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娘!”
昨天折腾了半宿,这一觉可就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时分。小道士刚从卧房从来,懒腰还没伸个完整,批头盖脑就挨了一顿骂。
“怎么着,搁茅房吃撑了,一张嘴就往外喷粪?!”小道士是个不吃亏的主,先张嘴骂了回去,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带回来那只黄皮子。
要说这白鹤观早些年还是有些名气的,虽然如今沦落到只剩一老一小,但是好东西还是有一些的。就比如说这关着黄皮子的笼子,半人多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之前赵老道还故作高深地研究了一番,最后发现完全是一窍不通,对着符箓本纪也分辨不出一个完整的符文,想来年头更为久远,是观里一代代传下来的。
如今那黄皮子精被关在笼子里,一身的法力使不出来,纵使看见了小道士狠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叫骂几声过过嘴瘾。
“哎呀,孙贼,不跳了呢!”小道士一看乐了,干脆蹲在笼子边上,这回有乐子了。
说实话,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言,道观里的生活实在是有够无聊。之前村村通工程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座大乌山,以至于至白鹤观里电都没有,每次去村里采买,赵老道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鬼混了,小道士就赖在小卖店里面看人家的电视,看到店家打样撵人才作罢。
小道士曾经也跟师父说过,搞个电视看看呗,结果赵老道就是一摊手,没钱!
“那你少喝点酒不就有钱了么!”
“你说为师喝酒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你喝那二两猫尿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爹,我管他呢!”
“怎么和为师说话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起来我算是你爹!”
“但凡有一颗花生米,你也不能喝成这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能有我这么白净的儿子?!”
“你要是我儿子,我打小就掐死你!”
“少扯犊子,你接着说啊,喝酒为什么啊?”
“我先问你啊,你整个电视是为了啥?”
“解闷呗,这天天在山上多没意思啊!”
“对喽!为师喝酒也是为了解闷,酒是粮食jing,越喝越年轻!都是解闷,为啥非得省下喝酒的钱整个电视呢?”
“合着你是自己个解闷了,那我呢?”
“毛都没长齐,你有个锤子闷要解?”
“所以你大半夜的往寡妇家跑,也是解闷!”
“小兔崽子!这是能说的么?!”
黄皮子精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道士,恨得牙根痒痒,浑身的黄毛都炸了起来。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一夜的尝试,它确认凭自己是无法逃离这笼子的,牛鼻子的符箓阵法确实厉害,关在笼子里自身的法力是一丝一毫都感应不到。
“那小牛鼻子,黄爷爷跟你商量个事。”黄皮子精大概是想缓和一下关系,只不过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这说话的口气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跟特么谁俩呢?!”小道士是什么脾气,一点就着,哪能惯着这黄皮子,“你给我好好说,谁是谁爷爷?!”
黄皮子自知理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闭上嘴,缩到角落里闭目养神去了。可是小道士哪能放过他,直接来了一波含妈量极高的rap输出,饶是那黄皮子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搭腔,也是气得一佛出世,怒不可遏,只想着若是能出去,非得撕烂了这小兔崽子的嘴。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大概骂了半个小时左右,小道士终于是住了嘴,丝毫没有注意到黄皮子精眼中的忿恨,就算是注意到了其实也无所谓,既然都已经被关进了笼子,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叁儿啊,来接为师一把。”赵老道推开大门回到道观,左手拎着一大包猪头肉,右手拎着两瓶牛栏山。
“老登,你这不声不响的下山买酒去了?”小道士一脸嫌弃地看向他,“不对啊,你哪来的钱?!”
“赊的,赊的,你下次去小卖店给人还上!”赵老道嘿嘿笑道。
“那特么的是我的钱!”小道士没好气地回道,不过依然是接过那一大包猪头肉,放在了院子当中的石桌上。
“新烀的,还热乎着呢!”赵老道也顾不得烫,伸出两根手指,挑了一块最肥的夹起,送入口中,又拧开酒瓶,滋溜一口下肚,长出一口酒气,“舒坦——”
“说吧,今天又是哪位仙君的生辰啊。”小道士对这场面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坐在赵老道对面一并大吃起来。
“嘿,徒弟你说对了一半。”赵老道一口猪头肉一口牛二吃的兴起,“今儿确实是有人过生日,不过不是什么仙君。”
“老登,你可上个月刚过完生日,想喝酒就直说,少扯没用的!诶——你别往衣服上蹭啊,敢情不是你洗衣服来着!”
