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滴——上班卡!

自月恒成为平清居里的一名新手暗卫,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这些日子,除了一些日常的问诊外,她都跟着暗卫总管阿望训练。

虽说府上有阿望这么一个总管,但她还未曾见过主子有其他暗卫。

她的主子郑承宇,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叫“阿念”。

郑承宇是在透过她念着谁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感觉郑承宇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阿望告诉她,他们的主子是当今大燕的皇长子,即将成年加冠。可是现下二皇子郑承明,也就是太子正得势。他们眼下的主要任务,是用尽各种办法帮主子立功。

大燕如今国力强盛,地大物博,可谓是四方来朝。但朝堂内部早已腐臭败坏。早年五皇子郑启业凭借彼时还是副将的岳丈张甫之力登基为帝,本以为他可以成就一番宏图霸业,谁知随着年岁渐高,燕帝逐渐昏庸,终日沉迷于饮食男女。现在的朝廷,外戚干政,皇后张钰心凭着太子的势力,日渐嚣张。除了统领后宫,张氏更是联合自己的母家,将势力伸向了朝堂。朝中原有许多清流之辈联合上奏处置妖后,都一一被张氏打压。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再敢在明面上提这件事儿了。

郑承宇是皇长子,但并非皇后亲生,他原是宫中安美人之子,只不过一直被寄养在皇后宫中。安美人早年是张钰心嫁入皇子府时的陪嫁丫鬟。郑启业登基庆功时喝醉了酒,宠幸了安美人,谁知就有了郑承宇。皇后嫁予郑启业多年一直无所出,安美人刚一生产,她便派人将孩子抱走了。宫中当时都传言,安美人的这个小贱种,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储君。可好巧不巧,就在郑承宇七岁这年,皇后有喜,二皇子出生了,皇长子的地位从此一落千丈。

待在宫中,左右都是要看人脸色行事。郑承宇实在不愿如此,便搬出了皇宫,在城西购置了一处宅子,也就是如今的平清居——“平清居”这个名字,是南临王世子取的。郑承宇在宫中虽备受冷落,但好在还有这么一个堂弟。

“可怜主子空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阿望拍拍她的肩,“过几天我带你出个任务,好好表现吧。”

.···················································································.

平清居里的装潢十分雅致,唯一的不足就是难见阳光。

月恒体寒,夏季也总觉得冷,每日闲暇时就爱坐在回廊底下晒点太阳。

回廊南侧有座莲池,莲叶层层叠叠,间隙中生着几支花苞,池中有粼粼波光,几只蜻蜓轻盈地跃过水面,留下点点圆斑。廊边藏着条石子筑成的小路,被高大的樟木掩得严实,幽幽斜斜,连通着花园与书房。

月恒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层层莲叶中的蜻蜓,心中默默比划着它们飞行的轨迹,美名其曰锻炼目力。突然一抹月白色的衣角闯入了画面,她抬头,看见主子的弟弟正朝这边走来。

“月恒姑娘,好久不见。”郑承昇笑盈盈地朝她走来。

阳光洒在郑承昇的发髻上,熠熠生辉。南临世子配这满园美景,月恒不得不承认,外头对这位世子爷的夸赞当真是千真万确。

只不过这位世子爷每次见她,总要喊上一声“月恒姑娘”。但每当她问到二人此前是否相识时,郑承昇总会摇摇头道:“算不上认识”。

“见过世子爷。”月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叫阿念。”

“早就说过了,见到我不必拘礼,”郑承昇走到她的身旁,好像没听见她后半句话一般,若无其事地摊开扇子给她扇风,“月恒姑娘怎的把头发染黑了,先前多好看啊。”

为了让她更好地适应大燕的环境,阿望帮她染了黑发。原先的金发,对大燕来说还是奇特了些。

月恒礼貌一笑:“没事,这样也挺好的。”

不知怎的,月恒感觉世子爷的扇子越扇越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郑承昇收起折扇,没再继续搭话,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告辞往书房走去。

兄长最终还是对无辜之人下手了。

在月恒看不见的地方,平日里温柔和善的世子爷顿时变了副模样。她的听力很好:郑承昇进了书房后,貌似和郑承宇起了些争执,居然还是,为了她?

