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深夜才回去,其他三个嬷嬷都隐约知道内情,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平时还是照常上课,只是态度更加恭敬了。尤其是对彭真发难的韦嬷嬷,态度格外殷勤,顾流萤单独对她说不会计较之前的事,韦嬷嬷才放下心来。
彭真从厨房回来继续当她的贴身侍女,只不过她现在有妙锦和烟涛两个手下,有什么事情使唤她们俩就好。平时就和顾流萤一起上课,练练字,日子过得快活极了。
这天下午,彭真在正屋练字。钱嬷嬷突然进屋,笑道:“禀昭仪,王府派人来报,请昭仪速速出发,八月十五之前到王府一起共度中秋。”
顾流萤放下手里的针线,淡淡说:“知道了,烦请嬷嬷打理下要带的行李吧。”钱嬷嬷领命下去了,彭真放下笔,叹口气。说:“我们的快乐日子结束了。”妙锦和烟涛不解,都说:“王府可是个好去处呢,比行宫还要富丽堂皇,就说我们的日常吃食,王府里可是每个院里一个厨房,四季都有衣裳赏赐,哪像行宫里,什么都简省。”
在前世都看过宫斗剧的彭真和顾流萤并没有那么乐观,不过好奇道:“王府真的那么富裕吗?宁王不是未来太子,而且我们只是世子的小妾。”
妙锦和烟涛听见不是未来太子四个字已经吓了一跳,妙锦说:“不能议论这些,”又接着说“当经圣上厚待诸王爷,而且宁王素来大方,到底怎么好,到了王府就知道了。”
彭真去和怀恩告别,又把那几本识字的书送给怀恩了。怀恩十分不舍,说:“真姐姐,我以后还会再见到你吗?”彭真说:“会的。”小孩很开心,说:“姐姐可不要忘了我。”
第二天一早,彭真就跟着顾流萤坐上了回京的马车,八月天气微凉,顾流萤穿着蓝色绣花上袄,浅蓝色缎子裙。头上挽着圆髻,插着纯金镶珍珠调心、两支珍珠发簪。而彭真穿着宫女常穿的深蓝色上袄,裙子是顾流萤给的月白色裙子。到了王府要拜见宁王一家,两人都认真装扮了一番。
同行的嬷嬷宫女太监都喜气洋洋,顾流萤心里不安,特意叫彭真和她一起坐车,彭真也是一样。彭真说:“既来之则安之,有顾家,王府的人应该不会怎么样你吧。”顾流萤说:“但愿吧,进府之后先低调一些吧。”
“其实穿越成王妃也不错了,要是穿到农家,岂不是要种田?”彭真小时候被妈妈拉去老家摘过一个下午的花生,那感觉真酸爽。
彭真又说:“只希望我们俩都能平安无事。如果能回去就更好了。”
顾流萤说:“其实回不去,在这里当条咸鱼,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也不错,我们回去之后也是要找工作、当社畜。”顾流萤在上个世界已经大三,曾经实习过,接受过社会毒打。
顾流萤读的是学校的王牌专业,她都这么愁工作,何况彭真呢?
彭真点点头,掀开车帘看到沿途大片农田,有农民在劳作。彭真想到,顾流萤是王爷的妃子,能在王府平安度日的话,一辈子衣食无忧。自己是一个宫女,到了年龄之后放出宫还是配小厮,这也未必是顾流萤说了算,应该存点银子傍身了。
马车驶入京城,经过热闹繁华的街道,彭真透过车窗好奇地打量着,一直看到一扇朱漆大门,门上挂着一匾,写着:宁王府。彭真推了推闭目养神的顾流萤,说到了。
钱嬷嬷扶着顾流萤从角门坐轿进去,彭真跟着轿子后面,经过几道门,几个穿堂,终于到了正房大院。顾流萤在门口下了轿,走路去拜见王府诸人。
彭真随着顾流萤、钱嬷嬷走入正房,看见正面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体形消瘦、长脸、丹凤眼,不是特别美丽但是华贵万分。穿着大红纱织金袄,深紫色裙子,梳高髻,勒石青抹额、戴着赤金累丝五凤钗,点翠步摇。
这就是宁王妃了,宁王妃是开国武将云将军的女儿,族中在军中领职的儿郎足足有几十人。宁王妃云波儿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为人十分精明强悍。
宁王妃丹凤眼里露出精光,把顾流萤从头到脚一扫——张贵妃眼光果然不错,来人秋水为神玉为骨,似有谪仙之姿。又扫了一眼彭真,笑着说:“不必多礼,快见过你崔姐姐。”
崔侧妃因有孕,可以坐在宁王妃下首的椅子上,看到顾流萤向她行礼,崔侧妃不紧不慢地起身,说:“妹妹不必多礼。”声线十分轻柔。
宁王妃笑道:“如此和睦相处才好,王爷和世子进宫去了,不定哪天回来。世子妃病着,你去她院门口磕个头就算见过了吧。”于是钱嬷嬷领着顾流萤去了世子妃处。
宁王府的南边三进院落是王爷王子的书房、待客的房间,规整严谨,北边是后宅女子的住所,西北是郡主们住的听竹小筑和拜月阁,北部中轴线上是宁王妃住的天风院,而世子妃住在天风院更北边的云栖斋,再北就要出王府范围了。彭真随着顾流萤走到云栖斋门口,云栖斋位置偏,但是占地面积不小,房屋建造也很雅致,彭真在门口就可以闻到一阵阵桂花香。钱嬷嬷进去通报,半晌,钱嬷嬷略显尴尬出来说:“世子妃说,身体有恙,昭仪人到门口就当见过了。”顾流萤向院内行礼,钱嬷嬷提醒道:“昭仪娘娘,宁王妃的意思是磕头,磕个头。”顾流萤和彭真犹豫了一下,只能依了。彭真心想:“我活到现在还没给活人磕过头呢,再说为什么给宁王妃行礼都没磕现在要磕?”
钱嬷嬷从后面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给彭真说:“这是世子妃给的见面礼,宁王妃给的礼物一会送到昭仪住的雪庐里。”说罢,钱嬷嬷看向顾流萤说:“按照之前的约定,娘娘身边原不用那些人伺候,老身就留在世子妃身边了。”
顾流萤沉默不语,彭真手上拿着沉甸甸的盒子,笑道:“那是,钱嬷嬷,怎么说你服侍昭仪一场以后也常来拉拉闲话。”钱嬷嬷连声说一定。
云栖斋向东过一座桥就是顾流萤住的雪庐,雪庐正面五间房,两边又有厢房、厨房,粉白墙面,很朴素大气。这几间房子前后左右都种着梅花树,应该说这几间房子建在了一片梅林里。顾流萤和彭真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慢慢忘记了磕头的不愉快。
三个嬷嬷还有其他宫女、丫鬟早就侯在雪庐里了,嬷嬷和之前的宫女都是封昭仪的时候皇帝赐给王府的,地位略高于王府的丫鬟,做饭、浣洗的事情自有王府的丫鬟做。彭真粗粗算来,三个宫里的嬷嬷、十二个宫女、六个丫鬟,这个雪庐里一共要住二十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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