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你一个姑娘家,就这般随意夸男子好看可不行,若是鹿伯伯听见了又得说教你了。”
鹿濯枝并未理会林望傕对她的说教,只是抬眸瞧着沈君鸩,他阖了眸子,嘴唇还是那般苍白。小姑娘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照顾人的冲动,看到他这般虚弱的样子,真想瞧瞧他平日傲气起来会是何样。
天山城牌坊路口的雪已被扫了个干净,天上不再飘着鹅毛大雪,酉时的天山城上空竟然出了太阳,在冰天雪地里暖洋洋的。
三人总算下了山到了城口,林望傕背着沈君鸩走了一路,此刻也微微喘起气来。与林海生碰了面,他背着沈君鸩径直朝城中的医馆走去。走时不忘一边回头一边与鹿濯枝喊道:“濯枝,跟着我爹的手下回京城罢!一路平安!”
鹿濯枝恋恋不舍地瞧着林望傕背上的沈君鸩,这一走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与沈君鸩相见了。如此绝佳的美男子,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夫婿该有多好。
瞧他年纪与自己相仿,如今鹿濯枝已经十三岁,再过两年便是及笄的年头。这沈君鸩再过几年也得娶妻了罢。
她悻悻地朝林海生走去,林海生见她走来,一身狼狈的样子,不由得长叹一声气,摸了摸鹿濯枝的头。
“你这般样子被你那爹爹瞧见了,不知又得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
“是......”
鹿濯枝现下没空再去耍滑头,南疆之行就这般泡汤,好不容易救了个美男子,却又草草说了再见。
想来真是倒霉。
天山城中的医馆可是忙了起来,林望傕将沈君鸩送至札尔医馆中,大夫札尔看了急得差点摔了一跤。
札尔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与沈君鸩是旧相识了。自从沈君鸩会了武功骑射,便常到山上去狩猎,打回来的猎物交给札尔换些银子。正好札尔年纪大了,偶尔要些草药禽兽之类的全靠沈君鸩了。平时有些小磕小碰的,沈君鸩就会来找札尔治治,但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是第一次。还有他那身上各式各样的毒药,也是札尔教会他调制的。
随身带着毒药,倒还应了他那个名字。
“大黄雀!他怎么样了?”
“濯枝?你怎么来了?为何还没走?”
“鹿伯伯说出天山的路被雪封住了,现下派人去扫了,可能还得等会儿才能走了。”
天知道鹿濯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二话不说立马跟着林望傕的脚印儿找来了医馆。
我便来瞧瞧他如何了,好歹人也算是我救下的。”
“这金疮药用得及时啊,若不是这金疮药止了血,君鸩恐怕就命悬一线了。”
现下他昏睡过去了,暂时没有大碍了。”札尔抬头瞧了瞧鹿濯枝,见她一身中原服饰“小姑娘之前从未见过,怕是同林将军一道来的罢。还多谢你救了君鸩啊!”
“没事没事,就...举手之劳!”
谁能想到她是被这家伙威胁的,若不是中了他的毒针,鹿濯枝还真不一定会救他。但若是早就瞧见他那张脸,那她肯定二话不说就开救。
“唉,君鸩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和他母亲住在城外的小村子里,君鸩小时候还被人欺负,说他是天城的灾星,有个汉人的名字,就是他招来了中原的士兵攻占南疆。”
“哎,这种天下变动之事,怎可怪罪一个孩子。这些人也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鹿濯枝听罢愤愤不平地说着,拽着挎袋的手也收紧了,看向床榻上的沈君鸩,眼里不禁多了几分疼惜。
可为何明明生在南疆的他,却有个汉人的名字,难道父母是逃亡过来的汉人?
“这孩子可是真懂事啊,几年前就去替我打猎,就是为了赚钱养活母亲和自己,学什么会什么,骑射打猎炼毒轻功读书......太聪慧了,真是难得的奇才。”
真想瞧瞧他平日的样子,打猎、骑射或是炼毒,一定都十分耀眼好看罢。
鹿濯枝这般想着,眼前的少年当真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
十几年来没有鹿濯枝得不到的东西,鹿云门对她宠爱至极,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想要天天见着眼前这个少年,她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呢。
札尔去了后院煎药,林望傕出门去接应林海生,鹿濯枝瞧样子应当快启程了。
少年静静地躺在榻上,嘴唇稍微有了些血色,高高的马尾束起,他额间还系着一串绿松石编成的抹额。少年身着南疆服饰,有着比中原男子更为好看的脸庞,清雅却又带着几分戾气。
“鹿姑娘,雪都扫净了,该起程了!”
林将军的手下在医馆外大声喊着,催促着鹿濯枝启程。
“子聿,是不是只有我知晓你的字呀?我见他们都不这般叫你。”
子聿,我得走了。你要记住我,我叫鹿濯枝,六月大雨的濯枝。”
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对吗?”
鹿濯枝说罢依依不舍地走出门去,一步三回头。
沈君鸩半梦半醒中听见了小姑娘的告别,他实在没有气力同她告别了。
但他记住了,她叫鹿濯枝。
六月大雨的濯枝。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