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已至此

陈骏从客户办公室出来,脸上尽带深沉,事情似乎谈的并不顺利,新买的皮鞋有点硌脚,脚步略有匆匆。等电梯时掏出裤兜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的界面让他更加烦躁,窗外的阴霾天仿佛也在嘲笑他。

一个月前刚刚被公司解除劳动合同,当然,待了17年的公司赔偿了一部分金额,相比较之前离职的同事实在是太幸运了。之前有和他一起进公司的,待了16年多,走时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再比较还在原公司的同事也算是幸运的,原公司的管理越来越卷,薪资也是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在想着让公司开掉自己。

陈骏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自己说服了自己,让自己安静下来接受这个现实,只是刚过不惑之年,离职的危机感和往后的生存感时时的压迫着自己,再想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几乎难于登天。自己两个儿子,大儿子三年级,小儿子三岁不到,妻子为了照顾两个小孩离职在家,家里父母都已退休,二老养老金加一起一个月不过一万多点,自己月薪也就一万多,在南京这个城市勉强糊口。

下了楼,一如既往的先投诉一下电信,这几乎是这两个星期以来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自己的副号一直不能往外打电话,却能接到各式各样的骚扰电话。这个副号是办理宽带时附带的,从来没有用过,这次不得已插在电话里用了起来。他想联系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已将他的电话,微信,QQ全部拉黑了,他非常迫切的要联系上她,也想过找个朋友的手机打过去,但为了尊重也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钻入了这个小牛角尖,一定要用自己的号码打通。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的时候副号终于可以打电话了。

整个下午,工作效率仿佛加了BUFF,早早的忙完事情吃过晚饭,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开始思考怎么打这个电话,思绪回到了半个月前。这个女人叫雅钒,比陈骏小12岁,两人同一个属相,因工作原因认识,慢慢熟悉直到后来互相爱慕。陈骏离职后请了原公司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一起吃饭,饭间难免地喝了点酒,回来后如实的告诉了雅钒,雅钒就有点不开心了,因为陈骏答应过她不喝酒的,结果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女孩子不开心生气了也非常正常。第二次,原同事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君工请吃饭,陈骏应邀而至,结果还是喝了酒,回来后依然告诉了雅钒,感觉雅钒已经无语,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此时此刻他非常迫切的要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情。

电话顺利的接通了,由于是从没用过的陌生号码,对面非常礼貌地“喂,你好”“额,是我”沉默了2秒里面还传来了卡拉OK环境的声音“什么事?”“你在外面玩啊?”“嗯”“和朋友一起啊?”“是的”,陈骏深呼吸了一下,觉得没法把事情的全部说出来,就说个结果吧“事情我没有办成功”这次沉默了有七八秒时间“好的,我知道了,先挂了”“好的吧”他握着的手机顺着手心里的汗水滑落下来,心里一瞬间空空的,又一瞬间鼓鼓的。

雅钒虽然小自己12岁,但是非常懂他,他的想法,他的思维,他的习惯,他的爱好,总之他的一切雅钒都知道都理解都懂,并且总能做出让他很开心又很惊喜的事情,可惜这一次惊喜的有点过头了。。。

三天后,陈骏回到了南京,晚上在酒店里发愁如何入睡,忽然电话响了,雅钒打来的电话,已然是夜里11点多,一份惊喜,一份担心,各种对未知的事情进行了预判一股脑的冲进大脑里,但还是一瞬间就接了电话。对面的语气略带激动稍稍有些急促“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啊”“有,有很多,我对你感到内疚”“内疚你就不必了,我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220伏的电打在身上都不及这句话来的猛烈,陈骏一下子血气翻涌,差点要吐血“你说什么?”“我说,我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骗我的吧”“我没骗你,是真的”“不管,在家等我,我马上到”“你不用过来了,没什么好说的”“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你”陈骏疯了似的套上衣服蹬上鞋子,跑出房间后手机还不敢挂断,一个劲的重复“一定等我过来,一定等我过来”“好吧,我在家等你”,得到雅钒的答复后稍稍定了定神,开着车就直奔她家。

夜里,路宽车少,他没有去关心过车速,也顾不上语音提醒的“您已严重超速”,他只想快快的见到她,尽早搞清楚事情。回想起有一次也是夜里这样去见她,那时候还没有买车,打车去的。那次是甜蜜的,脸上的基本面容就是笑容,空气也是甜的,目的都是快快的见到她。

