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来的寒意

“哈呼~~”

一个长长的哈欠正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涌出来。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我正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还有日光灯管?

“噗嗤…哈哈哈!”一阵女孩子的笑声正钻进我的耳朵,带着戏谑。

我正茫然地坐起身,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睛。脑子像一团浆糊。“这是…哪?”我听见自己含混不清地问。

笑声更大了,像一群受惊的麻雀。

“苏苏,你睡傻了吧?”一个无比熟悉、带着笑意的声音正响起来

“睁大你的小眼睛看看!这是咱们的宿舍!412!你昨晚梦游去啦?”

我正循着声音低头看去。江婉婉!我的闺蜜!她正坐在对面的下铺,手里拿着个苹果,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我。

昨晚…林子…岔路…白盒子…簪子…那刺骨的冰冷和昏倒…

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猛地扎进我的脑海!

“嘶!”我正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大半!是梦!一定是场特别特别真实的噩梦!太好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涌上心头,我的目光正无意识地扫过自己床头的小书桌……

轰!

一股比昨晚林中阴风还要刺骨百倍的寒意,正从我的脚底板猛地炸开,瞬间冲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那个白色的盒子!那个四四方方、在昏暗林地里白得刺眼的盒子!此刻正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我的书桌正中央!像一座微型的、冰冷的墓碑!

“婉…婉婉!”我的声音正剧烈地颤抖,像破旧的风箱,猛地抓住江婉婉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了她一跳

“我…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婉婉被我吓得苹果都差点掉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换上了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林苏!你吓死我了!你还好意思问!”她压低了声音,带着后怕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才吓人呢!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一样!眼神直勾勾的,一点神采都没有!面无表情,像个…像个木偶!我就在门口叫你,‘苏苏?苏苏你回来啦?’叫了你好几声!你头都没回一下!就那么直挺挺地走进来,鞋子都没换,直接爬到上铺,被子一拉就睡了!我叫你,推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天大的伤心事了,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快说!你昨天到底怎么了?!”

婉婉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朵里,凿进我的心脏里。

我怎么回来的?

我正拼命回想,脑子里却只有一片空白!像被浓雾笼罩的死寂荒原!只有那个诡异的盒子,还有盒子里的簪子,清晰得如同烙印!

撞邪了!这个恐怖的念头正疯狂地在我脑海里尖叫!对!树林!学校旁边的那片树林!它一定有问题!

我正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和鞋子,完全不顾婉婉在身后的呼喊:“哎!苏苏你去哪儿?快上课了!”

我正冲出宿舍门,用尽全身力气向宿舍楼的顶层天台狂奔!

楼道里的冷风刮在脸上,却丝毫吹不散我心头的寒意和恐慌。

我正喘着粗气,双手撑在天台冰冷的栏杆上,目光死死地投向学校围墙外的那个方向,那个昨晚那片让我迷失、让我遭遇诡异的树林所在的位置。

……

眼前,只有一片巨大的、光秃秃的空地!

几棵孤零零、半死不活的小树苗在晨风中瑟缩着。没有茂密的树木,没有蜿蜒的石子路,更没有那条凭空出现的岔路和放着白盒子的破桌子!仿佛昨晚那片吞噬星光的幽暗森林,只是我极度恐惧下产生的集体幻觉!但那个放在我书桌上的白盒子,冰冷地宣告着:那不是幻觉!

叮铃铃——

尖锐刺耳的下课铃声正穿透空气,像一把锯子切割着我的神经。

“苏苏?发什么呆呢?”婉婉的声音正从我身边传来。她不知何时也上了天台,正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片诡异的空地。

“看什么呢?那破空地有什么好看的?”她随即注意到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你还在想昨晚的事?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真病了?”

我正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落在婉婉脸上,又慢慢移向她手中——她不知什么时候,把我书桌上那两支簪子拿来了!

“苏苏?”婉婉正晃了晃那支华丽到诡异的白色玉簪试图引起我的注意,“你对这俩簪子发半天呆了,魂儿都被勾走了?快说,哪弄来的?是不是昨天溜出去买的?这个可真漂亮!”她啧啧赞叹着,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繁复的雕花。

我正一把夺过那支朴素的桃木簪,连同那支华丽的簪子一起塞到婉婉手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婉婉…你…你帮我看看,这两支簪子…到底是什么木头做的?”

婉婉被我急切的动作弄得一愣,低头仔细端详起来。她先拿起那支华丽的簪子,对着光线看了看,又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簪体,眉头微蹙:“这支啊…看着是挺唬人的,雕工也绝了,可惜…”她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的惋惜,“材质不行。有点像…染色的硬杂木,或者压制的木粉合成品?看着像玉,其实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也不凉。中看不中用,不值钱。可惜了这手艺。”

她随手把那支华丽的簪子递还给我,注意力完全被那支朴素的桃木簪吸引了。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凑近鼻尖,仔细地嗅了嗅,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和凝重。

“姐妹,”婉婉正抬起头,眼神异常认真地看着我,声音压得极低,“你老实告诉我,这支朴素的簪子,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这…这像是桃木的!而且是…有点年头的老桃木!”

“桃木?”我的心正猛地一沉,那个“撞邪”的念头再次疯狂翻涌,“可惜什么?你知道桃木?它…它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

婉婉左右看了看,确定天台没有其他人,才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我稍微…懂一点点门道。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她的声音低得几乎成了气音,“我二叔…表面上是个木匠,在乡下给人打家具…其实…”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敬畏和…恐惧,“他是个道士!专门处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他有一把家传的桃木剑,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碰都不让人碰!我听他念叨过,真正的老桃木,尤其是雷劈过的、火烧过的,或者天然长成特定样子的…那是至阳的东西,天生克阴邪!能辟邪!但是…”婉婉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诡异,“他也说过,桃木这东西…很‘通灵'!用得不对,或者本身‘气’太强的桃木…它就像一根天线…能让人…看见一些…平常根本看不见的‘东西’!甚至…能打开一些不该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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