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府城内,一座私宅中,李府的侍从、侍女、婆子、护院、包括石榴、翠竹等人皆肃然端正地站在庭院空旷处。
“给姑娘请安——”众人施礼,异口同声问安。
李子衿、李子兰、李子麟站在正屋的台阶上,李子衿身子挺拔,双目澄澈地注视着众人,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沉稳道:“起来吧!”
石管家清点完人数后,回禀道:“三姑娘人都到齐了。”
李子衿微微点头,她朝前跨出,对着众人道:“今日我前来,是有话对你们交代,待大哥抵达定州,我们便会即刻启程前往南疆,到时会在南疆生活几年。”
她忽然停顿,语气和表情都平淡地道:“但我不希望身边有异心之人,若有人不想前往南疆,可以站出来,我会放其离开另谋出路,定不会食言。”
李子衿知道,此行跟随而来的人是母亲、父亲、祖母留下来的,都是可靠忠心之人,但若大隆陷入战乱或许又会不同。
上一世,北倭大军攻入大隆腹地,不少府邸下人不顾主子性命,夹携主子财物逃跑,因此她不得不提前除去隐患。
李子衿不能保证抵达疆后就一定不会受到波及,也不能保证这群人中没有如同柳青一般的人,敲打一番很有必要。
李子衿忽然的发话,让下人们纷纷怫然不悦,他们以为是有人对主子做了不利的事,所以主子才有这一番讲话。
到底谁这么卑鄙无耻?众人面面相觑,相邻而站的人交头接耳,相互探究此人是谁?
有人低声嘀咕道:“谁会那么傻离开这么好的主子,这个世道若沦落在外,只怕也没几日可活。”
李子衿负手而立,静等半晌,见无人站出,她向石管家点头示意,石管家轻“咳”一声。
交头接耳的人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子衿,场面顿时寂静无声。
见状,李子衿心中满意,她不露声色,沉稳道:
“独木难支,我想这个道理你们都明白,若你们决定留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子衿停顿一瞬,继续道:“但若以后有人做出对主子不义之事,我定不会轻饶,石管家、石岗、石头的武艺你们都清楚,他们若要追踪一人下落,并不难,不论你是谁,石管家都不会心慈手软,你们可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很好,从今以后,石管家就是你们的总管,无论云来山庄的人,还是李府祖宅的人都一律听从石管家指示。”
李子衿说完,石管家让众人散去。
随后,李子衿和石管家走进正屋内,李子衿道:“我大哥抵达定州之前,你们得先行一步离开,明日姑母的箱笼会运送过来,到时一并带去南疆,我已重新购置了几辆牛车加上沈府为姑母准备的车辆,应该是够用的。”
闻言,石管家心中担忧,若他们先行一步去南疆,沿途李子衿他们的安全谁来保障,他忧心忡忡道:“姑娘,这……你们若在路上遇上危险怎么办?”
定州与南疆相邻,李子衿清楚过了南疆地界一路都会非常安全。
明面上南疆还是属于大隆国的皇帝并未分割,但实际如今的南疆已脱离了大隆朝廷的掌控,全由萧恪、萧朔两兄弟执掌,南疆他们的执掌下大力严明制度、法规,各类人群安分守己,所以李子衿并不担心他们会遇上什么危险。
而真正想要对他们不利的人,远在京都,他派来的人如今也在南疆服苦役并没有机会来对付他们。
李子衿安抚石管家,和声细语道:“石叔,你忘了?还有石头呢!我们几人都是轻装简行,有石头和翠竹、翠山在我们身边,你就放心吧!”
石管家见拗不过李子衿,凝思片刻道:“行!那我们在南疆等着你们到来。”李子衿微微点头,正色道:“你们载运辎重一路上也要多小心,以防万一,我们这么多人到了南疆还要靠这些财帛维持生存。”
石管家应下,眉目舒展道:“姑娘放心,云来山庄的护院都由是我亲自训练的,不会出现差错。”
之后,李子衿和石管家又一起商议了许多到南疆以后如何安顿的事,夜幕降临时李子衿才回到沈府客院中。
李子衿洗漱过后,石榴为她熄了灯,她躺在床榻上想着很快能见到大哥,她心中不由激动起来,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李子铭对于李子衿犹如父母一般的存在,母亲生下她和李子麟血崩而亡,没过多久父亲也去世。
年长的李子铭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他像母亲一般对他们姐弟的爱抚无微不至,又如同父亲一般为他们遮风挡雨。
忽而,李子衿想起还有一件未办,她从床榻上爬起来,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就朝外走去。
耳房中,石榴听见动静开门出来,连忙道:“姑娘,夜深了,你要去哪里?”
李子衿大步离开,未停下脚步,大声道:“你先回屋,我找李子麟有事。”
“有什么话可以明天说啊!”见李子衿没有停下脚步,石榴无奈,急忙追去。
李子衿到了房门前,叩响房门。
飞鹰从二房门内探出头来,露出不解之色,低声道:“姑娘,三公子已睡下了……”
话音未落,李子麟穿着里衣打开房门,接腔道:“我还没有睡。”
李子衿越过李子麟朝里走,石榴在身后关上了房门。
李子衿端坐在外间的扶手椅上,笑眯眯的看向李子麟。
李子麟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走到李子衿对面坐下,他慵懒地靠坐着,疑惑道:“大半夜的什么事?”
李子衿面露和善,柔声道:“大哥要来了。”
“嗯,我知道!”李子麟点头。
李子衿盯着他半晌不说话,内心好似在纠结什么一般。
李子麟呆呆地回望着李子衿,等待她的下文。
李子衿做好决定,她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呼出一口气道:“阿弟,我想让你装病。”
李子麟错愕,他猛地起身,瞪瞪地朝后退了几步,不由双手抱胸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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