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最近一直在尝试与巫力建立联系,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她对巫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所以建立联系,就是用自己的意识与巫力建立联系,从而将其从另一个维度引导至身边,然后再由意识操控巫力来实现目的。
还有更简单的方式,就是颂念巫语和祷词,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相当于一种语言,用语言交流当然比手语或者神交更容易。
可惜,部落里有关医巫的传承早就断绝了,在这个没有书籍和文字,仅靠口口相传的知识很容易断代。
前天阿爷又失踪了一天,距离他上次失踪相隔了半个月左右,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每天都在山洞的石壁上记录日期,她可不想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山洞外的空地上竖着一根打磨光滑的骨棍,地上是刻有刻度以测量影长的标尺,当然也是用骨头磨的。
这是她用来推算时间的圭表,最初阿爷还对这两根骨头棒子极为好奇,渐渐也学会通过日影来看时间了。
唯一的缺点是雨天的时候没有太阳。
要获得更准确的时间,就需要刻漏或者钟表,这就太为难她了,敲了半天脑袋才想起擒纵装置这个名词。
还是别为难自己了,圭表也不是不能看。
【上学】的路上,棠想着做一个沙漏,这事就交柱爷爷吧,反正他最近闲着没事。
苦一苦柱爷爷,我的全套原木家具指日可待。(* ̄︶ ̄)
前几天,柱在黑心资本家崽的鞭策下,终于弄出一种榫卯结构-楔钉榫,成功制作出第一把椅子和木桌,平心而论,没有抛光打蜡的桌椅表面很粗糙,由于锯木和刨木工具的缺乏,木板并不十分平整,边缘处坑坑洼洼的。没有标准测量工具和画线工具,比如木工尺和画线器、铅笔之类的,四条桌子腿和椅子腿长短有细微的出入,重心有一点不稳。
若是在蓝星,这样的桌椅一定会被视作残次品。可那又如何,这可是原始社会第一把桌椅!
棠对桌椅进行了二次加工,用干草将之打磨得更加光滑,至少没有大的毛刺,又微调了桌子腿和椅子腿的长度,使得桌椅的重心更稳固。
最后她将桌椅借花献佛送给了巫,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这真是再合适不过的礼物了。
巫第一眼见到桌椅便沦陷了,陷入一种迷幻般的状态中。她觉得这张桌椅是天底下最美丽的艺术品,它带给她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撼感,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她用苍老的仿若橘皮的手抚摸着桌椅,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像是与椅子融为了一体,给棠上课都是坐在椅子上讲,还把那些珍藏在‘佛龛’里的巫器全部放在桌子上。
真该把巫当时的表情拍下来,可惜没有摄像机,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 ͜ʖ ͡°)✧
棠和往常一样笑嘻嘻走进巫的山洞,却对上一双疲惫忧虑的眼,一夜之间,巫似乎又苍老了些,她的身子佝偻着,如同被未知的苦难压弯了脊梁。
“巫,怎么了?”
巫颤抖着嘴唇“天火,战争,快去找奔。”
奔愣了一秒,明白巫一定又占卜了,并且绝不是什么好结果。
她拔腿就跑,跑出山洞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巫,你好好休息。”
奔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洞内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贯耳,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族长爷爷!”棠大喊一声,嗓音过于紧绷甚至带上一丝尖锐,鸟雀被惊飞扑棱棱地逃窜,原本安静祥和的丛林多了一丝压抑。
奔猛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里满是迷茫。
“我好像听到了棠崽的声音,怎么可能?肯定是做梦。”说着又要躺下,被玲一巴掌拍醒。
半晌后,人模人样的族长站在洞门严肃问:“发生什么事了?”
