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清晨的微光中,九儿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喘着粗气,刚刚梦中的惊悸还萦绕着她,多久了,有好多年了吧,她总是做噩梦。各种被追杀的惊险害怕,各种被背叛的愤怒怨恨。什么朝代,什么场景都有。像电影一样切换各种枪战片儿、鬼片儿、玄幻片儿、各种古装剧、现代职场剧等等,如果这是佛说的前世往生,那她是积攒了多少世的冤屈呀。她看着手机里母亲的照片在对她微笑,她的眼眶湿润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心底的不甘和委屈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里存着照片 她可能早已忘了妈妈的模样。记忆中的妈妈大多是躺着在白色的病床上,虚弱地对她微笑的样子。妈妈病了好多年,记忆中,偶尔有几帧彩色的画面,例如,妈妈带着她和姐姐去公园儿照相玩耍,结果她被秋千车把鼻子磕出了血;还例如,妈妈把她打扮成洋娃娃似的,带着她去看《大桥下面》《庐山恋》等电影,叔叔阿姨都围着夸她漂亮;又例如,妈妈坐在缝纫机前给她做漂亮的裙子,还用蕾丝在袖口紥了一圈儿花边儿;还有妈妈从上海检查回来已是黑夜,她迷迷糊糊中被妈妈一把搂在怀里问,这么多天我老闺女想不想妈妈?…妈妈就像一个轻飘飘的梦,给她留下了几个甜蜜的瞬间就又飘走了,那时候她七八岁大,从此九儿的人生噩梦就开始了。

九儿从小乖巧听话,但她知道自己绝不是懂事,而是软弱。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她生下来也是孱弱不堪。父亲的祖辈是满族被贬官到东北寒苦之地,族规很严,奶奶在族中说一不二,奶奶当时说,七天风八天扔,这个孩子克父克母不能生。妈妈坚决留下了她,并捧在手心里养大。如此的情深义重,妈妈走后她也曾泣不成声,好几天哭到睡醒了又哭,可继母进门那天,在推搡中她还是对着继母叫了“妈”,她看到爸爸和继母眉开眼笑,看到姐姐捂着脸跑开,大娘红了眼睛,她永远记住了姐姐那仇恨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她不敢,爸爸哄她叫她就叫,爸爸让她笑她就笑,就像后来爸爸让她罚站她就罚站,爸爸不让她吃饭她就不吃饭,爸爸让她滚她就滚时一样,她不敢申辩不敢多说话,因为她怕她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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