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历，五十二年，西洲富家，猪圈内。
肮脏的猪圈，恶臭难闻，不堵住鼻子根本没法待下去。
可总有人能适应得了。
唉～
“上位者尚且难如登天，我一小小下人怎敢奢望修仙呀。”
“每天端茶倒水伺候黑爷和飞黄，跑来跑去所给的银子还不够我去华落酒楼吃顿酒菜，何谈修仙？”
于叶骑在猪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翻了翻手中古籍，见并无有趣地方于叶随手一扔就到了水槽内。
扑通一声，于叶从猪身上下去拿起一旁装好面食的碗放到猪面前。
猪看见食物，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看肥猪这般吃相，于叶郁闷了。
“黑爷呀黑爷，你虽要上桌成为大户人家口中之食，可在这之前却也比我活的滋润。”
“一天天饭不愁水不愁，饿了一叫便有人送饭。哪像我，出生就在富家，可累死累活二十多年始终是个下人。”
“祖上是下人，子子辈辈都是下人。除非遇到贵人，否则，若想翻身那是比登天还难啊。”
于叶感叹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下人被富人使唤，富人被修士使唤，修士被宗门使唤。
如此循环，最终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家伙。
“每日遭受打骂忍气吞声不说，出去还被人笑话，甚至都不敢靠近。”
“好像我就是个瘟疫一样。”
“罢了罢了，既然没有那命，就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早日去阎王爷那。每日遭受苦难，总比整天心惊胆战随时都会死的修士好。”
呼～
于叶仰天呼气，走出猪圈。
刚出去，招呼声便传来。
“于叶，你过来。”
于叶扭头看去，发现一魁梧男子站在后院门前伸出手向他招呼着。
那是下人总管虎皮，专管于叶这种下人的，每日总有那么一会要来后院敲打敲打于叶。
于叶眼神飘忽不定，低下头缓缓跑过去。
到了虎皮面前，虎皮抓着于叶脑袋道:“你这厮，可有好好照顾飞黄和黑爷？”
于叶掐媚的回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每日都尽忠职守不敢有一丝怠慢。”
“对了虎爷，最近可有好差事让我赚取银两？”
虎爷放开手拍了拍于叶脑袋笑道:“你小子还真是想活的滋润，好差事倒没有，不过地牢进了个江湖人士，那家伙自称修士却是整日疯癫，你可前去送饭碰碰运气。”
说完，虎皮指了指门前砖盘上的饭菜。
于叶见状快步跑去端起砖盘就往地牢走去，走时还不忘感谢虎皮:“多谢虎爷给我找的好差事。”
虎皮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于叶这边也是兴冲冲的走向地牢。
首先，这地牢可不是朝廷的，而是富家自己的。经常关着一些挑衅富家，或是富家有罪的人。
要说这富家那可不一般，虽是豪门家族不与皇族沾关系，但因其商铺遍布西洲，每日几十万银两不为过甚至更高。
很夸张是不是？可这是西洲，再正常不过了。
走进地牢，于叶发现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永远无法晒进一丝暖光。
四周很黑，于叶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走到深处一牢门面前。
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将门打开。
里面的罪人似乎听到了声音，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传出。
于叶心中震颤，他其实极不愿意罪人醒来，谁知道进到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万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那岂不是小命就要搁这了。
轻轻放下砖盘，于叶把脚步放轻慢慢转身向牢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声音。
“慢着，小兄弟何必如此，我又不吃了你。”
“你且过来与我一同吃酒，聊聊闲事。”
于叶惶恐，僵硬的转过身来朝罪人靠近。
走到罪人身边坐下，于叶打量了几眼，发现这罪人披头散发，面容苍黄，手脚拷着锁链，怎么看都只是个年事已高的老者，何来疯癫一说。
于叶刚要开口就被老者打断:“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进来？”
于叶木讷的点了点头。
老者道:“说来也是可笑，我前些日子为百姓打抱不平大闹富家指责其压榨贫苦百姓，最后动起手来本该是一边倒的局面。”
“但我没想到，暗中有一位练气五层的修士突然出手把我打成重伤。”
“自知不敌，我想要逃跑可为时已晚。当时的我重伤在身，已经很难再发出一点攻势，我奋力挣扎却无一点用还是倒下了。”
说完，老者拿起酒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
老者放下酒坛，擦了擦嘴。
“好酒，够烈！”
他扭头看向于叶对视了好一会，眼中尽显苍凉。
“你想当修士吗？”老者问道。
于叶道:“不想，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好早点去阎王那。”
老者道:“为何？你甘愿当一辈子下人？你不想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吗？”
听到老者的话于叶心动了。
他握紧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却又松开。
“想，我当然想，可我还不想死，哪怕一辈子是个下人又怎样，至少不会那么早死。”
老者摇头苦笑道:“可惜，可惜，大好男儿无赤子之心，终是糟蹋了。”
老者又是一口烈酒灌下。
啊～
“你无赤子之心，我也不勉强。况且我已经活不久了，相遇既是缘，我就送你个好东西吧。”
“你可一定要收好了，你若真修成正果记得给我烧点纸钱。生前穷了一辈子，到了阎王那我不想再当个穷鬼了。”
老者再次拿起酒坛大口喝了起来，这次他好像心意已决直到把酒喝完才放下。
老者将手伸进衣服一阵摸索，最终拿出几张黄皱皱的纸塞进于叶手里。
于叶拿起看了起来，上面写着五个歪曲扭八的大字:草呼吸，残篇。
于叶收起纸张抬头看向老者，却发现，老者早已闭上眼睛离开尘世了。
这老者即使是死了，都抱着酒坛，可见他有多爱酒。
于叶从身上拿出些许铜钱放在老者手里帮他握紧。
“你我也算有缘，你给了我好东西我理应送你点好东西。”
“可我只是下人，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这些铜钱你拿着去下面买好酒吃，就当这次离别之礼吧。”
“你放心，待我修成正果，定给你烧大把纸钱，让你在阴间每日快活，活的滋润还自在。”
于叶起身走出牢门，回头看了看老者有些不舍。
“虽然时间短暂，但至少是个能陪我说话的人，你走了谁又能与我畅聊呢。”
唉～
于叶叹气，走出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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