她突然想起阿望给她讲过的规矩:主子谈话暗卫不得乱听——那自己还是回房休息吧。

郑承昇在书房里没待多久,便离开了。这是他与郑承宇第一次不欢而散。

“不管她是不是公主,左不过都是乌孙王安插在大燕的眼线罢了。你可知晓,乌孙王多半也是想让她死在大燕?”

“承昇,你别忘了,‘舍情’的宿主可都不是善茬,别再为了你那一腔‘普世济民’的热血多管闲事了。”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她死不了就是了。”

“承昇,你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望受郑承宇的吩咐,送世子爷离开。一路上,郑承昇都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忍不住出声替主子辩解:“世子爷,您千万别和主子置气。阿念她在府上当真未曾受过苛待。”

“这些我自然知晓,只是竟不知他现在的手段如此之——”郑承昇叹了口气,没继续往下说。

“主子他也不是为了自己,您知道要不是因为朔哥,他也不会——”

“就送到这里吧,”郑承昇打断了阿望,“对了,你帮我告诉他,我马上要去边河镇,有段时间不会来了。告辞。”

.

虽说金澧的和亲队伍是因为沙暴遇险,可毕竟还是在大燕边境。为表歉意,燕帝直接将燕北的三条水道与一个港口开放给金澧,并以贵妃之礼厚葬公主,各随从也从礼安葬。

对于金澧来说,这笔买卖并不亏。而乌孙文朗却没这么想。

消息传来时,偌大的金澧王宫,竟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到。

几个知情的大臣战战兢兢地跪坐在殿中,大气也不敢出。一旁侍奉的宫女只当王上无法承受失女之痛,安静地站在边上为公主默哀。

殿门开了,哈赤大步走了进来,右肩上停着一头秃鹫,手中夹了一封密函。

沉默许久的乌孙文朗终于开口了:“你们不用在此侍奉了,退下吧。”是对着众宫娥说的。

大臣们满心的欢喜落空,继续心惊胆战地坐在一旁。

乌孙文朗缓缓起身,问道:“那边怎么说?”

哈赤恭敬地呈上密函,答道:“没有找到尸首,想来都被大燕抬走了。”

“呵,燕帝小儿替人收尸倒是挺麻利的。”他将密函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皱起了眉,“有没有找到乌孙月恒的尸首?”

哈赤摇了摇头:“安葬的事宜燕帝都交给了他大儿子打理,宫里的探子什么也没探到。”

“郑启业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王上,大燕的皇长子郑承宇,此次接亲的皇子,”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开口解释道,“是宫婢生下的皇子,很不受用,若非老臣此前出使过燕廷,也不会知道他。”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乌孙文朗突然鼓起掌来,密函被他高高地抛起,“叫本王送出独女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让一个不受宠的杂种接亲,好大的狗胆!”

密函落到了地上,哈赤俯身去捡,肩上的秃鹫突然锐声叫了起来——乌孙文朗抬起右手,将它招了过去。

“我可不信,乌孙月恒这么容易死,她命硬着呢。”乌孙文朗摸了摸秃鹫背上的羽毛,回身从桌上拿起一块肉扔到了一张矮桌上,秃鹫叫了一声,扑扇着翅膀朝肉冲去,将那桌上的人吓了一跳,“唐里维,叫你的人去查,务必把郑启业那几个儿子的底细摸清,懂吗?”

被称作唐里维的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邦人,早年游历过许多国家。现在专为金澧负责各国的情报工作。他的目光被紧紧地钉在了这只咀嚼着生肉的畜生身上,一滴冷汗从耳前流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赶忙称“是”。

乌孙文朗微微一笑,对哈赤道:“你去把兵营里的那几个家伙叫过来。”

哈赤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那只秃鹫立马飞回他的肩上,乖乖地跟着他离开。

殿门外,一片红色的裙角一闪而过,只留下淡淡的花香。

哈赤吸了吸鼻子,北园的花香已经飘到这边来了吗?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