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第一次遇见阿川，是一个下雨的晚上。那时候我刚从医院出来。他受了伤，就又送他去了医院。当时只当是助人为乐了。”
“第二次遇见他，他说他叫周景川。这一次，换作他送我去医院。他还说他也帮了我一次，谁也不欠谁。我也以为和他真的不会再有瓜葛。
………（分割线）
程岁余到南城已经有一段时间，由于是雨季身边又少人照顾，小小的感冒也是断断续续不见好。
她看着夜幕下的街道被雨打湿，也想融入这雨中——去一同被洗涤。
手机铃响……
“许老……许叔。”
“师”刚要说来，程岁余又赶紧改口。
“小余啊，回家了吗？”电话中传来充满关怀的中年男声。
是许州，程岁余在一中的班主任，也是他妈妈程白的高中同学。来到这边后，许州对她很是照顾。
“快了。”几乎没有思考的回答。
说着，程岁余向后退了两步，不想让路过的车辆把地上的积水溅到自己身上。
她撒谎了。
她想离开程白，所以一人来到了南城。而和程白有关的一切，她都不自觉地抗拒。
可是……
南城啊南城，程白当初也是从南城走出去的。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带有她的气息。
自己读书的高中也是程白曾经的母校……
住的房子也是程白留下的……
爱给自己炖鱼汤的秋婆婆也照顾过程白……
阳台上的那一小树金桂也是程白留下来的味道……
刚好，刚好这里的一切她都喜欢；刚好这里的一切，对她都没有恶意。
她真的好喜欢南城，下雨的南城。
……
在站台等了许久也不见车来，雨丝也变得极细极细的。干脆收了伞，去雨中走走。
……
高大的楼房间总是夹有阴暗狭隘的小巷，这样的地方往往都堆放了周围居民的各类生活垃圾。时不时有一只黑猫从垃圾堆里窜出来，嘴中叼着半块快要霉变的猪排；偶尔也会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借着巷尾那盏摇摇欲坠了好些年的旧灯，铺开硬纸板旧报纸来，在此留宿。
而在一些书里或是电视剧上，这些少有人留意的地方，也会成为某某凶杀案的现场，抑或是……动漫热血少年的“战场”。
周景川低眼看了看手上的伤口，不禁有些后怕和恼火。而他对面三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也没好到哪去――有两人相互搀扶着，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捂着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剩下的那人手中握着沾了血迹的刀，那双手确实在微微地颤抖，原本只是想拿出来作作气势，却无意伤了人，想来也是怕的。
“艹……”少年低声骂道，眼中不觉已带上些阴戾。随手便抽出一个空酒瓶，猛地一下砸在旁边的墙上。
沉闷的碰撞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清脆，这一声响刺激着人的耳膜……
对面的三个人下得一哆嗦，警惕着对方的接下来的动作。
一秒、两秒、三秒、、
沉寂……
周景川却是低着头，暗红而粘稠的液体从指尖间滴落，远看过去，倒想一个失魂落魄的战败者。
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玩阴的啊……”语调缓慢得就像是自顾自的呓语。
拿刀的那人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人却是惊呼一声扑跪在地，好巧不巧的，一手摁在先前的碎玻璃上。
什么情况？
周景川有点惊讶，还未来得及燃烧的怒火也不见了。这跪下来是在向小爷我求情?
夜很静，程岁余突然从静谧中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于是……
寻着声音过去，只见昏暗灯光下有四个人影，做不出细细分辨的。而其中一人好像正举着一把刀对着另一个人……
没有过多的思考，程岁余用力将书包甩了出去。
……
变故来得太突然，四个男生还未及做出更多反应。
周景川抬头一看，发现多了一个女孩，略显无奈地开口：“不是让你赶紧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在说什么？
程岁余并未给予回复，而是沉默着从楼宇的阴影走出来，捡起自己抛出来东西。看着浸染上大片泥渍的米白书包，有点嫌弃，微皱眉头。
看着走近的女孩，周景川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微窘。而看着她身上一中的校服，又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同是穿着一中校服的那二个家伙。只是四双眼相对，眼中都写着同一种疑
惑。
（你们一个学校？??)
（看校服好像是……)
（那她怎么不打我？?)
