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两端之景

辰时的天城镇又飘起了大雪,风刮得有些厉害,女人撑着伞在道上走得歪歪扭扭,雪绕过伞面侵犯她的脸颊。古雪姬加快了步子奔向医馆,一手撑伞,一手护着挎在怀中的菜篮子。

进了馆内同早起出门的札尔打了个照面,寒暄一番后,古雪姬便进了后院寻沈君鸩。两日已过去,沈君鸩还未醒来。古雪姬每日都来此处照料沈君鸩,为他喝粥喂药,擦洗身子。

林海生一行人还是同往年一般在城中的客栈里住下,偶尔会来探望沈君鸩。

古雪姬皱着眉头坐在土炕边,瞧着儿子缠绵病榻的样子,心中内疚不已,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时辰一转,正午时分就要到来。古雪姬起身出了屋子去烧菜,待到札尔回来就能吃上一口热饭菜,这也算是对札尔的报答。

“札尔先生,快坐下用膳罢。”

“多谢。”

“应该的。”

午膳过后,古雪姬回到屋中继续守着沈君鸩,札尔来给沈君鸩看了一道,说他的脉象明显要平稳了许多。

“娘。”

古雪姬一惊,榻上的人已经渐渐转醒,她欣喜不已,连忙握住了沈君鸩的手,急切道:“鸩儿,你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娘,我睡了几日了?”

“两日了。”

沈君鸩皱眉,原来自己已经昏迷如此久了。他只记得昏迷前听到那个小姑娘说了句自己的名字,还让自己要记住她。那姑娘倒是有点意思,活蹦乱跳的,讲起话来咄咄逼人,像个鬼机灵。

想到此处,沈君鸩不禁一笑,想起古雪姬还在面前,立马收住了笑意。

“怎么了鸩儿?”

“无事。”沈君鸩看向古雪姬,瞧见了她脸色不太好,像是很劳累,“娘,你多久没有好好歇歇了,快去歇着罢,我已经好多了。”

“不行,娘要守着你,都怪娘那日早上同你吵了那一架,是娘的不好......”

沈君鸩原本都忘了这事儿,没想到古雪姬还耿耿于怀。那日古雪姬与他争吵,不愿再让他跟着林海生学武功,原因是林海生再好始终是皇帝的人,武功学成后怕沈君鸩被利用逼迫。但沈君鸩很敬佩林海生,也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可以更好地保护娘和自己。

至于皇帝要他做些什么,该来的躲不了的,不如先竭尽全力提升自己。

“没事的娘,只有变得更强,以后才会少受欺辱,林将军是个好人,他不会害我们的。”

“好......”

古雪姬小声应下,眼里似有什么心事,话到了嘴边却未说出。

车马脚夫行了两日总算到了京城,十二月的京城也下起了大雪,城里寂静一片,偶有行人拢着袄子出门采买,眼看就要到了新年,有些巷子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鹿濯枝挑开帘子,瞧见白茫茫的京城,心中不由得感慨,两日前还在荒蓼的南疆,如今便又回了京城。

下了雪的京城好生冷清,没有商贩的叫卖声,许多铺子也关了门。鹿濯枝想带些小玩意儿回宅中把玩都无计可施,

京城和南疆真是两处样子,要是能把子聿带来京城瞧瞧就好了,她定会带着他游遍京城的大街小巷,给他瞧瞧各种新奇玩意儿,让他尝尝各式美食。

只可惜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夫人,姑娘回来啦!”

婢女紫菂瞧见林家的马车至了宅门口,欣喜地朝屋子内唤着,待马车停稳后,跑到一侧候着。待轿夫放好脚踏,紫菂急忙忙赶上去撩开帘子唤了声姑娘。

“姑娘!你可算回来啦!”

“紫菂,我不想回来。”

鹿濯枝仰头开着笑嘻嘻的紫菂,撅着嘴,一脸难过。

“啊,姑娘怎会不愿回家呢,南疆又冷又偏的。”

紫菂扶着鹿濯枝下了马车,苏秋半已在门口等着了,服侍苏秋半的婢女绿沈笑意浓浓的,握住苏秋半的手,与她说了几句什么。

“媏端,可舍得回来了?”

苏秋半故作严肃地问出这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是收不住,孩子从小就淘气,她却半句未数落过,偷跑出家却是头一回,当时都将她气笑了。

“娘,娘,原谅媏端这一次嘛。”

鹿濯枝小步踱过去,一把挽住苏秋半的手,摇摇她的衣袖,不停撒着娇。

“你就会治你娘,瞧着我心软,便越发地肆意妄为了。”

苏秋半敲了敲鹿濯枝的头,带着鹿濯枝走进屋里去。

“等你爹下了朝回来收拾你。”

“爹不会收拾我的!他可不舍得。”

再说了娘,我真的想出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呢!哪次爹说要带我出城玩应了?他就是不讲信。”

“你爹这么忙,你呀,就别给他添乱啦!”

鹿濯枝长叹一声,松开了挽着苏秋半的手。

“金丝雀咯——还是回笼子里待着罢——”

她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大声嚷着,剩下紫菂在后面匆匆跟着。

“夫人,还去哄姑娘嘛?”

“不去了,由这丫头自己恼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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