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上陶时白后,孙道全嘴里小声嘀咕着“不会是傻子吧!都不知道躲一下。

他自顾自小声嘀咕没看路又被突然停下的陶时白拦撞一下“哎呦”一声叫着,陶时白丢下一句“给七妹屋子里头 多添些人,小七也大了三妈妈又什么事不管不要委屈了他们。

孙道全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说“是,少帅。您屋子里要不要在添几个丫头?”

“不用了!”

孙道全小跑着跟上,他原本没有陶时白身高腿长,平时陶时白走路时他就时不时跟不上,加之陶时白正气着,走路飞快全不顾这大雪天的光滑青砖路以及已经脚上的不便。

身后传来李妈继续敦敦教诲“这大宅子里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不可越界,亦不可私下非议主子们的事情,帅府有帅府的章法制度,你们切不可……如若犯错定会严惩,绝不姑息,我可把话撂这了。

回到前院自己的住所,陶时白瘫坐到书房红木雕花镂空椅子上。脚踝处疼痛难忍,都已经快三年了他它还是不能适应钢钉的固定。这该死的鬼天气又是脚上钢钉处又痒又痛,把双肘支在紫檀木暗纹书桌上,捏了捏眉心,想起刚刚在老太太的争辩,他觉得荒缪至极,且不说张家对陶家当年做下的那些事,就说张芯苒这层关系他也断不可在娶张家女子过门,不知老太太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说到芯苒陶时白陷入了苦痛的过去。从前的时候,对从前他是不会担起整个西北军政大权的,从前他还年少,哥哥姐姐都把他当小孩子,因为母亲生自己的时候,难产,生下他就掏空了身子,那时候父亲也才是刚刚起势的地方小军阀。因着祖母的缘故,一直过着极其富贵的日子,那时候父亲也才就母亲一个妻子,膝下也就他们姐弟三个,后来父亲娶了二夫人,三姨娘,四姨娘,甚至更多的女人,他的弟弟妹妹们也多了起来,他愤怒,他想大哥二姐倾诉,抱怨父亲。

大哥就坐在旁边良久不语,二姐掩面哭泣,母亲坐在正堂的梨木雕花椅子上,披着一件大氅,神情哀伤无比,病久了的脸上毫无血色。偷着丝儿惨白,也是那时候他学会了很多公子哥们的坏毛病,招猫逗狗,留恋烟花场所,风花雪月,大把花钱整夜留宿赌坊,捧戏子,什么不好做什么。

不停的惹事,直到捅出了惊动兰舟城的祸事来。

那也是一个雪天,道全还有张家公子张齐昌,徐家小公子徐正怀四人一起雪天去后山抓狐狸玩,想逮只狐狸回来剥皮做帽子。

一行人加上跟着下人侍卫,浩浩荡荡的也有个十几二十来人,在山上到处撒野的乱转,一只鬼影子都没有。

道全冻的鼻涕横流的吸着嘴说:我说三少,这天气完犊子不会有什么劳什子狐狸出没,赶紧回吧!陶时白也是长途跋涉从山脚呼哧呼哧累的气喘吁吁爬上来,彼时陶时白也没什么心情,加上大雪纷飞的冷的不行,上山时一腔热血,加上徒步一身热汗,到了山上几人分开行动找狐狸时已经没有了刚上山时的新鲜劲,人一停下来脚步,身体的热量迅速流失。

几番折腾下来几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天要黑下来,陶时白想叫上几人下山去云喜班吃茶听戏。

一行人汇合后将将起身下山,半路上遇见几只蹿出来的兔子几个热血青年立马来了兴致,顾不得天黑要下山。抄起从自家偷偷带出来都猎枪就是胡乱一通扫射,一群人激动不管不顾各自追着乱窜的兔子上膛放枪。

二三十人顿时跑开了,四分五散的,热闹非凡,碰巧遇上了吴家换防归途的吴家二子吴素红,不要因为此人名字而错认为是个女子,其实是个阴鸷偏执的阴险小人。

很多人私底下都喊他“小红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落下的隐疾,总之除了军装他总爱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说话也娘娘腔。经常翘着个兰花指指来指去的。

因为乱枪声惊了他的马,将他摔下马,他恼羞成怒,对着几人就是一通乱放枪,险些打中几人其中一人,顿时两方人就起了冲突。全然不顾越来越黑的天,以及愈下愈大的大雪。

几番唇枪舌战之后吴素红显然恼了,掏出枪露出狠绝之色打伤了张齐昌的右臂,陶时白几人立时慌乱了,都是热血上头的年纪,谁都不服谁,虽说当时西北军阀中吴家独大,但其他小军阀这都不是吃素,吴素红立马察觉今日之事的事态已无挽回余地,再不愿将事情进一步扩大,欲扬鞭催马下山。

哪只几个半大毛头小子无论如何都不依不饶,吴素红不远再起冲突收枪,陶时白他们却以为得到机会,拿起猎枪乱打,就如同他们追兔子时玩闹乱射,他们怎知枪的厉害,即使是枪心不稳的猎枪也是可以死人的。是的为吴家打下半壁江山的吴素红死在了几个小崽子手里,西北这地头叱咤风云的吴素红死在了陶时白的枪下。

一起跟着换防的卫队眼看着自家二爷倒下没了主心骨,还没从惊愕中回神过来,前面几个小崽子早已四处逃窜开来。眼看当下抓不住人报仇雪耻,那拨卫队立时抬起吴素红下山医治不敢半分耽误,都是西北这片叫的上名号的贵公子哥,不怕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赶紧医治二爷是重下之重。

陶时白深知自己闯下了大祸,不敢下山回家,和道全在山上的雪洞里躲了三天三夜。

陶正白找到他俩时,两人在雪洞里几乎冻僵晕死过去,神志已经不清。

三天里陶正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山,雪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带去的卫队每回回来都会少个一两个,雪太大,装备整齐的出门,没多时大雪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了,身体热量就是极快,加上一片雪白,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陶正白和陶云靖走访了张家徐家,想得到更多关于他们上山时的具体方位,奈何上门了两次张徐两家就开始闭门谢客。

陶庄普一边担心二子的安危一边气恼至极,望着一直不停的大雪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正白你身子弱就不要在上山了,这个逆子死了罢了,正好给吴家人谢罪。他妈个巴子的,劳资家门不幸,养出来此等孽障。

妻子王银珠听此噩耗,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个白眼过去了,就此身体大不如从前,缠绵病榻半年有余去了。

陶正白带着奄奄一息的陶时白下山,雪依然很大,让人睁不开眼睛。陶正白望着半死不活的陶时白默默解下身上的紫貂大氅给他披上,淡淡吐出了一口气。从胸腔沉闷的发出来,像是位腐朽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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