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龙门石

天空昏沉,北风呼啸,鹅毛般雪花从天空飘落,天地万物已然银装素裹,正是山海关外初冬的景象。

寒冷恶劣的天气使这条平时繁忙的大道上已难觅行人踪影,只有两匹快马急驰而过,马背上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前面是个白衣大个汉子,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后面紧跟着灰衣少年,二十二三岁的年纪。

到了前面大道两岔路口处,白衣汉子勒马回头向灰衣少年喊道:“五师弟,按照师父所说,前面道路一条通往海边玉云观,一条北上飞虎寨,我们在此分头去找小师弟吧。”

灰衣少年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说:“大师兄,那恶徒都已离开我们一年多了,我们找他不必急于一天两天的,今天迎着大雪走了几个时辰着实乏累,我看不远处有个市镇,我们不如先吃点东西喂饱了肚子再追,否则就算我们扛得住,胯下的骏马也会脱力,现在我的飞云兽已经走不稳当了。”

白衣男子哼了声,双目一瞪,脸上和这周围天气一般阴沉起来,似要发作间又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说:“我二人说什么也要尽快找到小师弟,免得他落入奸人之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见不到小师弟,我们岂不追悔莫及。”

灰衣少年冷冷说道:“师娘何必对这小子这么好,到了现在还念念不忘,他当日大逆不道按照我们派门规理应处死,师父慈悲为怀饶了他一条小命,只是将他逐出师门,如今已经不是我们门中弟子,何况他这一年来在关外作恶多端,创出好大的恶名,连累了我们剑庄,我们何必再找他,若非师父之命,打死我也不愿和那小畜生……”

白衣汉子怒道:“别说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和小师妹,当日小师弟即便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也难辞其咎,风凉话少说。”

灰衣少年见一向和善的大师兄发威,倒也有几分惧怕,不敢多言,心道:“张孤峰呀张孤峰,若非师父之命我才懒得理你,你多行不义,到处惹事生非,已成为武林公害,恐怕蹦哒不了几天,此刻不必和大师兄争论,正好在此分道,天寒地冻的何必受这罪,我沿大道到前面的乡镇找一家客栈住下,先好好吃一顿,喝两壶酒暖暖身子再说,吃好喝好今晚找家客栈住上几天,然后回去交差也就是了,对,就是这么办。”

想到这里感觉十分得意,嘴角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白衣汉子见灰衣少年表情诡异,料到了他的心思,心想:“五师弟这人越来越不仗义,他和小师弟向来很不对眼,巴不得小师弟再也别回徐家庄,估计他不能再追下去,我也不必强迫于人,免得耽误时间,也不知小师弟现在是被飞虎寨捉拿了还是安全回到了海龟门,我先去飞虎寨探探。”

拍马朝左侧岔道飞虎寨的方向飞驰而去,再赶出一阵,大雪渐渐停歇,此时他已沿着岔道奔出三十里地,果如其五师弟所言,胯下的白马稀溜溜一声嘶叫,支撑不住,倒在路中,口吐白沫。

白衣汉子见状大急,心知这坐骑虽属骏马但架不住几个时辰的疾驰,显然脱力了,短时间内难以继续前进。

白衣汉子无奈,叹了口气,将白马拉到路旁,拍了拍马背,说:“老马识途,你若能找到路就自己回家去吧。”说罢,更不耽搁,一紧腰带,展开轻功向前继续踏雪急奔。

又出了六七十里,天色已然墨黑,大地之上已是皑皑白雪,也辨别不出道路和田地。白衣男子赶路过急,只觉胸膛喉头如沸一般,眼冒金星,双腿早已无力,却哪见到小师弟张孤峰半点影子,心想:“罢了,罢了,今天看来到不了飞虎寨了,且到前面村落寻得人家住一夜,吃饱喝足养好了精力明天一早再接着赶路不迟,好在距离飞虎寨应该不远。”

想到这里放缓了脚步,此处距离他出发的河北兴隆县徐家庄已有数百里,白衣汉子并不熟悉道路,眼前又漆黑一片,不知市镇还要多远,实在乏累,而且身上衣服也被雨雪淋透,只觉全身冰冷刺骨,脸上肌肉乱颤。

硬着头皮继续赶路,见前方有灯光闪烁,心中一喜,顺着灯光老去,见一里外似乎有家大酒楼,心想颇为惊异,想不到这荒郊野外,钱不着村后不着店,竟然还有这么一家大酒楼。

不管怎样,精神为之一震,加快脚步来到灯光处,原来不是一家酒店,白衣汉子想象而已,是一家道观,背靠大山,显得有几分诡异。

白衣汉子不知,这庄园正是飞虎寨三寨主一海道人的居所,此处已是飞虎寨的势力范围。

正要敲门,只听里面有有女子的嘻笑声。心中一惊,莫非这道观中住的道姑,那可不方便了,我还是离开为妙。

再听片刻,只听里面不仅有女人声音还有不少男人喊笑,中间杂着杯盘声,似乎还有几阵鞭响,鞭声中混杂这惨叫,白衣男子听后顿时惊觉起来。

这白衣男子名为苏游,江湖外号“八臂虎”,虽然不满三十但已是江湖上成名数年的侠客,他是直隶省第一等大帮派神拳派的上代掌门“翻江震龙”徐公远的大弟子,其师父乃是当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人。

徐公远门下有六个徒弟和一个独生女儿徐缘,七人个个身手不凡,均算得上江湖上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好手,其中大弟子苏游和小弟子张孤峰尤为出色。

