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华是个医药世家的姑娘，说是医药世家，其实祖上就是走街串巷的赤脚医生，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才发扬光大。但不幸的是，那年东北匪患，他爹也没了。一个要药铺子就剩了雪华还有弟弟雪林，雪华十二岁，雪林六岁。
母亲一个人撑着铺子实在艰难，带着一双儿女举家迁回了新街乡里。乡里颇有些田产，日子过得倒也并不比城里差，雪华和雪林都在乡村私塾里读了书。转眼就是七个年头过去了。
那年张麟的保安团扩充了人手，多了枪支，恰恰路过新街乡。雪华到集上做衣服，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难免引得大街上的瞩目。张麟也不例外。远远的就瞅见一个着嫩绿芽色短衫，底下依旧是嫩绿芽色的长裙，脚上是黑青色的布鞋，整齐的纽襻扣，说不出的标致，衬的集上的男女们都有些暗淡，好比是春日里没窜出草来的地皮，灰土、呆滞而僵硬。
第二天晌午没过，就来了一队媒人，浩浩荡荡，村里的人都聚到雪华妈堂屋前看热闹。
雪华妈正坐后头领了屋里的邹大婶、吴家管账的看账本，去年收成不大好，又闹了些水灾、匪患，这账看得让人心烦。雪华妈发了会呆。突然前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邹大婶男人，没头没脑地喊起来：“张家大娘，堂屋前来了人，说是找这屋管事的，好些人都提着枪呢。”
雪华妈心里嗡的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当年雪华的爹一样。她抖抖衣裳，坐了半晌，心里琢磨着，揣度着，到底什么事呢。
“奉我们巡防营营长的命令，特来送下聘礼，求娶贵府上大姑娘盛雪华。”
报礼物单的杂役依次报上聘礼，雪华妈心里乱嗡嗡地，耳朵也乱嗡嗡地，一样也没听进去。巡防营一个头头模样的走到雪华妈跟前，敬了个礼，说道：我们营长张麟求娶贵府姑娘盛雪华做四姨娘，今日下了聘礼，十日后是个黄道吉日，会过来迎娶。
雪华妈浑身都抖了一下，以为这满屋子的人都在跟她说笑话。雪华妈压根没想过这回事，一双儿女就是她的天了。
雪华妈愣着，猛然冲到那高个子跟前：“不成，这不成，我们雪华是要聘给别家的...."但是未等得及说完，这一队人竟都走了，步伐和速度是裹脚的雪华妈追不上的。
暗白的云没心没肺地在天上飘着，一缕缕一丝丝的光从云里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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