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大学，当我兴奋地将C市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拿给爸爸看的时候，他满脸的骄傲，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说我有出息了。
可奶奶却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我以为奶奶是担心学费的事。
爸爸却告诉我，村里知道我家的情况，而且这么多年也只出过我和我爸这么两个大学生，怎么说也是给村里长脸的事，所以村上决定帮我申请助学金。
那既然不是因为学费的事，奶奶为什么满脸的不悦呢。
“默子，你不能去读大学。”
就在我即将前往大学报到的前一晚，饭桌上奶奶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还没有问为什么，我父亲就不干了。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小默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也是为我们家争光啊，爸和小玲知道了也会高兴啊。”
爸爸口中的小玲是我的母亲林玲，可以看得出，我爸是非常想让我去读大学的，这还是我印象里他第一次顶撞奶奶。
可奶奶什么也不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爸爸，坚定地说了一句。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我有些憋不住了，吃了饭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听着门外爸爸和奶奶的争吵，我把头蒙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下起了雨，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发现是奶奶，她没有了之前那种严肃的神情，转而是一脸的慈祥，而且我发现她眼眶有些红，似乎是哭过。
奶奶问我，是不是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我回答奶奶，我不是想离开，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见识更多的事物，学习更多的知识，我不会抛下她和爸爸。
奶奶叹了口气，温和地摸着我的头，良久之后我拉着我的手让我收拾东西跟她走。
我有些疑惑，问奶奶去哪儿。
奶奶没有回答，只是让我赶紧收拾东西。
我收拾了一些衣物，跟着奶奶一起出了门直奔村口，外面还下着雨，奶奶也不打伞，拉着我走得非常急。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奶奶一直没说话，只是拉着我往前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奶奶这样的神情。
往常奶奶在我心中都是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比我爸还要靠谱。
但今天，我却在奶奶的脸上读出了恐惧。
奶奶在害怕什么？
“林家老婆子，这么晚了带着孙儿去哪儿啊？也不打把伞。”
此时已是晚上10点，村口的王屠夫看到我和我奶奶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刚想回话，奶奶就掐了一下我的手，接着低声对我说道。
“不要说话，等下到了村口，尽量闭气，能闭多久闭多久。”
来到村口，雨已经越下越大，虽然我爷爷组织修了路，可当年毕竟财力和人力都有限，这条路这么多年也没修缮过几次，一下雨就会变得有些泥泞。
奶奶领着我出了村，我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听奶奶的话，尽量憋着气，因为走得很快，天又很冷，我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再加上我脑子里实在有太多的疑惑，我就问奶奶。
“奶奶！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小默！别说话！”
奶奶狠狠瞪了我一眼，与此同时轰然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惊天彻底的雷鸣，整个天空被照得如同白昼。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在那泥泞的道路前方，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身影和我们一样，没有打伞，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赤着脚，一头黑色长发被雨水打湿，长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她的眼睛。
这不就是我当年在院墙边见到的那名少女吗？
【为什么要离开，你不是答应我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她的嘴唇没有动，那种感觉很神奇，明明这么大的雨，可她的声音我却听得异常清晰那声音就仿佛是直接传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接着就倒在了泥地当中，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奶奶坐在我的床边，一直握着我的手。
见到我醒来，奶奶只是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我急切地追问奶奶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我当年见到的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唉......小默，有些事我原本以为可以一直瞒下去，如果你没有考上大学就好了。”
奶奶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仿佛很自责一般摇了摇头。
“都是奶奶不好，奶奶没用。”
我赶紧坐起身安慰奶奶，并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再三追问下，奶奶这才道出了实情，这是一个从我出生那天起就一直被隐瞒的秘密。
当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几乎就要胎死腹中，奶奶进荒山寻求帮助，我这才得以出生。
而帮助了她，让我活下来的是一只盘踞在此处起码上千年的蛇妖。
至于它到底是不是妖，奶奶也说不清。
只说在几百年前，这里居住的人们和荒山里的那蛇妖还保持着一种共生关系，蛇妖会庇护附近的村民，村民也会每年给蛇妖上供，而贡品就是刚出生的小孩子。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一惊。
竟然要活人当贡品，这不就是妖邪吗？
说到这里，奶奶掩面哭泣起来，说她当时也没办法，我妈已经死了，她不能看着我还没出生就死在我妈肚子里。
后来时光飞逝，人们也逐渐不再需要妖物的力量也能自给自足，所以人们便没有再给那蛇妖供奉，甚至还请了高人来给整座荒山布下了阵法，将那妖邪镇压在了山中。
奶奶当时也是没办法，她打算死马当活马医，连夜进了那座荒山。
荒山并不算大，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一只活物，她在山腰找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庙宇，庙堂中央有着一座被打碎的神像。
奶奶知道，这就是当年人们供奉蛇妖的庙宇，她跪在地上，用尽了自己的方式想要和蛇妖沟通，那天夜里很奇怪。
村民们都说只有那座山上在下雨，而且是罕见的暴雨。
过了后半夜，我几乎已经要没救了，奶奶却感觉到了一个声音传入了她的脑子。
奶奶知道这是蛇妖的声音，她请求蛇妖救救我的性命，她可以用自己的命来交换。
但蛇妖却不肯，她表示要用我来交换。
奶奶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与蛇妖谈判，得亏了奶奶是当地很有本事的阴婆，换了其他人来只怕早就被这蛇妖害了性命。
当然，这是奶奶自己的想法。
最后蛇妖答应奶奶，可以救我性命，但在我18岁的那一年，必须要让我进山。
奶奶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也只好应允。
听完奶奶的讲述，我有些明白奶奶昨天那种态度的原因了。
我已经18岁了，按照约定，我应该要进山，可我现在却想离开这座村子，也许这对那只蛇妖来说就是所为的背信弃义吧。
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啊。
按照传说，这蛇妖不是只吃小孩子吗？我都这么大一人了，她要我去干嘛，总不至于要嘎我腰子吧。
听我这么说，奶奶又哭了，哭得很伤心。
我还没来得及问奶奶怎么回事，爸爸也走了进来，让我奶奶不要说这些迷信的东西，要相信科学，我之所以晕倒，都是因为奶奶在下雨天把我带出去淋了雨，我身体本来就虚才会突然倒地不起的。
奶奶将爸爸轰了出去，哭着对我说。
“奶奶对不起你啊，小默，那蛇妖...那蛇妖是要你和她成亲啊！”
我整个人都傻了。
尽管我性格比较孤僻和沉默，但听到这句话，我还是惊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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