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郁孱出世,乾地归豫

可怜乾地寒风月,满城银装晴独缺。

他日攘熙归故豫,归路漫漫此生曲。

2000年冬。    

乾城的冬天似乎比其他地区早到了许久,当别的地方还在不紧不慢地与冬使者打招呼时,乾城已然是“朔雪连过旬,孤城满苍白”。   

近观乾城之景,雪虐风饕,奄无生机。寒风呼啸而过,如同猛兽出笼,肆无忌惮的席卷这乾城大地。随风扬起的飞沙,趾高气扬的击打着早已枯黄的,悬挂着的枝干。很多都禁不住这打击,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只有那仅有的苍劲有力的古树,死死地抓着大地,屹然不动。  

即使再恶劣的环境,对于那些常年在外漂泊的打工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归心似箭,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乾城的郊外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没有任何植被,光秃秃的大地,格外触目惊心。旋风卷过,黄沙弥漫,数米之内难见人影。  

戈壁滩的恶劣,远不及此。唯一给这死寂的地方增添一点点生机的,就是那座简陋的铁路站点了。  

有了站点,也就意味着有车会到,有人会来,也就意味着这里不会被遗忘。

众多顶着风沙飞石来到这里的人当中,基本上都是中壮年,各个都顶着一家的生存希望来到这里。为了赚取微薄的收入,不辞千里甚至是万里,来到这里,获取收入来补贴家用。这里环境恶劣,成本低,用人门槛要求也低,这也是那些中壮年来这的原因。但同时,这里的收入更是少的可怜。  

那时候也不及现在,发展落后,社会制度也不是太完善。火车也没有现在的快,更没有到站的准确时间。人们有时候为了赶上车回家,甚至等了几天也不见车的踪迹。  

这些人呆在这所谓的站点,没有房子,更没有任何车站标志性的路牌,有的只是几根木桩搭建的简易小棚子,而由于狂风,顶棚的秸秆也早没了踪迹,只剩下几根东倒西歪的木桩突兀的杵在那里。  

在这些人群中,有一对中年夫妇。男人左肩上扛着超大的包裹,右手提着装满杂七杂八东西的水桶,后背上还压着个看着就很重的背包。女人则相对轻松一点,后背背了个大的背包,怀里抱着用厚厚的棉被裹着的孩子,嘴里不停的发出呢喃细语,哄着怀里的孩子。  

两人都佝偻着身体,在这恶劣的环境里,让人揪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肩上扛的是希望,怀里抱的是未来。苦心的人,心酸的历程。  

愿幸运之神终会落在他们身上,哪怕只是一点点。

火车慢悠悠的到来成了上天对他们最后的眷顾,看着怀里安静的孩子,好在没有等太长时间。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也挤上了这火车。火车很慢,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坐上车,也就意味着到了家。  

火车上更是让人挤的难以下脚。忙活了好一会儿,男人放好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与女人并排坐在一起,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随着火车有节奏的紧推慢移,他们笑了,那种朴实老成的笑容。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郁孱的父母,而怀里的这个孩子,正是小时候的郁孱。懵懂无知的郁孱哪里会知道父母曾经的悲惨经遇,点点滴滴的往事,不过是他零零散散的道听途说罢了。  

男人和女人望着熟睡的孩子,露出来欣慰的笑容。女人轻轻的拍着包裹着的被子,男人也把头凑过来,轻轻的抚摸这刚来这世界不久的孩子。  

“这下好了,有了老二,老大和郁钰又多了一个伴儿,几年没见他们了,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了,心里也挺开心的!”女人兴奋的说着。

男人叹了口气,慢慢地说道,“是啊,我们都两三年没回家了,我们亏欠的太多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多陪他们几天。”  

火车发出沉闷的声音,窗外的寒风拍打着车窗,敲击着男人女人的心底。一路无言,只有寒风相伴。  

郁孱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老大叫郁鄯,出生在两三年前。当年为了一家的生存,男人女人在郁鄯刚满月没多久就把他留在家里,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乾城工作。一个月前郁孱出生了,两人这才决定回家。 

郁钰是郁鄯和郁孱的姐姐,生活在一起,虽不是同一个父母,但他们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比亲姐弟还要亲。 

郁孱出生在寒冷的冬月初,由于条件差,再加上经济来源少,使得郁孱从小就体弱多病,更有发育不良的现象。年仅一个月的郁孱饱经寒冬摧残,瘦小的他蜷缩成一团,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未知世界的畏惧。  

腊月初,郁孱满月了。此时又正直春节前夕,两人两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也两三年没有见到过家里的父母和孩子了,两人这才决定今年回家过年。  

火车慢慢悠悠的走着。不知多久,缓缓地驶出了戈壁滩,风沙也小了很多。火车依旧行驶得很慢,但这已经是它的最快速度了。  

那时候时间过的很慢,日子也过的很慢。慢慢悠悠的火车,载着满满的归程之客,人们也都很安详。没有一个人着急。  

对于火车来说,它的目的是远方,是那个既可以是起点又可以是终点的地方。对于整个车上的人来说,他们的目的是故乡,那个充满温度,流淌着自己热血的美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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