“傻徒弟,今儿是你生日啊!”赵老道在道袍上抹了抹油渍麻花的手,探进里怀开始摸索。
“我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生日?!”
“十六年前的今天,我就在门口把你捡回来的,所以说,今天就算你生日了。”赵老道终于停止了摸索,从里怀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手机。“咱观里的传统,十六岁就算成人了,为师没别的能耐,这手机就算是给你的成人礼物了。”
“老登行啊!”小道士一喜,一把抢过手机把玩了起来。
“咳咳,还叫老登啊!”赵老道欣慰一笑,当即又抿了一口,这酒,得劲!
“谢谢师父!”小道士连忙说道,“不对啊,这咋不亮呢?”
“啊,这,估计是没电了吧,为师也没用过啊。”赵老道挠挠头。
“那充电器呢?!”
“咱山上也没有电,要那玩意干啥?”赵老道又灌了几口,明显有些上头了,说话舌头都大了。
“买的时候,没给你充电器么?!”
“嗝——内个啊,内个不是买的,内个是——”
“偷的?老登啊,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让人逮到那可扛不住一顿揍啊!”
“什么偷,那不是你,你那个王姨,她儿子换了新手机,这不,这不就——”
“好你个老逼登,你大徒弟成人礼,你就给我捡个剩,还是电都没有的,真行啊,咋不喝死你呢!”
“胡说,那是,那是你王姨的,一,一片心意——”
不大一会,赵老道就喝得酩酊大醉,小道士把师父连搀带扶弄回了屋里,这才出来收拾满桌的狼藉。
“那个,小,小道长。”黄皮子精突然开口说道。本来它是铁了心不再搭理这小王八蛋的,但是实在是那猪头肉太香了,它在笼子里都闻到味了。
有人说那修成了精的动物就食日月*华,不再吃人间五谷了,那纯属是扯淡,修炼是修炼,生活是生活,修炼那是万里争一的事,好不容易开了灵智,怎能不享受这繁华红尘。这黄皮子精作威作福两百多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自打半夜被关在这破笼子里,到现在那是滴米未进,俩天杀的牛鼻子恐怕是想把它活活饿死。当时那热乎乎的猪头肉一打开,它就有点忍不住了,肚子那是饿得咕咕叫,口水都打湿了一大片。
尤其是赵老道把那牛二一打开,酒香扑鼻啊,肚子里的酒虫哪里还按耐得住,只是那一老一小吵得热闹,它喊了几声都没注意到,终于那小道士单独出来,它方才有机会。
要口肉吃,要点酒喝,不就是服个软么,不寒碜。
“哟,知道跟你爹说人话了啊!”小道士斜眼看着笼子里的黄皮子。
“给我吃点,小道长一生平安。”黄皮子精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完全没了心思和小道士一争高下。
“想吃这个啊,来,给爷磕一个!”小道士拎起一片肥美的猪头肉,在笼子前面晃了晃,黄皮子精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哗哗地往下流。
“真香啊!”小道士手一抬,吸溜一下吞入口中。
“小——小道长。之前是小仙唐突了,您别计较。”黄皮子精被逼的没办法,干脆直立起来,前爪不停地做出作揖的动作。
“行,懂礼貌了,你爹我甚是欣慰啊!”小道士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捡出一块皮多肉少的丢进了笼子里。黄皮子精哪还敢挑肥拣瘦,直接一个飞扑吞入口中。
“小道长,您行行好,这么一口哪够吃啊!”黄皮子精再次开口讨要道。就那么一小口肉批,还没尝出个滋味就咽了下去,别说顶饿了,咸淡都没吃出来。
“行啊,叫一声爸爸给你吃一块。”小道士干脆搬过来凳子坐在了笼子前,乐子这不就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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