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母归家

在这北方的运河沿岸,外来的商贾不绝,读书人家众多。临清城,是最为有名的运河码头,这里不仅有美味的临清羊汤,更有满街满城的进士牌坊。

这临清的风俗,一旦有谁家考中的进士,就可以在临清城的大街上修建进士坊。因此,这临清城进士坊是十分多的。临清有一户人家,这家姓田,也是五代八进士,一门六翰林的大家族。

这田家老爷是田续宗,妻子叫作张云佩。夫妻二人好不恩爱。田续宗,字方文,是大清朝顺治九年的进士,官身是浙江省的丽水知县。当初,丽水县人民对繁重的徭役十分痛恨,张云佩就与田续宗考察百姓疾苦,减免了赋税。

张云佩跟着丈夫在丽水县惩治贪官污吏,兴修水利,减免赋税,都得百姓交口称赞。可惜,好人不长命,田续宗年仅46岁就在任上一命呜呼,死了。

本来只是平常的伤风感冒,张云佩每日侍奉丈夫身边。百姓听说县老爷病了,都来慰问。田续宗是个爱民如子的官员,都来接见他们。这些百姓送瓜果、送慰问,每日屋内进来的人都带着凉风。不出十几日,这老爷田续宗便撒手人寰了。

张云佩戴着白孝,命令家人妆奁好田续宗的身体,就沿着运河,回到了临清田家老宅。

张云佩的丈夫田续宗,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田文,二儿子田须,三儿子田脉。田文、田须为张云佩亲生儿子。田脉为丈夫的小妾罗南风所生。如今,这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田文娶妻马丽华,田须娶妻谢寄筠,田脉娶妻程易秋。

张云佩年龄比丈夫小3岁,在43岁,正值中年,遭遇此等大变,十分不幸。回到临清城中,人们都十分同情她家。

一路北行,下了运河,走在临清的街道上。路过田家的进士坊,张云佩久久伫立,发誓要将儿子培养成才,延续他们进士家族的荣耀。

到了田家门前,古朴的大石狮子分立在两边。一家老少、仆人都出门跪下迎接。只见主事的人,高喊“家主归家,跪!”

众人,跪下,痛哭不已。田文哭着起身,走到张云佩的身边。说道:“母亲,父亲他……”泣不成声。

张云佩手持白色的持节,穿着白色的衣服。跪着的家人也都身穿孝服。张云佩走进家门,进入正堂。环顾诸位,看到小妾罗南风白色衣服内部闪闪发光。说道:“家主新丧,是合府的大事。为何你穿戴珠玉锦绣?”

小妾罗南风知道说的是自己,便回道,“回答主母,此珠玉是老爷生前所赠,想当初,我与老爷情投意合,老爷送我这串珠玉,因为我视如瑰宝。想要老爷再看到我戴着这串珠玉的样子。”

张云佩道:“你若喜欢老爷看你的珠玉,为何不陪老爷一起入葬。你平日是奢华惯了的,老爷葬礼也不肯丢下你那些珠子玩意,实在是可恶。”

小妾罗南风回到:“主母,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是想老爷看我最美的样子。我是一片痴情,可老爷刚去世,您就对我挑拣道理,处处针对我。在这个家,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张云佩道:“你安分守己,自然有你的出路。可要是借老爷葬礼,无理取闹,不遵守礼法,我也不能饶你。”

小妾罗南风在大堂内,喊起来了,说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看,老爷刚去世,主母就要对老爷的宠妇大加责骂,以后这日子还叫我们母子怎么活啊!我倒不打紧,也都35岁的妇人了,可是我的孩儿田脉才18岁,他有着大好的前途,以后让我们怎么活啊!”

各位叔叔伯伯,都指责张云佩道:“张氏,续宗新葬,正该家族团结之时。你这样威逼妾室,是何种道理?你不给出公平的说法,我们这些叔叔伯伯是看不下去的。”

张云佩说道:“各位叔叔伯伯,我今日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我们虽然有着名义上的亲戚,可你们逢年过节可曾来过一次?续宗新葬,你们就为妾室出头,你们想干什么?想分我家产?别费这些心思了,我儿田文22岁,二子田续18岁。我有2个儿子,你们想吃绝户?我看没这个可能吧!”

叔叔伯伯说道:“你这个张氏,好不知羞耻,我们何时要吃你绝户?你有2个儿子,都过了束发之年,长子田文已经弱冠。谁敢抢夺你家的家产?我们从来没这个心思,只是实在看不惯你这样对待罗氏。我们田家家风和睦为贵,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骂罗氏,难保你以后变本加厉。”

罗南风,拉着儿子田脉,哭哭滴滴的,十分可怜。叔叔伯伯们义愤填膺,看着坐在堂上的张云佩。张云佩想到原来你们今天来,不是为了争夺家产,而是为了要走一个女妾。

张云佩道:“正是因为我田家家风正派,罗氏孝服之下穿戴珠玉锦绣,我才要责骂。不仅要责骂,我还要对她进行责罚。”

“你敢打她?你太放肆了。”伯伯站出来田经纶说道。

张云佩道:“伯伯怎么如此生气,那么今天这一出戏,就是你导演的不曾?”

田经纶说,“是我的主意又能怎么样?今天是弟弟归家下葬祖坟之日,我作为家族的长者,理应出来主持。”

张云佩道:“伯伯也算是长者?你是庶出,母亲早死,分家产时,是我家续宗可怜你,分你一处宅院。你也有脸面称长者?就是你母亲在时,田家的家事何曾有你们母子置喙!”

田经纶道,“今时不同往日。父亲早已离世,续宗也到极乐。田家家中岂能万事都由你一个妇人当家!”

张云佩道:“那伯伯还是来抢夺家产的?”

“不是!”田经纶道。

“那里就直说,我今日要料理续宗丧事,猜不出你那些坏心肠来!”

“张氏,实话对你说了吧!我多年延请名医,不能医治。我和田脉伯侄性情相合,我要纳他为子!罗氏一同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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