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上剑修下山来

深秋,夜尽。

满天星斗中一轮银月高悬,月华如水,散落天地,流淌在山川万壑间。

青阳城,牧家后山一处清幽之处,绿竹成荫,繁花似锦,流水叮咚 ,虫鸟轻啼,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在一片萧条枯败中格外醒目。

一条溪流自山林间而来,在竹林中央形成一处深潭。

一阵秋风拂过,绿竹摇曳,碧波荡漾,隐约可见在水潭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有一道身影静静盘坐。

粼粼波光映在此人脸上,虽然看不清其具体容貌,但还是看出这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

不过若是有牧家子弟在此的话,一眼便可认出,此人便是牧家嫡系子弟——牧子枫。

此时有几片竹叶迎风飘落,正好落在牧子枫周身三尺内。

然而奇异的是,飘落的竹叶在落入他周身三尺后,竟诡异的停止,而后便随着秋风消散在空中,不留一点痕迹

在牧子枫周身三尺内有一股奇异光辉流转,其中道道青芒隐现,好似一阵青色涟漪,给人一种神秘、凌厉而又玄奥莫测的感觉。

若是有修为高绝的人在此的话,那便可以看到那是一柄柄细小且虚幻到极致的青色剑影,气息时而凌厉时而平和,而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也正是这些虚幻青色小剑将落叶斩灭。

在牧子枫膝上横放着一把剑,一把古朴无华的木剑。

剑长三尺九寸宽三指,通体呈现暗青色。

牧子枫双手均化作剑指扶于剑身上,一道道青芒顺着指尖涌入木剑中。

而木剑本身却不为所动,没有丝毫变化。

……

天明,东方天际一轮骄阳缓缓升起,一抹金色晨曦越过无尽的山脉照进竹林。

牧子枫好似感应到什么,缓缓睁开双眼,璀璨的星眸中一道青芒一闪而逝,周身的那股波动也缓缓散去,右手握住剑柄缓缓站起身来。

金色晨曦中,一名十六岁少年持剑而立。

少年身形修长,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青带束在脑后,额前分开的刘海下是一张俊秀的脸庞。

牧子枫的模样虽然看上去很是俊秀,可跟丰神俊朗这四字是怎么也挂不上边的,但好在他有一双如星空般深邃的星眸,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空灵、出尘。

迎着朝阳牧子枫一步迈开,手腕一抖,一剑刺出,站在大青石上演练基础剑法。

基础剑法分别为抽、带、提、格、击、点、刺、崩、搅、压、劈、截、洗十三式剑招。

基础剑法虽说只是有十三剑,但却是世间所有剑法的基础,是世间大多数剑修入门必修的剑法,而牧子枫从握剑的第一天起便开始修练这门剑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至今已有十年光景。

大青石不大,有一人多高,方圆不过一丈,其上剑痕宛若蜘蛛网般纵横交错。

剑痕有深有浅,大小新旧不一,而且越大的剑痕越浅越旧,不仅如此它的切口还很粗糙,反倒是那些隙长且深的剑痕光滑如镜。

大青石是牧子枫十年来日常练剑的地方,这些剑痕自然也是他的杰作。

牧子枫手中的木剑不断挥舞,刚开始还是一招一式,缓慢得像一个刚学剑的稚童,破绽百出,可随着一遍又一遍下来,木剑好似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剑式的施展不仅越来越快,而且剑式间的转换没有丝豪的停滞,好似浑然天成一般。

由慢及快,由快转慢,时快时慢,由简及繁,由繁入简,一剑递一剑,剑剑不相同。

时间也在这一剑又一剑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间也已是到了正午时分。

“呼”看着天上的那轮骄阳,牧子枫收剑闭目凝神。

于夜尽天明之时养剑,于日出之时练剑,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

养剑,便是以他掌握的那股奇异力量来温养木剑,至于那股奇异力量叫什么他也不知道,师尊离去前也没有说过。

而每日出剑五六千次,如此高频率的出剑,身体应该是处于负荷状态才对,尤其握剑的右手,可牧子枫除了气息有些紊乱外,没有丝毫异常。

其实刚开始每次练完剑,牧子枫连筷子都拿不稳,需要通过药浴才能缓解疼痛,可时间久了,身体不仅适应了这样的强度,还显得游刃有余

要知道那年他还不满七岁,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按理说练剑练得这么苦,若不是迫于某种压力,应该早就撂挑子不练了才对,可他不仅是自讨苦吃而且还乐在其中。

