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木通幽

“通灵…看见东西…”我正喃喃地重复着,浑身冰凉。昨晚林中的遭遇,今早诡异的盒子,还有那片消失的树林…这一切碎片,正被婉婉的话强行拼凑成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图案!

“好了好了!”婉婉正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恐怖的联想中拉出来,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也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不安,“别瞎想了!快走!下节是班主任顾老师的语文课!第一天就迟到,你想死啊!”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匆匆跑下天台。

叮咚叮咚——!上课铃声正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我正和婉婉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在最后一排刚坐下,班主任顾苒老师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教室里厚厚的窗帘拉着,灯也关着,只有讲台上的投影屏幕亮着惨白的光,映得顾老师的脸有些失真。

“同学们好,我叫顾苒,最后几天了,你们的班主任病了,现在我是你们的代班主任,也是你们最后几天的语文老师…”顾老师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板的清晰,在昏暗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她正拿着激光笔,指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古文注释讲解。

我正坐在座位上,身体僵硬。讲台上顾老师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巨大的疲惫感和昨晚残留的恐惧感正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我紧绷的神经。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那支朴素的桃木簪,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抽屉里,隔着薄薄的木板,我却仿佛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微弱的、带着木质清香的暖意…不,不是暖意,是一种奇怪的、吸引着我注意力的“存在感”。

我的意识正一点点沉入混沌的黑暗…我睡着了。

……

我正猛地惊醒!心脏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教室里依旧昏暗,只有投影屏幕的光源在闪烁跳动。顾老师正背对着我们,用教鞭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句子,她的侧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正攫住我。

我的手,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正悄悄伸进书桌抽屉。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的白盒子,然后是那两支簪子。我正把它们拿出来,握在手心。那支华丽的簪子冰凉光滑,而那支朴素的桃木簪,却带着一种温润的、奇异的触感,仿佛…有生命在微微搏动。

我正低头看着掌心的桃木簪,它那简朴的木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流动起来。我忍不住抬头,想偷偷看一眼讲台上的顾老师是否注意到我的小动作

就在我抬头的瞬间!

讲台上,背对着我们的顾老师,她的头正以一个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近乎180度的角度猛地扭了过来!她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吧”声!那张原本刻板严肃的脸,此刻正死死地、精准无比地钉在我——或者说,钉在我手中那支桃木簪上!她的眼睛在屏幕反光下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充满贪婪和极度厌恶的光芒!

我的血液正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林苏!”顾老师的声音正尖利地划破教室的死寂,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她正丢下教鞭,高跟鞋发出急促、刺耳的“哒哒哒”声,像索命的鼓点,正以惊人的速度从讲台上冲下来,目标直指我!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我身上!空气凝固了!

“你抽屉里是什么?!”她正扑到我的课桌前,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我的桌面上,震得书本都跳了起来!她的脸凑得极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瞳孔里那疯狂扭曲的倒影,闻到一股…淡淡的、像是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怪味!“你是不是有桃木簪?!交出来!立刻!马上!”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啸!

我正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将桃木簪死死攥在手心,藏到身后,另一只手则慌乱地把那支华丽的白色簪子举起来递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有啊老师!您…您看错了!是这个…就是这个簪子…”

“撒谎!”顾老师正厉声尖叫,看都不看那支华丽的簪子,劈手就夺了过去!她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咔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正炸裂在死寂的教室里!那支精美的白色簪子,在她手中像根脆弱的火柴棍,瞬间断成了两截!断裂的茬口迸射出细小的木屑!

“不是这个!是那个!那个桃木的!”她正咆哮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完全不顾我的尖叫和阻挡,枯瘦的手正蛮横地伸进我的书桌抽屉里疯狂翻找!书本、文具被粗暴地扫落在地!

“老师!我给你拿!我自己拿!”我正带着哭腔尖叫,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崩溃。再被她翻下去,抽屉都要被拆了!我颤抖着,把藏在身后、紧握着的桃木簪递了出去。

顾老师正一把夺过那支朴实无华的桃木簪!她的手指在接触到簪体的瞬间,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低头看着掌心的桃木簪,那张扭曲疯狂的脸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居然有…桃木簪…”她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居然…真的有…”她正像捧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踉跄着连连后退,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她后退的这几步中!

我正无比清晰地看到!一个穿着繁复华丽、绣着暗金色缠枝莲纹、样式古老得如同古装剧戏服的“女人”,正缓缓地、从顾老师颤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她的样貌和顾老师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冰冷、死寂、带着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腐朽气息!这个“古装顾苒”正站在讲台旁,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正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无比地落在我身上!

她的嘴角,正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冰冷、诡异、充满深意的微笑!

然后,她正无视了物理的阻碍,像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穿过紧闭的教室门,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

讲台边,那个还握着桃木簪的“现代顾苒”,身体猛地一软,眼神瞬间恢复了焦距,但依旧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正像丢开一块烧红的炭火一样,把那支桃木簪猛地塞回我手里,指尖冰冷刺骨。她甚至不敢再看我一眼,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讲台,拿起断掉的教鞭,试图继续讲课,但她的声音破碎颤抖,眼神涣散,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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