（可能没瞄准吧？)
目光又转移到程岁余身
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程岁余也抬眼看了一眼周景川，面部没有太多表情，眼中无神却显得冷凌，从高处打下来昏黄的光加深了面部的阴影，因为这段时间生病，眼下的黑眼圈愈发青黑，加之程岁余的皮肤就比一般人白上很多，原本好看的五官这般看去却是有些渗人。
二人目光接触不过一秒，周景川就觉得后背有些发毛，暗自心想：这人怎么跟个女鬼一样……
收回眼，程岁余转过身去，淡淡开口：
“聚众斗殴，等我报警？”
毕竟是学生，报警处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被学校记过的。另外三人听了这话，心下一慌，相互搀扶着跑路了。手上还插满着破璃渣的那人离开时又回头眯眼看了看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可夜色太浓，程岁余未注意。
难不成她是在帮我?周景川有点怀疑。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啊？”
程岁余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没有理会。能做的已经做了，她并也不想多留，向前走去。
周景川突然有些慌张，赶忙说道：“唉唉唉！别急着走啊！”可对方好像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我c，还真走了……
“美女！大侠？”
“您就好人做到底吧！老子……不是，我腿断了！”
周景川你是个男人啊！怎么可以这么怂！可是自己的脚真的好痛。
不过，她好像真的停下来了。
短暂的犹豫后，程岁余回过身，向周景川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又把自已置于阴影中。只露出一双脚——白色的运动鞋在老旧的灯光下也显得有些泛黄，再往上就是宽大的校裤，因为是雨天，裤脚被随意地往上卷了几卷。
周景川也依着灯柱，疲惫地长呼一口气，受伤的左手已经有些麻木，扭到的脚踝传来的痛感让他不敢妄动。由于背光，模样显得不真切，却可见身体的轮廓随着呼吸的动作来回起伏。打下的光束笼罩在他的四周，细密不可见的雨丝反射着光，初看过去，好似神明乍现。
没有信仰的人是不信鬼神的。
程岁余就从不信这些。
虽然总是给人以拒之千里的感觉，但程岁余从来都不是真的无情。
“我送你去医院。”
果然，女人就是容易心软的物种。周景川不禁感慨。
见他穿得有些单薄，手臂上还挂着血，程岁余又把自已的校服外套递过去。
本欲接过，周景川突然又想到她前面拿书包时候的嫌弃表情，连忙拒绝，不想血把外套弄脏了。
而且女生的校服那么小，自已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穿着得多别扭。不行不行，坚决不穿。
对方迟迟不接，程岁余不奈烦地皱眉，直接把衣服撂在他身上。
“别把血蹭给我。”
好像……已经被嫌了。
周景川被程岁余搀扶着，完全陌生的二人因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难免有些不自在。而由于腿脚的不便利，速度也大大下减，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此刻却感觉怎么也走不完。
女方沉默着，似乎无视了这种尴尬。而周景川可受不了这气氛，想要开口聊点什么来缓解尴尬。
“那啥，谢谢你啊。”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聊点什么。
“不用谢。“程岁余自然接过。
“你为什么来帮我啊？”周景川指得的是她送自己去医院。
“路过。”
她回答的好像和自已的问题不太一致啊，周景川也没过多纠结，接着问道。
“那为啥不去帮你同学啊？”
“不认识。”
“可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而且我也不认识你啊。”
“就不怕他们来报复你？没事，要是他们来你的麻烦，你就报川哥我的名号！”
……
周景川猜测对方会不会是暗暗喜欢自己的某个小迷妹，说个不停。
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程岁余很想给他个白眼，十分无语地开口：“有病？被揍的人是你好不好。”
周景州有些诧异，哪里是被揍，明明是自己揍他们三个好吗！正欲开目辩解，又想着自己现在这一瘸一拐的样子，好像也解释不了什么。但是男人的尊严不能挑战！
“我也是助人为乐……”
哪知对方却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十分不屑地瞟了一眼周景川。
“呵呵”程岁余看着他的惨样，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这是什么态度？周景川还未来得及说出后话，就被对方噎了回去。
“废话多闭嘴。”程岁余是真的不想和他说下去。
没见过这么大个的人却这么幼稚。虽然是一挑三，但被打成这样，走路都要人扶，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是热血动漫的男主角？
好，很好！周景川暗暗腹诽：长得吓人，脾气还臭！
周景川看在她是个女的还帮了自己的份上，不多计较。
用余光不易察觉地打量着她，齐肩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侧脸，只能见她比一般女孩还要英挺的鼻梁。
看样子不是我的迷妹啊……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