这地界,寻些草药,给自己治疗身体,也给老媪滋补滋补。
老媪叮嘱几声后,将家里唯一的一件黑熊皮襟披在诺儿身上。
“这北荒常年冻雪,小心冻伤。”
疾风雨雪一下又一下的猛拍门窗,嗡嗡作响。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拉开一道缝,一股子窜心骨的寒气袭来,打得脸颊瞬间僵硬,唐诺紧了紧披风。冒着风雪越出了门。
老媪衣着单薄,久久不愿关门,依依不舍的目送唐诺儿。
虽于心不忍,但也只好加快脚步,叫老媪看不见自己才好关了门。
一路上,风雪袭人,三番五次将唐诺儿掀翻在地。
“我靠,这北荒真是又冷又荒凉。走了半天,一根草都见不着。”
抱怨了几句,到也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她可是毒医世家传承人,从小奶奶便教导她:要想做成一件事,必须付出千万倍努力和不灭的决心。
这北荒应该和东北那疙瘩相似,好东西全在山里。
唐诺调转方向进了山。
这山林茂密参天,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小动物的叫声。
突然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从唐诺身边窜过。
“好家伙,给姑奶奶拜年就别跑了。”
借助地势,唐诺儿在地上施了唐门秘术:守株待兔。
这秘术简单得很,只要心里想着某件东西,对方灵智不如自己,便可搭配秘术口诀将其生擒。
随着最后一句口诀结束,泛着蓝光的圈里,浮现方才那只雪兔,动弹不得。
“今晚可以开荤咯!”
开门红啊!宝子们!
接下来,山林里,山参、野鸡、豹子等一切灵智不如唐诺儿的,都被她用秘术缚在光圈里。
一同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草药。
唐诺挑挑拣拣,总不能将这一大堆东西都带回去。那可得累死。唐况她现在体内并无内力。
“仙姑,仙姑!您放了我吧!我身无二两肉,放屁又臭。”
唐诺埋头整理物品,听到有人说自己屁臭,便追问道:“谁放屁臭?”
“我!我!是我,黄小弟!”
黄鼠狼恭敬的抱拳作揖。
“算了吧,我也不打算吃你。别恶心我就行。”
见唐诺能听到自己说话,便想起了讨封之事,若是能就此得飞升,那可真是皇天不负我黄小弟了。
便追问道:“仙姑,你说我像人不像?”,边说边搔首弄姿模仿人。
“铛,铛,铛铛……”
这封没讨着,便被这些个山羊野鸡给砸晕了。
唐诺儿许是没听到,自顾自的悠闲哼着小曲儿: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回来的途中,风雪小了些,脚速也比来时快上些许。没一会儿,就见到月牙泉了。
将山货交给老媪,“大娘,今晚想吃啥你挑了做。诺儿要熬些药。”
老媪惊诧的看着唐诺身后的一长串山鸡雪兔羊子,目瞪口呆,“诺儿姑娘,这……”
“哦!我家以前是打猎的。”
随便搪塞过去,唐诺便去分拣草药去了。
这里边可有不少是毒药,可不能马虎咯。捡了山参递给老媪:“大娘,将这整根与肉熬煮。”
“哟,这可值不少钱了。就这么吃了怪可惜的。”
没想到大娘还识货,唐诺大方的拉开口袋,“大娘,这还有很多了。”
一时被噎住,“这……”
唐诺儿连忙解释道:“山里混饭,靠山吃山的手艺。”
“诺儿姑娘真厉害!”
老媪不停的自言自语,夸赞着诺儿。心里某处忧伤油然而生。烧火的手也停了下来,偷偷抹泪。
一旁熬药的诺儿察觉到空气里的悲伤,转身轻抚大娘佝偻的背,“大娘,这是咋呢?”
“姑娘莫见怪,老媪原有一子,年岁应该比姑娘长三岁,三年前被抓去当兵,至今音讯全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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