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国的丧仪不出意外的没送进门。
京中盛传,琅琊公主大闹赵松柏母亲寿宴,气死了赵松柏母亲。
巡防营驱赶数次前来官邸闹事的人后,宫中终于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在长乐宫设宴,招待王公大臣。
宋婴自然在列。
赵松柏也在列。
甫一看到她,赵松柏抡起袖子就要揍她,当然被同行的右相曲悝拦住,宋婴从鼻孔里哼出气来,轻蔑地看着他:
“赵将军,令堂的命换来多少户食邑啊?有两千户吗?要不要我送你两千户,以抚慰你这个孝子的悲痛心肠。”
闻言,赵松柏怒发冲冠,幸亏跑来的信都侯和楚王世子柳楚客和曲悝一起抱住他。
楚王世子柳楚客冲站在原地的宋婴吼道:“琅琊公主,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啊。”
“你们放开他,让他跟我打一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闻言,曲悝骂她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长乐宫?!”
柳楚客向曲陵侯柳偃求助:“曲陵侯,还不快把公主拉走?”
柳偃下台阶连拖带拽把宋婴弄走。
待走得远了,柳偃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凛冽,道:
“赵松柏那个弑母求荣的败类,居然还敢来赴宴?!我是看不惯他,他要是敢在宴会上瞎攀咬,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拖到外面去杀,别脏了未央宫的地砖。”
柳偃愣了下,也的确该给赵氏一点颜色看看,改善柳氏被动挨打的局面,道:“我尽量。另外这里是长乐宫。”
“非壮丽无以重威。”
柳偃明白她的意思,长乐宫乃太后居所,天子居未央宫,只是太后临朝称制十数年,让人们忘记了未央宫才是大周最为高贵威严的所在。
二人又等了一会儿,判断曲悝等已经安抚好赵松柏了,这才进入长乐宫前殿宴饮地点。
室内早已置办好酒席果筵,太皇太后和皇帝还没有过来,依礼不应该入座,鉴于刚刚赵松柏和宋婴差点打起来,众人赶紧坐回各自座位上。
大约一刻钟后,外面传来沉闷的钟声,有声音高喊:“太皇太后、皇太后、陛下驾到……”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整理衣摆,等三道黑红朝服身影落座,高呼万岁之礼。
礼毕,乐官奏乐,柳偃主动道:“太皇太后,我近日学了剑舞,想为太皇太后、皇太后、陛下舞一曲。”
宋婴心道,这厮学聪明了。
小皇帝看了眼太皇太后,得到允许后,用清脆的童声道:“准。”
柳偃本就是长身玉立年少公子,今日着窄袖腰身紧束的劲装,衬得他身段一流,剑舞阳刚有力,引好几个女乐师频频侧目。
一曲舞必,众人掌声喝彩。
“那你就为今日的司酒官吧。”赵太后非常开心。
宋婴瞥一眼年迈的赵太后,心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柳偃半跪在地上,跪谢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臣乃军旅出身,请允许臣以军法行酒。”
“好。起来吧。”
柳偃起身回到座位上,又道:“太皇太后,臣还略懂耕田农事。”
赵太后觉得奇怪,疑惑道:“曲陵侯,你父亲可能懂这些,但你一出生就是王子,怎么会懂耕田农事呢?”
“农,乃天下之本,臣即为王子,不可不知。”
“哦,说来听听。”
“种田呢,要讲求秧苗的舒朗,间隙太挤会相互争营养,间隔太阔则会造成土地浪费。对于秧苗间的野草,跟秧苗争土地却不能结成果实,应该除掉。”
说‘除掉’二字时,他瞟一眼赵松柏。
赵太后知道掉入柳偃陷阱,沉默不语,摆摆手:“你先坐下吧。”
可是柳偃还瞪着赵松柏。
赵太后也十分反感赵寿威胁赵松柏,事后嫁祸在宋婴身上,赵松柏为了前程弑母,此行人神共愤,罪恶滔天,她保不了也不能保。
唉,赵家怎么那么多蠢货!
赵太后看向赵松柏,张口正要让赵松柏离席,谁知赵松柏主动来到中间,下跪,慢斯条理道:“微臣要告发琅琊公主宋婴气死家母!”
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皆生了一层寒霜。
宋婴心里一凛,赵松柏罪行千刀万剐都算是便宜他了。
赵太后没想到他颠倒是非黑白如此,勃然大怒,抄起面前的酒盏砸在赵松柏头上,斥责道:“真是个贱人!少在那里胡扯!”
赵松柏额头一角有鲜血流出,顺着脸颊汩汩滴在长乐宫新铺的地毯上,脸上没有任何退意,恶狠狠的目光转向宋婴。
左相申钧亦是生气,斥道:“赵将军,不可信口雌黄,念你你刚刚失去母亲,今日之事就不计较了,你快离开吧。”
赵松柏举起右手起誓,郑重道:“若臣有半分虚言,就让臣以及臣的后人,男子世世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代代为娼。”
柳偃‘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沉闷的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赵将军,我还以为你发什么毒誓呢?你怎么不发‘有半分虚言,凌迟处死,割三千六百刀,最后一刀才死’呢。”
赵太后懒得听赵松柏废话,刚要发话让人赶走赵松柏,却听赵松柏发了狠劲道:
“若臣有半分虚言,就让臣凌迟处死,割三千六百刀,最后一刀才死。臣以及臣的后人,男子世世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代代为娼。”
宋婴心里越来越冷,只是盯着赵太后,希望她能结束这场闹剧。
信都侯赵寿轻咳一声,道:“太皇太后,赵松柏如此郑重,想必其母之死的确另有隐情,那日赵母寿宴,闹得的确有些大。
这些天琅琊国官邸每天都有人扔烂菜叶子,如今诸位亲贵都在,正好还公主一个清白。”
赵寿算是如今赵家人的家主,他也想要宋婴割掉的城阳郡,谁知柳偃宴请宋婴,之后三人在齐国官邸门口相互告别,其乐融融。
虽然柳偃是他的女婿,但女儿的作用是看住柳偃,既然柳偃冲破底线视赵家人为无物,那就怪不得他了。
今日他就是想让柳偃和宋婴明白,这个天下谁说了算。
赵太后听他如此说,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冷道:“好,哀家就听你一言,要是有任何假话,就按照你发的誓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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