终于到了这个根本不需要导航的地方,陈骏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找到的地方。电话通了后雅钒下来了,让进了副驾驶坐下。陈骏准备了水递过去,开始了小心的交谈,雅钒不停的在留眼泪,陈骏的心如同刀绞一般,拉她的手都会被拒绝,帮她擦眼泪也被拒绝,他有点火了。之前的亲昵都不存在了吗?都不记得了吗?难道真的和别人有过了后就拒我千里之外了吗?他压住火,仍小心翼翼的问着,最后总算大部分清楚了,可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

在大约一个月前,雅钒打游戏认识的,后来慢慢聊熟了,那男的过来找她玩,好巧不巧在陈骏终于打通电话的那时候,她就是在和那男的一起在外面约会。这次过来找她,见面有三四天了,结果就是能让陈骏窒息的结果,陈骏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劲的再说“你骗骗我吧,你就骗我说这是假的好不好,我受不了了”,可是现实的冰冷的,陈骏的理智告诉自己是真的,因为脑浆沸腾的感觉欺骗不了自己。“你跟我走吧”“去哪”“去我那里”,也不等雅钒再说什么,就发动汽车上路了,一路上雅钒面像窗外,陈骏知道她应该是在哭,可自己何尝不想哭呢。

陈骏在雅钒面前从来没有哭过,不论什么状况,哪怕看再煽情的电影再感动的剧情都没有哭过,当然,他不仅仅是在雅钒面前,在所有人面前也是如此,记得上一次哭还是他奶奶去世的时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过了。

到了酒店,陈骏坚持要帮她脱鞋,因为之前两个人只要在一起,鞋子的穿脱都是他的份内事,因为他喜欢她的脚,时常在捏在手里把玩,时常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也时常去亲亲她的脚。“你眼睛已经哭肿了,要是洗过澡了就睡觉吧,要是没洗澡就洗下吧”“没洗呢,帮我买个一次性衬裤”,他看了看时间,对于一个习惯8点多就洗澡的雅钒来说,这个点还没有洗澡,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只是这个预感在大脑里一闪而过。买了一次性衬裤,她有洁癖不睡酒店的床单,于是自然的也买了一次性床单。这个点的外买单也是超快,不一会就送到了房间。雅钒匆匆洗过后上身穿着衣服就上床睡觉了。他也冲洗过后上了床,面对着她卷曲起来的后背,就像之前一样伸了胳臂过去放在她的头下,另一只胳臂搂住她,她很反抗很拒绝,但凡这样陈骏也不会再往下了,只不过今天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无名火起,强行的把雅钒扳过来以至两人面对面,他亲吻她流下的泪水不顾她的挣扎搂在怀里。

〈已经很久没有拥你入怀了,你浑身冰冷微微发抖,这一刹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抽死自己,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受到了伤害,是我没有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到你〉

他不停的亲吻她的脸颊她的手,她不停的抗拒着,他触碰到了禁区,她大叫一声疼,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死了过去。

终是累了,陈骏看了下时间已经快4点了,早上6点还要起床去应约接人去车站,于是轻轻的抱着她睡着了。如约而至的闹钟叫醒了他,也把她吵到了,睡梦中的呢喃最让人沉醉。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去约定地点接朋友,这个不是一般的朋友,是陈骏一生最好的兄弟,这次兄弟一家借国庆放假去北京旅游,让他9月30日去帮忙送一下,回来的时候再接一下,他悻然答应。

从车站回来后,雅钒还在睡着,他蹲在床头轻轻的问“有没有醒啊,要不要吃点东西啊,我点个小馄饨啊”“嗯”“点个微辣吧”“不要辣椒”。她躺在床上,陈骏看到她双眼红肿的非常厉害,忙去烧水拧了个热毛巾敷在她的眼睛上面。看着此刻安静的雅钒,放心的雅钒,他凑上去在她的鼻唇之间使劲嗅了嗅,终究忍住没有亲下去,还是怕雅钒会拒绝他。

馄饨来了,她只吃了几个就不吃了,胃口一向很小的她也很正常。下面就是准备送她回家了,她已经在自己身边安静的睡了一晚,即便有什么波澜也会略有平复吧,他这么想。依旧帮她穿上衣服鞋子,让她待在酒店门口等他把车开过来,他实在不想让她累着一点点晒着一点点。在路上她睡着了,陈骏握着坐在副驾上她的手,心情也是非常低落,以至于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还走错了。

路再长,也会有终点,停车后雅钒也醒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下车走了,步伐不快,他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她也回头,就这么四目相望。他憋住了眼泪目送她进了大门,这一刻他绷不住了,眼泪夺框而流,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难道是已经明白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吗?难道是那道背影再也不会转过来了吗?难道是那倩丽的身影再也不能拥入怀中了吗?事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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