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天色暗了下去。夕阳沉落，灼红了天空和云朵。
小道士也许是玩累了，躺在石桌上看着天空，黄皮子精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剩余的酒肉，窝在笼子的一角大吃大喝，仿佛饿死鬼投胎一样。
“叁儿，给为师找点水——”赵老道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略显沙哑，好在道观里十分安静，不然小道士一准是听不见的。
“来了来了，一天哔事真多！”小道士一个鲤鱼打挺跳下石桌，打了一瓢水送进了里屋。
“卧槽！小兔崽子！凉水啊，不怕窜稀啊！”
“窜死你个老璧登！”
赵老道润了润嗓子，站起身，从柜子里掏出来一个布包。
“按照咱观里的规矩，你到了16岁，就得下山去闯荡一番了，这里面为师给你准备的一点心意。”赵老道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套崭新的衣服，还有小道士的身份证、道士证。
“啊？！咱们观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小道士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咳咳，这个，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这叫那个，那个红尘炼心！”赵老道眼神闪躲。
“老登，你这就不讲究了啊。”小道士说道，“说吧，你是不是想把王寡妇接到道观里来住，嫌我碍事了？”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赵老道眼睛一瞪，“祖师爷看着呢，我岂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那就是你准备去王寡妇家里住了呗，我明白了，这破手机就是收买我的！”小道士继续说道。
“关你王姨什么事？！”
“那就是看我不顺眼咯！”小道士二郎腿一翘，斜眼看着赵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唉——”赵老道长叹了一口气，“叁儿啊，不是为师想要赶你走，实在是——”
“好你个老璧登，你特么就是想赶我走！”小道士抓住言语中的漏洞反击道。
“赶你干什么，我走那天，这道观都是你的。”赵老道说着说着，眼眶都有些湿润，“为师是个废物，啥也教不了你了，你才16岁啊，不能像我这样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趁着你还年轻，去外面见见世面，学门手艺也好，真混出个人样不回来也行，记得到时候给为师我送终就行。
“我不走，我走了老登你怎么办啊，谁给你养老送终啊！”小道士闻言收起了混不吝的模样，只觉得鼻头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你不是一直好奇城里的模样么，去看看吧，也不是不能回来。”赵老道摸了摸小道士的脑袋，思索了很久，一咬牙，从里怀里又掏出来一个黑塑料袋，“这是为师我的棺材本，城里不比咱这，啥啥都贵，你省着点花。”
“师父，我不想走。”小道士眼眶发红。虽然嘴上一口一个老璧登的叫着，但是实际上在他心里，还是把赵老道当成了自己亲爹的。毕竟这世界上他也没别的亲人了，是赵老道一把试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他也习惯了和赵老道一起在道观里的生活。
“听话啊，就当去见见世面，我托了村里老刘家的小子，他家有个三轮儿，明儿一早你就跟他们走吧。”
“师父——”
“叁儿——”
师徒二人相拥而泣，尤其是小道士，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完全没注意到赵老道眼神身处所隐藏的那一抹狡黠以及阴谋得逞的笑容。
————————————————————————————
次日清晨，小道士起了个大早，赵老道难得也跟着起了个早，亲自把小道士送到了道观大门口。
“在城里做人要低调，说话要懂礼貌，知道不！”赵老道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老登啊，我有个问题，今儿你不给我个答复我是不会走的。”小道士拉着赵老道的袖子不肯撒手。
“我知道你要问啥，”赵老道挣了几下，奈何少年的手劲大，未能成功，于是回答道，“你真不是我亲生的。”
“谁问这个！”小道士瞪着赵老道回答道，“你特么给我说说，你一辈子的棺材本就特么500块？！”
“不是还有三十二块五的零钱么？”
“你也舔着脸说，还有零有整的啊？！钱都给哪个寡妇花了？”小道士用力一扯，给赵老道扯得一个趔趄。
“哪能啊，咱道观里有多少钱你心里没数么？”
“不说是吧，好，老璧登你等着的！”小道士撒开手作势要走，“我现在就去村里，挨个寡妇家敲门要钱去！”
“哎呀呀，别闹别闹。”赵老道一间小道士要来真的，连忙又掏出一沓红票，“这一千块你拿着，到了城里可别委屈自己。”
“真没了？”小道士显然对于赵老道的人品不太相信。
“真没了！”
赵老道目送着小道士三步一回头的下了山，长舒了一口气：“孩子越大越能吃，再不送下山，可就真养不起了！”
——————
“一个多点就到了，你将就一下哈。”老刘家的儿子唤作刘山海，是个一米八的憨厚汉子，是村子里养鸡户的专职司机，常年往返于S市和村子之间。
“没事，没事。”师父说了，出门在外要讲礼貌，小道士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爬上了车斗，和一笼又一笼的活鸡为伴。
显然，这些鸡对于小道士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很不待见，尤其是几只大公鸡，扑腾着翅膀摆出战斗姿态，颇有一种要一决雌雄的架势。
“孙贼，有本事说人话骂我啊！”小道士自然不会和鸡一般见识，但是一来呢这一路上咯咯咯的实在是吵的头疼，再一个无聊啊，没人说话多难受啊。
小道士天生就是个安稳不住的性格，面对着笼子里的傻鸡，难免就怀念起道观里被关起来的黄皮子精。那黄皮子精多有趣啊，会说话还知道认怂，最主要的是能解闷。
“咯咯咯，咯咯咯——”鸡群如此回应道。
“怎么就没个能成精的鸡呢？”小道士百思不得其解。
确实，纵观历史，哪见过家鸡成精的。人家那些精怪啊，仙家啊，都是什么狐黄白柳灰，要么就是一些神话中才有的物种。
至于家鸡嘛，想来还没等修炼呢，基本就上了餐桌。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