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偃拦住宋婴，质问她道：
“你是不是有病？当年高祖立国，曰非柳氏而王之，天下共击之。你让赵寿当王也就算了，还把赵国给了他，知道赵国有多富吗？”
“首先我从本质而言也是异姓王，长沙国也是异姓王；其次你是头一天认识赵太后吗？第三赵国风水不好，接连克死……”
宋婴掰着手指头数了下：“从大周开国到现在，克死三位赵王了。”
柳偃哼了一下。
柳泽劝道：“琅琊公主说的有理，狗入穷巷，他可是会乱咬人的。何况曲悝跟个墙头草似的，功臣们可不管我们跟赵氏争，谁赢了他们偏向谁。
之前公主说公主做事讲究名正言顺，赵太后更得如此，她想给赵家人封王不是一天两天了。
鉴于赵寿等功绩一般，又有高祖盟约在前，她不好提出来，这次顺着我的事给赵家人封王……”
“那这样岂不是坐视赵家壮大？”
“不让他们去封地就好了。齐王在齐国安分守己，你在京城都敢当众杀赵松柏，距离近才好行事，距离远则三人成虎。”宋婴提醒他道。
一个不去封国的王有什么可怕的。
柳偃想了想也是，要是他在齐国看不清形势，肯定不敢杀赵家人。他就是离得近就是因为知道赵家人什么情况，才敢出手。
柳泽附和道：“公主说的有理，只要齐国在手上就行。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多亏公主拦住你。
刚刚赵太后想对晋王动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柳家连死两个王，赵家只死一个赵松柏，要是再搭上晋王，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亏……”
柳偃被他说服，拱手向宋婴致歉：“是我误会公主了。”
“没事。”宋婴稍稍抬手，“我先走了，你们聊。”
柳偃痴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愣了神。
柳泽幽幽道：“曲陵侯，你对她有想法？”
“父王在世时，说起琅琊国在齐国腹背，兄长开玩笑说让我娶了琅琊公主，后来父王来朝，谁知还没提出就赵太后抓住错处，说失礼，最后割掉任城郡……”
“可惜了，比你那个强……刚刚公主说赵地克主，曲陵侯，你说赵地会不会继续克主呢？”
柳偃双手一摊：“这可说不准，若是天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对了，我听说赵家想让范慧的儿子跟你姓，然后当你的继承者，你不会要……”
“她想的美，我有自己的儿子。我那个妾室怀孕，好几个大夫算命的都看过，说绝对是儿子。”
“但他们有这个想法，你也不要不当回事，跟他们硬碰硬……不然他们对你儿子下手，这种事他们又不是做不出来……”
“嗯，多谢曲陵侯提醒。我会先假意答应，等将来事定，有些人没必要占着位置……”
“这就对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柳偃想到什么，“我总觉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城阳王，你说公主会不会？”
柳泽急忙左顾右看，生怕被过来的太后的耳目听到，直到确认四周无人，左迈一步转过身，跟柳偃背对背，目视前方。
他小声道：“我比曲陵侯年长些，知道些宫中隐密。”
“什么隐密？”柳偃竖起耳朵仔细听，同时目光警觉地看向四周。
“琅琊公主原本有母亲的，据说太后担心她长大后不跟自己一条心，去母留子，然后琅琊公主就被接到宫中抚养。”
“什么！……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有证据吗？”
“据说是申钧出的主意，仁帝知道后直接令人绑了申钧要把他处死，并把琅琊公主带回未央宫，交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抚养。
后来仁帝病逝，赵太后才把公主接回长乐宫抚养。若要找证据，一个是宋家部曲奴仆，他们可能知道一些隐情，但都被琅琊公主弄到琅琊了……”
“你是让我给兄长去信，询问……”
“若是宋家部曲，肯定早就告诉公主了，怎么可能让齐王问出来。还不如找年迈宫人，从申钧查起……”
“恐怕有些难，京城我很难放开手脚，万一被发现……”
“这是赵太后惯使的手段了，当年的少帝，就是说长大后杀赵太后被弑；现在的小皇帝、淮南王……如果再算上赵王和梁王的母亲……
曲陵侯只管找跟当年有关的人，哪怕没有关系，只要经历可能跟这件事重叠，那么就好办……
琅琊公主总不能连弑母这种大仇都原谅吧……看看她对太皇太后的态度，也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城阳王说的有理，我这就去办。”
“曲陵侯找到后先按兵不动，把人交给齐王，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我担忧赵太后反应过来后悔，我得赶紧去城阳了。”
“好。”
……
踏雪回望长安城，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后怕道：
“终于可以离开了，这些天我担惊受怕的，去年上回来的时候，其乐融融的，今年真的是流连不利，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
“是啊，杀妻的杀妻，弑母的弑母，长乐宫当着众人面杀人……”寻梅心有余悸道，“我们赶紧回琅琊，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踏雪瞧了眼跟在后面的赵寿门客楚昌，皱眉道：“怎么你还想跟到琅琊不成？”
楚昌嘿嘿一笑。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寻梅觉得奇怪。
楚昌笑而不语。
宋婴淡淡道：“我要过十七岁生辰了，广发帖子让各地诸侯王送我当地好物，你去赵地一趟，看有什么当地特产送到琅琊国。”
“晋王会送礼吗？”楚昌拱手拜道。
“为什么不送？！这些年他大婚、生儿子，每次我都随礼，随了有七八次了，竟一次都没有还礼。楚大人，你去晋地的时候提醒下他。”
“呃……”
“楚大人，怎么了？我跟你说我对晋王已经很小气了，我真正大方的是赵王啊，别说生儿子随礼，赵王娶的十五个小妾，哪次我没有随礼，还有这次的赵地！”
“公主说得是，小人告退。”
踏雪和寻梅一脸佩服地望着宋婴。
宋婴又道：“赵寿才看不上晋地，他原本打算让楚昌去赵地弄好东西，但又怕被赵太后责骂。”
踏雪觉得不平：“多少人打着公主名义干坏事……”
“能把人支开就行。”寻梅安慰道，“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烦，我们回琅琊，我是迫不及待了。”
“好。”
刚要出发，就听到背后喊道：“琅琊公主，请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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