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你是警察咋不早点说嘛,我要是晓得,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挟持你嘛!!!”
派出所里,青年悲惨地哀嚎着。
此时,满心得意的梁静,全然忘却了刚才的险境,和自己那葡萄味的裤子,催促着同事做完笔录之后,拉着林向东的手,走出派出所大门。
此时已近深夜,心情大好的梁静,蹦蹦跳跳地走在林向东的身边,兴奋地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你说这个人傻不傻,挟持我当人质,居然不控制住我,只是拿刀比着我脖子,当我不会后退的吗?”
“亏了当时他那只手忽然停顿了一下,举刀的手也没有跟着刺过来,不然,受伤倒无所谓,被他摸一下,非恶心死我不可!”
“可惜坏了咱们一顿好好的夜宵…..”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活泼的梁静,林向东的心里仿佛被融化了似的,看着梁静叽叽喳喳地连比划带说,他感到无比温暖。
言语之间,让林向东比较放心的是,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打斗之际,自己射出的花生米。
两人走着走着,正在花圃边的路牙上,走一字玩的梁静忽然顿住身形,跳回林向东身边喊道:
“哎呀!糟糕,向东哥,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得回一趟刚才吃饭的那个摊子。”
林向东拉住慌慌张张就要跑走的梁静,好奇地问道:
“呃~~怎么?落东西了?”
“不是,咱们还没结账呢!”
“呵呵~安啦!刚才警察来的时候,我都结完啦!连打坏了人家几套餐具,都赔给老板啦。”
“这……又是你结的账,那我欠你的,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看着梁静微微撅起的小嘴,林向东心中一荡,差点忍不住低头吻上去。
“呵!不急不急,有机会一起算!”
他当然不着急,他恨不得梁静欠自己一辈子呢!
……...................
梁静特别喜欢听相声,每当郭德纲一本正经地说:相声演员的肚子,就像个杂货铺时!她总是有些不屑一顾,杂货铺算什么?我们刑警队员们的脑容量,简直是个超市,什么知识都要往脑子里装,备不住哪天就能用得上!
这不,在没有案件的日子里,王景军必定会安排下属们翻查资料、增长见识,为将来可能遇到的相关案件做准备!
了结完手头的一宗恶性伤人案之后,梁静主动坐在电脑前,翻阅着之前的卷宗。她想看看类似的案件,别人都是怎么破的!她一直很喜欢这种理论结合实际的学习方法。
卷宗里,一起自己很少接触过的洗钱案吸引了梁静的注意!她并不急于去看案件的侦破结果,而是按照自己的工作习惯,先把案件证据罗列出来,再在自己心里进行分析、摸排......完全模拟真实查案,她觉得,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去和实际破案过程相对照,才会对自己的成长有所帮助。
这起洗钱案的线索很少,证据链也并不完整,可以看得出来,当时的侦破过程有多么艰难。
梁静思考得入了神,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她试了好几种思路,都无法将侦破进行下去,不禁暗骂自己无能,迫不得已将鼠标下拉,寻找结果。
不料,卷宗的结尾处,却标着两个大大的红字“待破”……
咦~原来是一宗悬案。
悬案,也就是说,还有继续努力的可能!
梁静顿时再次来了兴趣。她兴奋地朝刚走进办公室的高晋中问道:
“高哥高哥,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去食堂打饭回来的高晋中,第一时间被梁静拉了壮丁:
“什么案子?最近不是没案子吗?”
“这个这个,之前未破的!”
“哦!悬案啊!证据不全呗!喏!这不都写明原因了嘛!我说你不吃饭,躲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原来在和一起悬案较劲?傻丫头!快点去吃饭!一会饭菜该凉了!”
这会的梁静,哪有吃饭的心情,她继续问道:
“高哥,咱们队里,你也算老资格了吧,给我说说呗!这案子,当时是谁接手的?”
“干嘛?想挑战高难度?”
“反正最近天下太平,找点事增长点经验呗!”
“那个警官早就调走啦!听我的,快点去吃饭,一会边吃边聊!”
午饭,终究是没吃成,高晋中无奈地将案件的经过,简单和梁静说了一下!
令梁静没有想到的是,这起案件的接办警官,竟然是前一任七队队长,而他也早已因为身体原因,被调去外地当了一名派出所的副所长。转眼四年过去,这个案子,因为证据不足,而嫌疑人也再没犯过类似的事,导致无从查起,只好束之高阁。
“小梁,你想挑战一下这个案子不?”
吃过午饭的王景军,一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梁静在和高晋中讨论这起案子,他很欣赏梁静的执着,随即带着鼓励的语气加入了讨论!
本就跃跃欲试的梁静,见王景军都鼓励自己 ,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好呀!队长,我刚才都看了一上午了,对案子也熟悉得差不多了!反正现在天下太平,那我就先接来试试!”
“还真是,倒不如我也翻个悬案出来看看,实战的训练效果,永远大于纸上谈兵!好不好,队长?”
听到梁静这么说,队里的几个充满激情的年轻人,也对这种接案的形式,产生了兴趣!