“巫,巫说”剧烈的奔跑让棠的嗓子充血嘶哑,肺部像是破风箱,一张嘴哼哧哼哧漏风“天火,战争。”
奔的后脑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耳朵边嗡嗡,高壮的身体一个踉跄,被一旁的玲扶住才避免了摔倒。
……
银狼部落的祭坛位于几块山丘的中央还算平坦的空地,植被稀疏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唯一的优点只有面积比较大,祭坛中央是两三米高、用石头累成的祭台。
银狼部落的族人们聚集在广场,还有不少人从远处赶来,从幼崽的角度看过去密密麻麻全是大长腿,不知道还以为来到了维密后台,气氛却冷寂凝滞,每个人的脸上都罩着一层乌云。就连一向调皮捣蛋的幼崽们也被这种冷肃吓到,默默缩在父母怀中。
族人们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望向中央的祭台,巫走上祭台,用巫杖敲击一下石板。
“铛”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台下瞬间寂静无声,只有来自四方山壁的回响。
“兽神赐下神谕,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天火将至。”
这个消息如温压弹在人群中爆开,将族人们摇摇欲坠忐忑不安的心炸的粉碎,留下死寂的沉默,不少亚兽人和幼崽默默留泪。
“兽神赐下神谕,鲜血横流、尸横遍野、灾祸将至。”
台下响起绝望的哭声,在他们看来兽神的旨意是不可违抗的,他们不明白兽神为什么会降下这样的惩罚,难道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奔强忍着悲戚站了出来,作为族长,他必须担负起带领族人度过这次神罚,他大步走上祭台,对台下的族人道“族人们,即使兽神的意志不可违背,我们也要勇敢的迎接挑战,我不能保证这场浩劫是否能够躲避。”奔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他伸手抹去脸颊的泪水,继续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们是兽神虔诚的信徒,也是最勇敢的战士,恐惧和死亡不会让我们屈服!族人们,让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捍卫这片土地,守护亲人和银狼部落!”
“守护部落!”
“保护亲人!”
台下的族人群情激动,面对生存的威胁没有人会无动于衷,即使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前路会在何方。
就连小崽子们也激动地“嗷呜”嚎叫。
奔含泪高声道“所有银狼部落的兽人战士们,跟随我去抵御敌人,用你们的牙齿、你们的爪子、你们的利刃撕裂敌人,守护属于我们自己的荣耀!”
“遵命,我等誓与部落共存亡!”
“誓与部落共存亡!”
消化完情绪,银狼部落的族人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商量起应对天灾的办法。
最先站出来的是雪,她看了眼年轻的族人们,讲起了一件二十年前的往事。
当时她刚加入采集队不久,因为极强的方向感和辨识能力,成为了领路的向导。
那年夏天异常炎热,没有足够的雨水导致果林的果子少了一半,部落不但缺少食物还缺少淡水,银狼部落的水源大多来自雨水与山涧的溪流,干旱高温导致溪水断流,皲裂的土地如同蜘蛛网遍布整片森林。
更糟糕的是,动物开始大规模死亡或是成群结队地朝着更远处的水源地迁徙,采集队和狩猎队的收获越来越差,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
部落中人心惶惶,之后的一天夜里,天火降临了!
炫目的火光划破天际,照亮大半个森林,大多数族人在睡梦中听见数道巨大的轰鸣,大地开始摇晃,洞顶掉落的碎石砸得满地都是,等他们急急忙忙跑出山洞,便看见果林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爆燃的噼啪声不断响起,蹦溅出的火星子漫天飞舞,兽吼声和嘶鸣声是最后的死亡哀歌。
远处围观的族人心间发冷,火势蔓延地极快,幸好当时的年轻族长奔带着族人及时撤退,只有少数族人被山洞的碎石砸伤。
火势迅速吞噬了整个果林,大片树木被烧毁,灰烬在烈焰中升腾,熊熊大火直逼银狼部落栖息地,仿佛恶魔的咆哮。这场大火持续了半个月,等他们回到领地的时候,银狼部落已经化为一片焦土。
废土上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支持所有的族人过冬,死亡的阴云在这片焦土上挥之不去,愁云惨淡的悲鸣日夜不停,三天后部落里的老人要是约好一般,不约而同走进祭台,跪伏在地上,向神灵祈祷。
神灵自然没有回应,老人们头也没回,成群结队走入了森林深处,再也没有回来。
随着雪的话语,祭台下响起低低的泣音,族人悲痛地喊着亲人的名字。棠感受到一股莫名压抑的窒息感,这时,祭台中央无端生出一道轻风,吹在草木上发出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耳畔轻叹。
糟糕的是,那场灾难只是开端,炎月酷热的高温后,是漫长而寒冷的雪月,无数族人倒在了那个雪月。
此后银狼部落的人口锐减至三分之一,经过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才勉强恢复到原来的人口,也就是一百来人。
“唉。”棠幽幽叹息,她不认为这是兽神的惩罚,只是全球气候紊乱,倒霉接连装上了厄尔尼诺和拉尼娜。
视线扫过台下的阿爷,柏正和族中的几位老人对视,眼底是无尽的悲伤,最后化为坚定与决绝,棠的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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