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且说阿奴寻友心切,但又不知去哪里寻,世界如此之大,没有脚的石头都会翻滚翻滚,何况长脚的王振毅哪处不到,有固定的地方吗!承然,蛇有蛇的路,蛙有蛙的窟。如果是蛇就好找了,蛇爱吃老鼠,老鼠爱吃蛆,蛆爱吃死人,你去埋死人的地方肯定能找到蛇。况且,蛇走过的地方有印,蛇出没过的地方有屎、有脱壳,蛇喜欢在门前脱壳,凡是蛇的壳的头朝洞内者,说明蛇不在洞了,走了;凡是蛇的壳的头朝洞口外者,说明蛇进洞了,还在洞。哪么,蛙呢,蛙爱吃动物,凡是小过它的动物都吃。蛙怕蛇,自然不敢去阴暗角落捕食。只要掌握了这些规律就好找了。然而,要找王振毅就没有规律了,一个大活人的,去哪里找呢,阿奴只好糊乱来了。
阿奴来到山脚下,走在那坎坷不平的羊肠小道上,极目了望,正是:满山的松树青又青,满山的翠竹根连根,美观奇景步步有,就是不见疙瘩人。无聊之际,突然看见一只野兔在路边吃草,阿奴便追之,兔子闪;阿奴追得快,兔跑得快;阿奴追得慢,兔跑得慢。追来追去,追到了一间茅房旁边就不见了。阿奴随之走进茅屋一看:十二平方的茅棚屋里搭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位老大爷,满脸污垢,胡子拉碴满面,形貌憔悴不堪。床底下摆放着一个锅,锅上盖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床前有一只提桶,桶里面装着半桶水,一条抹布般的毛巾挂在桶沿边。阿奴走进第一步,一股臭不可闻的气味扑鼻而来,他呛了两下,差点晕厥过去,但他还是顶住了,并打了个招乎:
“老乡,你在这呢?”
“我不在这,还能去哪呀?”
“呵呵,兄弟你好,抽烟,抽烟。”
阿奴给大爷递了一根烟,然后点上火,阿奴虽然不会抽烟,但他的衣袋周时有烟。用他的话说叫做做人的“打门槌”,意思是出门在外,人情世故,相互往来,无烟不开门。
“哪你干嘛不抽烟?”老人凝视着阿奴。
“以前抽过,戒了。以前我用脸盆装烟蒂的,三天抽半斤烟丝。抽烟的滋润尝过多了,人臭,衣臭,蚊帐臭,一个月烧掉三套衣服钱,受不了了就戒了。”
“噢,你真行,你都能戒烟了。”
“没啥的,只要横下心来就能戒掉了。”
“我可不行,我的打火机,还有烟什么的都要扔到鱼塘里去了,后来又去捡来抽,我戒不了。”
“像你这种情况最好戒,清静、休闲,一戒一个准。哎,兄弟,你独自深居老岭,难不成就是在这里养兔子吧?”
“兔子养我的,我能有养兔子那份闲心就好了。”
“哪……”
“我是被族老赶出来的。”
“凭什么?”
“就凭这个。”
老大爷脱去上衣,露出红一块,灰一块,花花点点,疙疙瘩瘩的皮肤,混身上下没有一块好样的,形态十分吓人。阿奴不由自主地喊起来:
“哗,你得了疱疹病啦!”
“什么疱疹?我们的族老说这是麻疯病,说是怕传染他人,就把我赶到这里来住了。”
“这不是麻疯病,是疱疹病的。你感觉怎么样?”
“有时疼痛难忍,有时苦辣苦辣的。”
“看过医生吗?”
“哪有钱呀,听说要十万块钱才能医得好,我那有十万块钱,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死了算了。”
“孩子呢,他们也不理你吗?”
“我就一个女儿,出嫁了,嫁女出门是外客啊。”
“我找一单草药给你吃,也可以用来洗,很快就会痊愈的。”阿奴说完,走到圳沟要回一把形似空心菜的草药,念念有词:“蛇溶飞,交还你,日头落山你就死。”于是将其递给老人,说:
“记住,一日吃三次洗一次。”
“这种野菜靠谱吗?”
“放心吧,这种病我医过多人了。”
“唉,我怎么总觉得你有点面熟啊?你是姓夏的吗?”
“是呀,你是?”
“你忘了?我是肥仔。”
“噢,你就是那个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的肥仔。”
“对了,阿奴叔,我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啊,一言难尽!——镇圩人戽江,去时倒有团队精神哩,互相帮助;戽到半中,上水坝崩了,各捡各工具,各自散伙了,谁也顾不了谁。扛铁锹、扛戽斗的活儿轻,走得快,谁管你扛门板的死活。”
肥仔这帮无能之辈失去了顶梁柱,连吃饭都成问题。又因肥仔等人与另帮黑社会老大刀疤三闹矛盾,从而被斩尽杀绝,赶出深圳。肥仔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到处流浪,处处碰壁,最后还是回到家乡的故土里谋生。然而,此人好吃懒做,又染上了赌博。提起肥仔赌博还有一段故事呢:
有一天肥仔去二里圩买了一只猫猫,就一路赌回来,赌赢的时候,那猫嗓子还好,叫着清脆声音:“好——”;可是,赌输的时候那猫叫了一天,嗓子也叫沙哑了,叫着沙哑的声音:“渺——”。
回到家里,全部家产都输光了,都怪那该死的猫,于是就抓那么猫眼来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为什么总是叫‘渺’!你为什么不叫‘富’!快点叫‘富’,不然我打死你!”可是那猫的嗓子都叫哑了,怎么也叫不出“富”字来,肥仔火了,就将那猫按进水缸里去,猫鼻子进水了,那猫不住地喷气“富!富!”
这时肥仔可乐了,说:“你刚才说“富”我就不打你了。”
肥仔什么坏事都做,特别大吃,正是“担谷子分做三日吃,两日吃米一日糠”。肥仔耍赖性强,没本事又不老实,俗说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则相反,常在村上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村里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早日收他的“粮部”(性命)了,正好赶上他得了疱疹病,村上族老就以驱逐“麻疯病”为由,将他清理门户了。他来到这深山老岭居住,吃了上饨没下饨,又不理身,胡子拉碴满脸,三四十岁的人咋看倒像个老头子。尽管如此,还不肯低调,逢人就说他有一个女儿嫁人了,其实他连老婆也未娶到手。
看见肥仔这等不争气的东西,阿奴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他真想一拳打死他算了,但他不敢,造成这种局面,难道与他阿奴没有责任吗?他还是软心来了,弱地问了一句:
“王振毅现在他在哪?”
“你还想找他呀,他想要剥你的皮呢!”
“我知道他恨我,但他对我有恩呀,有恩不报非君子啊!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我哪知道,自从王振毅自首后,我们这帮“散”勇,连吃饭都成问题,不久就各自散伙了。”
“王振毅的电话多少?”
“没用,他换号码了,打不通。“
“王振毅家乡详细地址呢,你知道吗?”
“我只记得桂林龙胜,后面具体的是什么了,我也给忘了。不过,我有一个表哥在龙胜,名字叫做王振川……”
“好,我先去找王振川。”
阿奴说完,丢下一些钱给肥仔,并告诉他抓紧治疗疾病,重新做人。于是,阿奴上了龙胜的客车,朝着龙胜的方向寻找而去,到底阿奴能否找到王振毅,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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