“呵呵!小梁带了个好头嘛!你们几个要是有兴趣,自己上卷宗里挑吧!破了最好,不能破,也别勉强!等队里有案子了,你们就要第一时间归队!听见没有!”
“是!”
梁静得到王景军的同意之后,说干就干!她迅速地整理了和这起案子相关的一切资料,端在手里仔仔细细梳理了起来,终于找到了一条,在她看来,还算可行的侦破思路……
午休时间刚过,兴致勃勃的梁静,顶着炎炎烈日来到报案人所在公司,想对其进行再度询问,以期望有额外的收获时,却发现,这家公司早已人去楼空。
本就少之又少的线索,如今又失去了关键的一环,梁静失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悬案,果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兴奋之情一过,疲惫不堪,外加饥肠辘辘的梁静发现,自己第一时间,居然就想到了林向东。
“向东哥,晚上有时间吗?筒子骨吃不吃?豆腐果吃不吃?”
放下电话,梁静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点甜甜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和林向东在一起,还是期待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点对案件的启发。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林向东已经成了她最大的依靠,是她最想找到的港湾。
吃筒子骨,最能看出朋友之间的关系。举着筷子,一点点撕扯的,一定是关系不太稳定的朋友,戴上手套,抓着就啃的,则必定是熟稔的好友。
按照和梁静的约定时间,准时到达的林向东,万没想到,昨天还兴高采烈的梁静,此时却变得情绪低落,正举着骨头发呆,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来到她的身前!
林向东抑制住自己心疼的感觉,假做不知情一般,拍了拍桌子问道:
“梁静同志,研究什么呢?这是猪骨!又不是人骨!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难题啦?”
见林向东已到,梁静本来很是彷徨的心中,顿时觉得安定了许多,她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猪骨,娇嗔着回道:
“咦~别恶心人好吗?咱们是在吃饭呢!”
林向东不客气地戴上手套,抓起一根筒子骨说道:
“你还知道在吃饭啊?真香~~吃饭还发哪门子呆呢?”
不料,他这一问,却引得梁静一阵叹息:
“哎~~最近遇到个悬案……”
听见梁静这么说,林向东已然明白她约自己吃饭的用意,虽然不如自己想得,如约会一般浪漫,但至少他可以肯定,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自己已经成为梁静在遇到困难时,最先想到的人!这样想起来,林向东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得之意:
“哦?悬案?可以说来听听吗?看看我这个朝阳群众能不能帮上忙!”
梁静顿了顿,觉得这个案子好像并没有涉及到什么保密条例所限制的部分,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言简意赅地说起了案情:
“是个四年前的洗钱案,嫌疑人被举报涉嫌将两百多万的黑钱,通过古董买卖和海外投资的形式洗白。可是我们手里的证据不多,只知道嫌疑人叫钱老财,我下午去找了报案人,结果他的公司已经关门,电话也联系不上!你说这算不算悬案!”
听到梁静提起钱老财,林向东难以抑制地皱了皱眉头。
他心里明白,和这些人有牵涉的案子,以梁静的能力,是不可能得到线索的!悬案,也就理所应当了!
想及此,林向东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来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研究骨头,还以为碰上什么碎尸案之类的呢!洗钱这方面不太懂,毕竟我这小咖啡店,也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资金流哈!不过,你们警方手里不可能就这点证据吧?举报人也不可能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贸然举报吧?”
“有,还真有一段录音资料,声音很模糊,关于洗钱的事,也只能隐隐约约提到一点相关的,但很不清晰的内容。而且,资料显示:并不能确定声音来源就是钱老财!”
“那就盯着这个钱老财,如果他再作案,就抓他个现行。”
“问题就在于此,首先我们并不确定录音资料里所说的钱老财的声音,和他本人是否能对上,而且我们的同事跟踪调查了他很长时间,却发现这姓钱的是个正经商人,从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不仅如此,捐款赈灾、植树造林的好事,他倒是做了不少!”
“没啦?就这点证据?”
“没啦!能说的,都跟你说啦!”
“就这点信息怎么破案?举报人找不到,嫌疑人不确定,这种案子根本无从查起嘛!何况都四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物是人非啦!你没有必要为这种案子伤神吧?”
“这不是我自己找的事嘛,本来王队也没安排的!哎!磕破了头,也得坚持做下去啊!要不多丢人!向东哥,我本来是想听听看你有没有灵感,现在看来,也确实是线索太渺茫!不管啦!啃骨头!”
洗钱这种事,林向东他们五人组,是交给陈媚专门负责操作的,自己向来不过问,但是,他相信,负责给他们洗钱的那个人,绝对认识那个钱老财。
看着略显失望的梁静,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吃过晚饭之后,林向东把梁静送回公安宾馆。自己则开车来到泾阳的公寓。
走进屋里,泾阳正坐在电脑前啃着鸡腿,一大串难以名状的数字和符号,在那超大的屏幕前来回闪现,看得林向东满头黑线......
能把电脑的功能,运用到如此淋漓尽致的,恐怕也只有像泾阳这种超级黑客了吧!
