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进谏

谢慎睁眼,天已经大亮。

身上都是出过汗的黏腻,谢慎打了盆水草草擦洗,便出门去找李明安。

李明安不在。

谢慎进屋,只看到桌子上留下的纸条。

“皇上传召,在乾清宫当差,这几日你不必跟着。速速出宫,将宅里钱财准备妥当,亲自送去城外向北二百里李家庒,有石榴树的一户人家。密。”

谢慎看完,顺手将纸条塞进怀里,出门朝着宫门前去。谢慎走得急,没看到一路有人跟在身后。

没一会他便到了宫门口,侍卫见他面熟,知是李明安的人,即刻放行。

一直跟在谢慎身后的人见他出宫,转身走向乾清宫。

乾清宫外跪着李明安。

“李公公,小谢公公走了。”李明安闻言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是明黄色。

将帕子高高举起,李明安膝行到门边。

“皇上,奴才求见皇上!”见没人应,李明安不断重复,一声高过一声。

通传的小太监冷冷的看着不断磕头的李明安。

而宫殿内,一派荒诞。

美食满桌,美人满地。

当今圣上,醉醺醺的靠坐在软塌,身旁还贴着两位美人。

“皇上~,外边好吵呀,奴家都没办法为您唱歌了。”一位美人把酒杯端到皇上嘴边,娇滴滴的开口。

“白丞相,去打发他走。”皇帝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臣遵命。”

跪坐在地上的白丞相连忙起身,弯腰行礼出去。

殿门打开,白丞相缓步而出,脸上带着讥讽的笑。

“李公公您这是何苦呢,皇上又不会见你,何必来这扰了皇上清净。”

李明安起身,定定的看着他。

“我来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说完,趁白丞相不备,冲进宫殿。

白丞相反应不及,险些被撞倒在地。

一旁的小太监们连忙去拦,李明安大喊:“我有先帝遗诏谁敢拦我?!”吓得一帮人不敢动作,面面相觑。

李明安顺利冲进宫殿,跪在软榻前。

皇上摆手示意殿内服侍的美人们出去。

“李明安,你好大的胆!”皇帝摇摇晃晃起身,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李明安头上。

李明安被砸的头一偏,额上缓缓流下鲜血。

“奴才奉先帝遗诏,冒死进谏。请皇上息怒。”李明安以额触地,将帕子举过头顶。

“进谏?朕有什么事值得你拿着先帝遗诏跑来进谏?!”皇帝一把扯过帕子,草草扫了一眼便甩在一边。

“先帝望皇上以律克己,以朝政为重,如今皇上沉迷酒色荒废朝纲,亲小人,远贤臣。大权旁落,如此下去,恐民心渐失,江山不稳。望皇上以古为镜,励精图治,酒色有弊无利,小人居心不良,请皇上三思!”

皇帝闻言变了脸色“你在威胁朕?”

李明安深深叩首“奴才不敢。”

“好一个不敢,李明安,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皇帝踱步到李明安跟前,抬脚踩住他的脑袋。

“奴才性命全掌握在皇上手中,任凭皇上处置。奴才只希望皇上三思,除奸佞,以国事为重。”

“任凭我处置?好,来人,把这该死的奴才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李明安闻言抬头,看着醉醺醺的皇帝,面色一片悲凉。

“皇上,忠言逆耳,奸佞掌权必将祸乱天下啊皇上....”李明安话还没说完,便被太监捂嘴拖了下去。

白丞相看着李明安被拖走,这才进殿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重新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白丞相。

“皇上,微臣对您一片忠心啊!”白丞相连连叩首。

“朕自然知道你的真心,朕不过是在想,一个奴才竟然跑来威胁朕。他什么身份,他也配?!”皇帝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恨恨的说。

白丞相眼珠一转,脑子里想了个坏主意。

“陛下仁慈,是那狗奴才不知天高地厚。臣有一计,既能惩处李公公大不敬之罪,又能警戒世人,天子权威不可侵犯。”

“那便交给你去办吧。”

皇帝赞许的点点头,摆手示意外边的美人进来。

白丞相见状,叩首退下。

李明安的院子离宫不远,谢慎脚程快,一会便到了。径直去李明安卧房收拾东西。

虽然想着借李明安来攀附皇上的嫔妃和宫人不在少数,但是李明安很少收礼。即便如此,这些年收到的赏赐积累下来,也有寻常人家不敢想的数目。

李明安很少留贵重物品,基本都换成银票搁在一处。

谢慎拿了银票,又回到自己卧房脱了宫服换了身普通的便服。

照了照镜子,已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普通少年。

收拾好东西,出门。

李明安府上没有马车,只有轿子,脚程太慢。谢慎索性出府去租了匹马。

他是会骑马的,年幼时爹爹教过,只不过骑的是一匹小马。多年未骑,谢慎有点生疏。所幸这匹马温顺,乖乖站立。

谢慎跨上马,身下传来一阵刺痛,是受刑的地方禁不住这样。

事实上太监是很少骑马,宫刑残忍,留下终身病痛。有些受刑时遇到不熟练的师傅处理不当,此后半生便痛苦相随。即便谢慎运气好,施刑的老师傅收了好处手下留情,留了点根,平时还算方便,但是骑马对他也是种折磨。

谢慎咬咬牙,扬鞭骑马出城。

一路颠簸,谢慎只感觉身下火辣辣的疼,只能尽量加快脚程。

路上休息片刻便继续赶路,谢慎在天黑前赶到了李家庒。

路上空无一人,院落颓败,谢慎牵马走进,只觉得荒凉。

下身疼的发麻,还一片黏腻,估计是出血了,谢慎只能忍疼继续走。

牵着马叩响一户的门,屋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瞬间停了,没人应声。谢慎只能继续敲门,提高声音询问。

“劳驾,麻烦问一下庄子里哪家有石榴树?”

木门开了条缝,一位中年人小心翼翼探头看,见只有谢慎一个人,松了口气。

“你顺着前边一直走,拐个弯就到了,那一片只有他家一户,好找得很。”中年人指完路,又把头缩了回去,关好木门。

谢慎道了声谢,牵着马按那人话走。

果然,没一阵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院子门口有石榴树,不过早已枯死。

谢慎走到门前,感觉院子周围破败,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果然,谢慎刚准备敲门,却发现门压根没锁,一推就开。

谢慎走了进去,院子挺大,不过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进到屋子,只有几张残破的桌椅板凳,再无一物。

“师傅让我来这里干嘛?”谢慎摇摇头,难不成让他带着银票跑来重新把院子修整一番?

无奈的搜了一圈,没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谢慎只能又返回刚才敲门的那家,想着再仔细问问,是不是走错了。

敲门半天,门才开了条缝。

“小子你咋又回来了?”中年人见是他,放下戒备。

“大伯,我来投奔我家亲戚,我爹说李家庄里有石榴树那家。我刚按着你给我指的路过去,那院子是荒的,没一个人。”谢慎样装迷茫无措,可怜兮兮的问。

中年人见他年龄不大,一身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叹了口气。

“你先进来吧。”

谢慎闻言,牵着马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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