徐公远在江湖上辈分颇高,但只五十二岁,数年之前辞去神拳派掌门之位,离开京北神拳派总坛回到老家,这几年一来侍奉双亲,二来便是传授弟子武艺。

苏游身为首徒,出道最早,三年前已经成为神拳派五分坛中冀北分坛的副坛主。苏游不但武功不弱而且颇有侠义心肠,感觉这道观中的恐怕有人作恶,自己既然遇上岂能置之不理。

苏游展开轻功跃入道观墙内,双脚一点又一跃上中间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屋顶,在屋顶轻轻将身边一片红瓦移开往下看去。

只见这间屋子是个大客厅,两侧坐着十五六人,每人面前放着一张茶几,上面放着酒菜,其中还有四五个女子,一看便知这伙人大多数出身于绿林。客厅的上垂首坐着一个身子异常高大的老道,苏游本来已是高个头,平顶身高以现在量尺来说一米九左右而那老道估计比他又高出半头。

这老道又高又瘦,看上去似乎一根竹竿差不多,脸上骨感十足,两腮深陷,一对大牛眼,塌鼻子小嘴巴,留着半尺长的几十根胡须,半白半黑,只看左边脸似乎鹤发童颜而右边脸上则有数道深深的皱纹。

因此难以看出他的具体年纪,估计在五十到七十岁之间,虽然一身道袍但举止神态跟出家人一点都不像,苏游看了他一眼便生反感,他并不知道此人便是关外绿林道上的巨匪一海道人。

大厅中间空地处还有五人,其中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手中各持软鞭,他们身前地上绑着三人,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和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

这三人中左边汉子垂头丧气,双目无神,右边汉子低头闭目,任人宰割,中间年轻男子则腰板挺直,抬头冷视周边,咬着银牙,一脸的傲气。三人身上都有老家多处受伤,显然正受眼前这两个彪形大汉的折磨。

五人身边是几木箱白银和和一筐钻石猫眼等珍宝,看样子怎么也值十几万两银子。

他正在惊讶之际,只听左侧一三十左右的红衣女子说:“各位,方才这三个人在各挨了七鞭子,我们也各喝了七大碗酒,他们的骨头倒也不软,恐怕再抽几鞭也不会说出龙门石的下落,小妹可有些不胜酒力,不如让我来炮制一下他们,或者会有结果。”

这时有几人嬉笑起来,有的拍手叫好,显然了解这女子的手段,苏游外号“八臂虎”,他的暗器乃是一绝,单论暗器的功夫不逊于师父徐公远。

只不过暗器的本事算不上什么光明正大,所以平时很少使用,毕竟苏游的拳法和剑法也不赖。此时不同,他猜到厅中这伙强人都不是泛泛之辈,那老道武功更高,自己若要出手救人只有靠暗器方有三分把握。

苏游双手各扣三柄飞刀,置于空隙处,以便随时打出。眼睛紧盯厅内,见红衣女子娇笑一声,走到捆绑的三人面前,柔声说:“三位朋友,你们可认得姑奶奶吗?我乃辽东三老之一天佛手杜大侠的徒儿,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学到,因此我恩师赐我不少五毒针防身,三位如果不肯说出实情,对不住了,让你们尝尝这毒针的滋味。”

被绑的左右两大汉一听,顿时脸色惨白,身子发颤,显然十分恐惧,连中间年轻男子也顿时双目失神,神情不由紧张了起来。

苏游虽然出道数年,也听闻过辽东三老的恶名,却不知五毒针是什么暗器,想来定是上面喂有剧毒,中针后令人十分痛苦,想来难受程度远高于鞭伤。

苏游擅使暗器,但他出身名门正派,暗器上从不喂毒,心想暗器被人不耻,全是因为有人在上面喂毒害人,所以对红衣女子更加反感了几分。

红衣女子从腰间掏出一只小锦盒,从里面掏出三枚比绣花针小数倍的银针夹在手指之间,面带微笑。在空中虚晃了两下又问了三人一遍。

左边被绑大汉有气无力说道:“姑娘,我们三人的确不知龙门石的下落,我五弟张孤峰向来自大,这件事他怎么会和我们合谋!也许我五弟也没有插手此事,那宝石与这批镖银并没有放在一起,由其他人暗中押运到了北京。”苏游听这人提及自己小师弟张孤峰,还口称“五弟”,又惊又喜还颇为纳闷。

右边被绑大汉也说:“不错,姑娘,你若实在不信,我们也无话可说,只盼你行行好给我们来个痛快,在下九泉之下也不忘恩德。”

中间被绑的年轻男子听两个同伴这般说话,心中颇为不快,恶狠狠看着红衣女子,冷冷说道:“他们两人说得不错,我们辽东五虎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名头,一大半是我五弟张孤峰的功劳,这两位是我大哥二哥,我是老四,我们不过平庸之辈罢了,这等大事五弟即使干了也不会找我们,否则反而拖累,我劝你们不必白费心机,要动刑赶快用刑便是,小太爷想尝尝这狗屁害人针到底是什么滋味。”

上首坐的老道听闻后哈哈一笑,说:“爽快,不愧是辽河边秋家港的后人,本寨主十分相信的你的话,你们三位既然实在是不知情,我便不让你们受苦了。”说话间手一扬打出身前三只茶杯,力道又大又准,正打向三人的喉部。

苏游在屋顶看得真切,心中一惊,知道这老道功力深厚,手法高明,武功比自己要好出不少,实是江湖上一位高手。苏游方才只注意红衣女子,未料老道会突然出手,想出手相救哪里来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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