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破旧的土木房子里,日光照进幽暗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灰尘在空中随意跳动着。

高照的日头还使得人望见个微弱的气息。

陈阿尤蜷缩了半个时辰的身体已然僵硬的动弹不得,她即将面临着的,是无人问津的漫长的等待死亡的过程。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做事情干净利索点,畏畏缩缩,拖泥带水!迟早被你害死!”破屋外,传来男人低沉的显而易见的怒音。

“对不起,我只是想,她好歹是我明媒正娶……”另一个男人底气不足的说了句。

“少废话!你要是还想在那个魔鬼手里活下命来,就把她给我处理干净,早点住到我府里去!”

慢慢的,陈阿尤越发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不知什么水渍糊在眼睛里,睁也睁不开,平日里人人夸赞的美眸,此时也不过是个连死鱼眼睛都比不过的烂肉而已。

怕是等不了几刻了,陈阿尤想。

眼前白光乍现,似乎又看见当时自己凤冠霞帔的模样,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在人群的簇拥下,她往前走,越走脚步却越沉重。

不,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有人掀开了她的盖头。

心惊之际,发现那人并不是温益。

太好了!

不能再被辜负一次了。

“陈阿尤!”

“醒醒!”

被推搡着,一屁股坐到地上,陈阿尤恍若隔世般怔愣住,头晕目眩的,一群人围着自己,指指点点,明明前不久她已经半只脚踏进地府了,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这明朗的街头。

“你怎么回事?我家世子邀你,还得看你脸色不成?”站在眼前稍显稚得女子耀武扬威的凝视着陈阿尤,只是这一幕使她格外的熟悉和震惊。

这女孩不就是被温益设计杀害的雷家侍女?

此时,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后一刻,马车里的人掀起帘子,四目相对。

是,雷彦琛!

巨大的冲击在陈阿尤脑子里作乱,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哎?”

原本还嚣张的小丫头一下子没了主意,回头去求助马车里的人。

“抬上来!”

男人朝手底下人挥挥手,又钻了进去。

“是。”

几人应下便将陈阿尤抬上了马车。

雷彦琛垂眸盯着陈阿尤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抬手拨去她眼角的发丝,轻哼了一声。

再次醒来,陈阿尤算是彻底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在倍受折磨之后,没有因为助纣为虐下那十八层地府,也没有因为受苦受难去了西天,而是悄无声息的重生了,是上天又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赢!

她这才注意到,此时的她正处在一个曾经熟悉的环境里,这是雷彦琛的府邸,前世的她这时早已与温益定了亲,半途却被雷彦琛截胡,从小恪守礼法的她誓死不从,硬是想法设法与温益成了亲,以至于不断有人抨击是她丢了温益的人,成婚短短半年,温益便伙同他人挖空她娘家,自己也落得惨死。

“世子,你还去看她做什么,她就跟个泼妇一样,我还没见过有你拿不定的人呢!”

陈阿尤隐约听见小姑娘嘟嘟囔囔的抱怨声,这正是白天见过的,名叫素鸢。

“那你就错了,我可从来不束着别人!”是雷彦琛轻快的语气。

陈阿尤立刻起身,端端的站在桌边,进来的两人看着这幕,倒是诧异。

“这会怎么不撒泼了?”雷彦琛好笑道。“看不出来,你大家闺秀的样子,打滚撒泼倒是好手!”

“我也是蒙了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借着由头…”

陈阿尤知道,这次要是谈不妥,这魔鬼就该要去杀鸡儆猴了。

“怎么个意思,是觉得斗不过我,服个软,回去给那温益做牛马?”对于她如此大的反转,雷彦琛不可能看不出个一二三。

“没有,原先我是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家自然要寻个好归宿,才一心想着嫁给他,如今是我亲眼看到那温益与王礼之女私通,又与王礼串通一气,想行不法的勾当,我现在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再盼着他了!”

陈阿尤铿锵有力的将她前世知道的说了出来,而这王礼和温益,正是她死前在屋外对话的两人。

陈阿尤自顾自的滔滔不绝,雷彦琛只是听着,眼眸里看不出什么变动,只是,一旁的素鸢却是按捺不住了,这王礼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仗着祖上为朝廷里出过几回功劳,又受皇帝器重,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现下连世子都仅仅是怀疑,不曾拿到什么有力的证据,这深闺里的陈阿尤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该不会是得了瘟疫那病鬼派来的奸细吧?”

素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陈阿尤,正经家的小姐怎么会在几次三番拒绝自家主子后又狗腿的巴结起来的,何况,知道的还挺多。

“额,我不是。”陈阿尤噎住了,前世雷彦琛没少骂温益是得了不治之症的瘟疫,只是那时候她一心为夫,也没少为此和雷彦琛作对。

现在来看,这是一点也不解恨啊。

她看着雷彦琛一言不发,把玩着手里的核桃,这个,她再熟悉不过了,死前,正是这只手紧紧的握住她,两颗核桃在一旁滚落。

只可惜,自己一双人见人夸的眼睛,从没看对过人。

“说说你现在的想法,我没必要知道你们的爱恨情仇。”

雷彦琛还是一副天大地大没我大的臭屁样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陈阿尤此时也看清了,与其自己一个人胡跌乱撞,不如近了这个靠山,无论他是带着何种目的开始的,至少前世的他曾为了自己,闯了不少祸,世间最后一个来看她的人,也是他。

“不就是那个项链吗?”

砰!

素鸢被吓到后退,静坐的主子突然摔下平日收藏的茶杯,满身的怒气。

看来,事情不妙啊!

得赶紧溜了,她想。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雷彦琛解下披着的黑色斗篷,常年面无表情的他露出不为人见的讥笑,“你从哪里得知的?”

“慢慢说,我留着你的命”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是无双城里数一数二的魔鬼头子,一声喊你来,二声就要你命的杀人魔头。

不过,陈阿尤还是镇定的,因为前世在夜里躲避追杀时救她的人,在温益数次侮辱折磨她时救她的人,在家里长辈老小生命垂危,温益一行人见而不救时,所有她每一个熬不过去的时刻,都是雷彦琛出手,救她一程。

“你不要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或许,我还能是你的帮手,你需要的,是那个项链,对吗?”

陈阿尤看着他,那张铁青的脸还是缓缓忍下来,她一直觉得他那双眼睛特别瘆人,大而深邃,盯着你看的时候就好像是被阎王爷盯着看。

“没错。”

“我找你确实是为了那个东西,既然都说开了,那就直说吧,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当然,前提是,我拿到东西之前,你最好是不要离我太远。”

“当然没问题,这些我都可以做到,只不过,我也有个前提。”

陈阿尤站起身,身形却一顿,之前被素鸢推倒在地,摔得屁股蹲疼,躺了一觉,也是没好全,无奈的轻轻揉了揉屁股,抬头瞅见雷彦琛很无语的盯着她,一双大眼睛都快嫌弃的迷成缝了,“啊,前提就是你得给我把那婚退了!”

雷彦琛似乎很不理解这种要求,他这一大坨人坐在小小的椅子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加上他此时黑脸的表情,陈阿尤觉得阎王爷的椅子不该这么小吧?审讯的时候谁会听啊!

不过她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也不是很想跟得了瘟疫的去成亲呵。”

“成交。”

雷彦琛回头看向身侧,四处没人,就皱起眉头哼出气,也起身往外走。

陈阿尤好心提醒,“她在刚才你砸杯子的时候就偷偷跑出去了。”

话音刚落,要走的阎王爷又回头看她一眼,陈阿尤立刻站定,露出微笑,表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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