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你终于醒啦！”
众人一愣，沈崇山转身冲进实验室，紧接着是傅老爷子众人。
轮椅上的沈云归，在听到傅辞音的那声惊喜的呼唤后，有一瞬间晃神。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刚迈开腿的傅辞琛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凉凉地扫过轮椅上的男人，以及他怀里的小女孩。
沈娇娇背后一寒，带着泪水手脚并用地往沈云归怀里钻。
“你干什么咳咳，有事，咳，冲我来！别吓着孩子！”
沈云归抱紧怀中小女孩，努力让自己的气势看上去强些。
“呵。”
仿佛看蝼蚁般，傅辞琛嗤笑一声，薄凉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掠过“父女情深”的两人。
“就劳烦沈管家将二位送回去了。”
“你！你敢！”
沈云归一手抱着沈娇娇，一手推着轮椅，“我，咳咳，我要去看阿屿！你们谁敢拦我！”
黑色西装包裹的长腿停在他面前，制止了轮椅的前进。
沈云归抬头，瞪眼，“老三，你，咳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次，沈云霆不再心软，冷着眼吩咐沈管家，“老首长刚刚吩咐过了，送他们先回沈家。”
沈云归正准备发怒，目光触及沈云霆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突然开不了口。
此时沈管家已经低着头来推轮椅，带着一个劲地哭的沈娇娇。
*
沈惊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暗无边际的森林，连一丝微弱的月光都透不进来。
“阿屿……”
“阿屿！”
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来自沈家人。
沈惊屿蹲下身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阿屿，你快醒来……”
醒来有什么用？
没有爸爸，妈妈也跑了，爷爷奶奶不在家，三叔整天忙，大伯只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唯一想好好保护，好好对待的女孩子，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欺凌，至今未醒……
森林中央出现一个死寂的湖，沈惊屿漫无目的地往湖心走去。
冰冷的湖水一寸寸地蔓延上他的四肢，逐渐到胸膛。
“阿屿！爷爷，是爷爷，爷爷回来了，你快醒来啊！”
“阿屿！”
爷爷？
沈惊屿往后退了几步，湖水退下，只到他的大腿处。
爷爷回来了么，那爷爷知道傅家傅三爷带回来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吗？
她叫崽崽，大名傅辞音。
是个吃东西很像以前家里养的金丝鼠的漂亮小女孩。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可爱。
可是，
就像当年他没能保护好心爱的金丝鼠一样，他也没能保护好崽崽……
算了，回去真没意思。
没有金丝鼠，也没有崽崽……
湖水再次漫上来，这次淹没到了胸膛往上的喉咙处。
他缓缓地闭上眼。
“阿屿哥哥？”
“阿屿哥哥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呀，这样才能跟崽崽玩哩……”
崽崽！
“哗啦——”一声，湖水退去。
崽崽？
崽崽！
你在哪里！
小男孩四处张望，却没有一丝回应。
黑压压的森林，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冰冷刺骨的湖水。
小男孩逐渐低下头来。
原来这就是书里说的，人死前所产生的幻听吗……
苦涩漫上心头。
算了吧，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废物。
一个没能保护好爸爸，也没能留下妈妈的，废物。
野种……
三年前，那个浓妆艳抹的艳丽女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跟着一个，哭着跑着快噎气的小男孩。
“回去！你个扫把星！克死你爸的废物！”
艳丽女人残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了追上她，小男孩撒开腿地跑，不小心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倒在地，膝盖瞬间出血。
血淋淋的，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妈，妈妈，呜呜，妈妈……”
他哭着，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眼泪，拼命想拉住那一块裙角。
却再次被无情甩开。
“闭嘴！别叫我！我不是你妈！你就是个野种！野种啊！”
“呜呜呜呜……”
雨很大，参杂着泪水落下，仿佛耗尽了他的所有泪水。
回忆就此打住。
沈惊屿垂眸看了眼已经漫上下巴处的湖水，脑海里浮现出小女孩灿烂如同向日葵的脸，虚弱地笑了笑。
闭眼，沉入湖水……
“阿屿哥哥？阿屿哥哥！”
“你快醒来呀，快来陪崽崽玩呀！”
“崽崽好无聊的，你再不醒来，崽崽就不理你了哦……”
崽崽？
又是幻听。
“阿屿哥哥不是说要接崽崽放学的嘛！阿屿哥哥再不醒来，崽崽就让粑粑来接喽……”
不对，不对！
是崽崽！
沈惊屿猛然挣扎了起来。
可是冰冷刺骨的湖水，已经缠上他的四肢，僵硬不能动。
放开，
放开啊！
突然，一丝光亮打破黑沉的天，密密麻麻的树枝突然自动起来，让出了一条道路。
“哗啦——”一声，沈惊屿的脑袋挣扎出水面。
下一秒，藤蔓般缠绕着的湖水，在沈惊屿冷漠冰冷的注视下，不舍地退去。
犹如退潮般。
实验室里。
沈惊屿缓慢混沌地睁开眼睛。
“阿屿！”
“醒了醒了！”
“阿屿我是爷爷啊！”
“终于醒了……”
“好，好！”
一群人立刻围了过来，声音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哽咽。
扫视一周，最后落在身边刚刚一直呼唤他的小奶娃身上。
傅辞音光着小脚丫，爬上医疗器械，尽量与沈惊屿对视。
“阿屿哥哥？”
“阿屿哥哥！你醒了呀？”
傅辞音幌了幌了他的手，虚弱的沈惊屿只来得及给她一点点的回应。
真好，崽崽没事。
那就好。
沈惊屿连一个微笑都没来得及牵扯出来，便再次晕睡了过去。
“阿屿！”
众人大惊，怎么又晕过去了！
“嘘——”
傅辞音用一根小小的食指，放在唇上。
“小声点哦，不要打扰到阿屿哥哥注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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