专业搞不懂,林向东也只能在生活上关心一下泾阳:
“大晚上的,少吃点油炸食品!”
“头,有事?”
泾阳的话语,依旧精练到极致,他放下了手中啃到一半的鸡腿,用行动来表达对林向东的言听计从!
林向东也不和他废话,赞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帮我联系钱先生!”
泾阳没有回话,在电脑上噼啪操作了一通后,音箱里传出了“嘀嘀”的电话等候音。
泾阳的电脑有屏蔽监听和干扰的功能,在这里进行视频通话,有着百分之两百的安全性!
不一会,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包着头巾,架着眼镜,穿着一身骑行服,身材却很“丰满”的中年男人:
“怎么了球哥,又要出货?最近买卖做得很频繁嘛!”
在江湖上混,为了安全起见,自己的真实姓名能不用就不用,何况只要不耽误大家挣钱,有个称呼就行,谁管你叫什么名字?所以,“球哥”正是林向东的诨号!
他微笑而沉稳地回应着中年男人:
“钱先生,上次的钻石,你给我们出的价格不低,这一次我是特意致谢呢!”
“不用客气,业务量大,我佣金拿得还多呢!你启动紧急联系找我,就为了这事?别耽误我参加环法自行车拉力赛!”
“得了吧,就你那身材,半个赛段你也骑不下来!”
“呃~~我是业余组……不和你废话,没事挂了啊!”
“哎!别别别!想找你打听个人!”
“这才对嘛!动用紧急联系,怎么会没事?说吧,尽量快一点!”
“我想找钱老财!”
“什么?谁?没听过!”
“洗钱的,四年前洗了两百万,被警方盯上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真没听过。还有别的事吗?”
“都是你们钱家人,又都做洗钱买卖的,你会没听过?少跟我来这套!快说!小心我随便找个理由扣你佣金投诉你!”
见刚才还心情大好,和自己开玩笑的林向东,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钱先生”也心中打鼓,他们的组织很看重诚信,只要客户真的投诉,就算自己是被冤枉的,也少不了一番折腾,特别是像林向东这种信誉度很高的大客户,要是他真的投诉,估计组织连给他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这种影响自己职业生涯的威胁,“钱先生”不得不底下声音,换了口风:
“呃~~呵呵!球哥,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冤枉人的事,对不对!你先跟我说,找他干什么?”
“他的事在警方那边挂了四年,有个警察朋友,想了结一下这个案子!”
虽然组织里还有一条规定:不许出卖同事,但和自己的前途相比,“钱先生”还是选择了相信林向东,合作这几年下来,他清楚林向东的为人,他绝不会和自己为难的!想到这里,“钱先生”不再死咬自己不认识钱老财,转而很是仗义地说:
“了结?还不是想抓他?哼!老财早就不干这买卖喽!而且有我们组织罩着,他们想翻旧账都难!”
“钱先生”这句话,显然已经承认钱老财是他们的人,确定这一点之后,林向东明白,对方所言不虚,警方要想抓钱老财,势必难如登天,退一万步说,就算抓到人了,要想找证据定他的罪,也几乎不可能!
因为这个境外专业洗钱的组织,最是看重他们的每一个员工,为了保护自己员工的安全,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葬送自己公司的前途!正因为这样的行事风格,才使得这些年里,手下人三军用命,公司反而得以迅速发展壮大!
对这群人很是了解的林向东冲着视频里的“钱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这么说,当年那二百万的事,就是真的喽?”
林向东本想嘲讽一下“钱先生”刚开始抵死不说的态度,不料,这“钱先生”竟对自己的说法嗤之以鼻,歪了歪头道:
“才两百万?开玩笑!球哥,你说我们组织的人,可能会为这点钱以身犯险吗?”
“呃~~”
林向东嘴上不说,心里不禁暗暗称是,这帮家伙,连上千万的单子,都不带眨一眨眼皮的,何况这区区两百万,确实不至于让这群人铤而走险!
他从言语中可以判断得出,“钱先生”和钱老财的关系似乎很好!他还是希望能找到钱老财,于是,继续问道:
“老财现在做哪行?”
“钱先生”顿了顿,他想,既然自己已经说了,好像也不在乎多说一点,何况看上去,林向东似乎并没有找钱老财麻烦的意思!
想及此,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咬了咬嘴唇道:
“他最近应该是在做玉石吧!早在十几年前,他就退出了洗钱行业,转做正行!你说说,他怎么可能四年前又出来帮人洗钱?何况只是区区两百万!”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仇家吗?”
“哼!段家呗!当年他们在海外发家,多亏了老财帮忙,你说他们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竟然怀疑老财中饱私囊!我们好歹也算是纪律部队吧,对信誉有多重视,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哪个钱先生敢做?可段家就是一直坚持怀疑老财,最后逼得老财不得不退位以证清白!除了段家,应该也不会再有这种龌龊的小人了。”
“行嘞!谢谢啦!祝你环法成功。”
“诶球哥,咱丑话说在前面,要是......”
“放心,咱们今天没联系过,泾阳,这咕噜掐了,别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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