此时在牧子枫的意识海中,一道虚幻青色剑影缓缓沉浮,模样与他手中的木剑一般无二,一缕缕气机溢散开来,幻化成一道青色人影。

青色人影手持长剑,施展刚才的基础十三剑,每一剑都分毫不差。

“这一剑应该往左一点……这一剑应该压低一点……”

……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牧子枫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由得摇头苦笑道:“还是老样子”

从三年前开始,每次练完剑,牧子枫都会在脑海反复推衍,寻找每一剑的破绽。

以前倒还好,一找出破绽花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将之解决,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近半年来,破绽还是那几个破绽,怎么也解决不了。

不过对此牧子枫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而是反手提着木剑,伸了伸懒腰舒展舒展筋骨。

“哞~哞”就在此时一道嘹亮的牛吼声打破竹林的寂静。

只见在牧子枫身前十米开外的竹屋前,有一头大黑牛整在那埋头吃草,大黑牛体型健硕四肢粗壮,头顶一对黑色大犄角,一身乌黑的牛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嘴里吧唧个不停。

跃下大青石,来到大黑牛跟前,跳上牛背,拍了拍大黑牛,大黑牛摇了摇尾巴,朝山下走去。

牧子枫自练剑的第一天起,便独自一人住在后山,只有到了吃饭的时间他才会下山,吃完晚饭后再上山。

他也试过吃住都在山上 , 可一个人吃饭实在无味,还是选择在家里跟父母吃饭,人多热闹。

此时,在山道上,一名身形狼狈,神情焦急的青年正朝山上跑来,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牧子枫所在的竹林。

牧子枫仰躺在大黑宽阔的牛背上,沐浴着秋日的阳光,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感受着秋风的落寞,很是惬意。

很快这一切便被一道急切声打破。

“二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牧子枫起身寻声望去,只见在山道上,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正急步朝他跑来。

此人牧子枫倒也认识,名叫林武,是他父亲早年间救济的一名孤儿,后来到牧家铸器坊当学徒,而他拜的师傅自然也是牧子枫的父亲。

牧子枫虽然常年住在后山,但很多时候他一天有一半时间是待在铸器坊,跟随父亲学习铸器。

他也是唯一一个称呼牧子枫为二公子的人,所以牧子枫对他很是了解,知他生性稳重,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奇怪。

“林大哥,怎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

“二公子,不好了,张家来人了”林武跑到大黑牛跟前喘着粗气说道。

张家?哪个张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武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随着林武的解释,牧子枫一双剑眉逐渐苏展开来,神情也愈发的平静,只是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一双星眸内道道青芒隐现,一股凌厉气势溢散开来。

往日的宁静祥和不在,取却代之的是如剑般斩破一切的锋芒。

大黑牛健硕的身躯一颤,仿佛有莫大的恐怖降临一般,不过只在一瞬间便恢复平静,继续吧唧着嘴。

不过站在它身前的林武就不像它这么淡定了。

林武只觉一股刺骨寒意袭来,好似有无数柄利剑萦绕在他周身,好似只要他一动,这些利剑便会给他刺出无数个窟窿。

哪怕牧子枫没有刻意的针对他,仅仅只是一丝气机的溢散,也不是如今的他所能承受的。

不过好在,这股寒意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在那股寒意散去之后,林武只觉背脊发凉,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林大哥我先行一步了”

“大黑走”剑指划过剑身,而后别在腰间,牧子枫平静道。

“哞”大黑牛低吼一声,四蹄迈开,尤如一阵黑色旋风朝山下掠去,所过之处枯叶飞扬。

林武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神情有些呆滞,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二公子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

来不及多想,林武也急忙朝山下跑去。

牧子枫站在牛背上,神情淡然,双手负在身后,木剑别在腰间,黑发飞扬,黑色长袍猎猎作响。

若脚下踩的不是大黑牛而是一把剑的话,还别说还真有几分剑仙风采。

看了看腰间的木剑,牧子枫的目光愈发的深邃。

张家,王城张家,上一次他听到这四个字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对这几个字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他有了,而且还是很不好的那种。

以前他虽然每天都下山,但他都是独自一人下山,但这次不一样,在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剑,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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