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和小军是室友 我们寝室当时是八个人一起的 他是我上铺 所以我们才熟悉起来的 红姐 我不是骗子”江途赶紧疯狂找补 这辈子可不能在失去红姐了 他还要带他红姐做大做强呢
“你 那你后来 他的证明 是我办的 我去过你们学校 我也到过他的寝室 他下铺没人 只有那群狗娘养的烂杂种的东西”
“因为 我退学了 我退学了红姐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我上学的钱都是孤儿院帮我出的 但是我们院倒闭了 我只能退学了 红姐 你相信我 我当时和小军玩的好 就是因为他们一起欺压我们 但是我体格好 所以在学校基本上都是我们两个一起走的 ”
“你坐到起吧 我勒哈（方言：现在）还不阔能（可能）把你说的全都吞了（全信了）你 你坐下和我摆摆他吧 我 我也确实太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你喊我一声红姐 那你别豁姐 你娃恩要老实给我讲哈军娃子吧 我只晓得他们欺负他 当时 没有人给我说囊的欺负的 我找了很多人 他们都说不晓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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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军死了 很简单 校园欺凌 他受不了欺压了 他想跑 可红姐家 就他一根独苗 唯一的男丁 没办法 那个年代 就是这样的重男轻女 如果不是国家发的政策 要学生义务教育 如果不是村里面有人数要求 红姐可能那几年的大字都没有机会去认识 来他们家乡支教的 是个城里来的女老师 真漂亮啊 皮肤白哲 第一次在操场见到老师的时候 她在阳光的照耀下 似乎在发光 在这黄泥巴为背景下 是那么格格不入但又似乎闪着光 一头黑发齐腰 那么顺那么亮 像村长家电视机里面放的广告里面的绸子一样 电视里面的人怎么说的 像水一样柔 扎着两个小辫子 一条黑色百褶裙
红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她和她们都不一样 不像她们 都是汗流浃背 茅草样炸的头发 平板像瘦猴一样的身板 衣服上泥印的污渍已经洗不下来了 她也不能洗 洗了 可没得穿了
老师很好 她会给他们讲大字 还会给他们讲故事 讲大城市 讲未来 “未来啊 你们都会有着光明的未来 一定要努力的学习哦 走出大山 去看看更广阔的地方吧” 像颗种子 又想个执念 埋在了红姐的心里 她想走出大山 尤其在隔壁的大妞姐15嫁人后 大妞姐哭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大妞叔还是把她嫁了 那男的好老了啊 喘着粗气 感觉比她公年纪都大了
“我要考学！”红姐学的很认真 她每天都会抓紧在学校的时间 她不敢把自己要上学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除了女老师 她必须在学校学习 她回家还有一大顿活要干 要是干不完 她又会挨她老坏儿的打骂
所以她下课都会去找那女老师讲课 那老师很负责 每次都会笑盈盈的给红姐讲课 她会摸着红姐的头说 “相信你哦 小娣 你一定会上省城的高中的 我会在那里等你哦 ”
后来女老师走了 换了一位男老师 她不敢再去问了 因为要是和外男说话 被人知道了 会乱说 女老师走前 给红姐了一只钢笔 红姐一直留着 直到后来 她考上了省城的高中 小军代她去上了学
红姐还记得 那天天气很好 昨晚才下的雨 早上起来很凉快 饭还在锅上温着的 地昨天就翻好了 没什么要做的了 她想去学校看看 她莫名其妙很开心 去学校的路上 都是一路蹦跳着去的 她好久没有这么自由了 到了学校 就看见那带着老花镜的校长正拿着一黄皮纸的信在看 那黄皮的纸 只有省城才有
省城来消息了？ ！ 她心一下子被绷紧了 省城的消息 是半个月前的考试来的消息吗 我考上了吗 我能去读书吗
”王招娣！ 快过来！ 我正准备去你屋找你咧！” 校长颤巍巍的收起了自己的老花镜 一抬头就在大门口看见了红姐 那么看上去颤巍巍的老人 一下子来了精神 大步往红姐这边走来 “你娃考上了！ 你娃考上了！ 张校长写的信 你妹娃子 考起了！”
红姐感觉耳边全是风声 她思考不过来 她感觉像在做梦 她考上了？ 她能去上学了？ 省城啊 那么远 她只在拉货的贵柱嘴里面听过省城
“天老爷 那省城 好大哦 路上都修的平平整整的 光的走上去能溜拽（摔倒） 路上全是四轮车 带着盖盖 还有二轮车 ” “那二轮车比书记那家的好多了 那个杆杆都是亮堂堂的 那些学生 全是穿的白净净的衣服 脑壳还扛个帽儿 ，美得很哦”
那她呢 她也能走在那溜脚的地上了吗 她也能看见那带盖盖的四轮车吗 带盖盖的四轮车 她想不出来 长什么样子 那她也能穿上白净的衣服了吗 带个小帽子 像女老师那样 还能扎个辫子
“招娣 招娣 还愣着搞哪样 快去通知你屋头赛 快去讲啊 我们村 恩是考到了一个 天 我要马上去村长屋头给他讲！”
风灌进喉咙 卡的嗓子生痛 昨晚下的雨 地上全是稀泥巴 但是红姐都不在乎了 她一直跑啊 就是掉进了泥坑 她拍拍屁股翻身就站起来了 一路往家里面跑去
——“你们的未来 充满光明”
啊！光明 她的未来 真的亮起来了 明明那么远 但是 她就是感觉自己看见了未来 她会读书 会走出大山 等她上了大学 她也要去教书 她也要把光明带到各个地方 光明啊 这个感觉太快乐了 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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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 上莫子学 她个妹娃上撒子学哦 不上不上 ”
“诶 省城的书哦 这个可不是那么好上的啊 我们村这么久就出了这一个”校长搓着手赶紧补充道 他没想到 这家这么的油盐不进
“我管她的哦 我还按着过两年把她怂出去算了 上莫子学哦 妈女的 读个莫子书嘛 ”
校长看没法 赶紧拉扯着村长 村长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 “这个国家高头才发的政策 这个考起了个大学生哈 奖励八千块 你看你要不要她上嘛”
“八千！” 天啊 这个数字 就是红姐爹做了一辈子农活 都没有听过这个数啊 “要读大学 她现在不是读个高中吗 还要去省城读 那要好多钱哦 ”
见王爸语气有些松动了 村长赶紧补到“都能考到省城咯！ 你觉得她考不起大学麦 八千 她去读高中的钱 我也代表村表哈态 她去上学的费用 我们村看里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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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后来想 这个命运就是这样的琢磨不透 你以为你把握住它时 他又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 将你彻底打醒 她以为一切都完美妥当的时候吧 上天就是喜欢开玩笑的 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了 什么叫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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