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天籁。
我正瘫软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还在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那支小小的桃木簪被我死死攥在手心,木头温润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喂!林苏!你刚才发什么疯?”同桌正凑过来,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跟老师顶嘴?还说什么桃木簪?你上课睡觉做噩梦了吧?吓傻了?”她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你们…你们刚才没看到吗?!”我正猛地抓住同桌的胳膊,声音尖利得吓人,指着讲台的方向,“顾老师!她身体里!刚才!刚才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穿古装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就从这里走过去了!穿过了门!”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我控制不住地发抖。
同桌被我抓得生疼,用力甩开我的手,嗤笑道:“你绝对是睡懵了!烧糊涂了!哪有什么古装女人?我们只看到你跟疯了一样跟顾老师抢东西,还把她惹毛了!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是幻觉!我真的看见了!”我正急切地辩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难道…真的是我疯了?是桃木簪的影响?还是昨晚的惊吓后遗症?
我正失魂落魄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书本,巨大的自我怀疑和恐惧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目光无意识地扫向教室门口——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门口,叶颜正抱着一摞作业本,微笑着和旁边的同学说着什么。而在她的身边,仅仅半步之遥的地方,一个穿着淡青色、样式同样古老的襦裙,梳着精致发髻的“女子”正静静地站着!她的侧脸,和叶颜一模一样!这个“古装叶颜”正微微歪着头,仿佛也在“听”叶颜说话,脸上带着一种空洞的、模式化的“微笑”。
那个“古装叶颜”似乎察觉到了我惊恐的注视。她正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那张和叶颜完全一致的脸上,笑容正一点点加深、扭曲,最终定格成一个极其诡异、充满恶意的弧度!她的眼神,正穿过喧闹的教室,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叶颜本人毫无察觉的谈笑间,这个“古装叶颜”的身体正像烟雾一样变得稀薄、透明,然后“倏”地一下,钻回了叶颜的身体里!
紧接着!
正在收作业的叶颜本人,也正突然停止了说话。她正慢慢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教室后排,投向——我!她的脸上,正浮现出和刚才那个“古装叶颜”一模一样的、甜美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她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叶颜”的熟悉感,只有冰冷、戏谑和一种…猎人看到掉入陷阱的猎物般的残忍兴趣!
我正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在座位上,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极致的寒意正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我的身体,冻结我的血液,凝固我的骨髓。那不是幻觉!绝对不是!桃木簪…它真的让我看到了!看到了这个看似正常的校园里,隐藏在每个人皮囊之下的…另一个“存在”!
“苏苏?发什么呆呢?走啊!下节体育课!”江婉婉的声音正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只手正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
啪!
我正像触电般猛地一颤,从那种被“钉死”的恐惧中挣脱出来。但眼前的世界,已经彻底变了颜色。那些熟悉的同学、老师,他们温和的笑脸下,他们行走的躯壳里…是否都藏着那样一个冰冷、诡异、穿着古装的“另一个自己”?那个白色的盒子…那支看似朴素的桃木簪…它到底…把我推进了一个怎样恐怖的深渊?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冷汗,正顺着额角无声的滑落
江婉婉的声音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教室里令人窒息的死寂。“想什么呢,苏苏?”她正站在我课桌旁,微微俯身,担忧地看着我依旧惨白的脸。她的指尖带着一点温热,轻轻碰了碰我冰凉的手背。
我正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回过神,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教室门口——叶颜已经离开了,但她脸上那抹诡异到极致的笑容,像用烧红的烙铁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你…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我正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恐惧的砂砾感,“班主任…还有叶颜…他们两个…他们身边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啊?”我几乎是用气音在问,眼睛死死盯着婉婉,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认同,或者…哪怕一丝疑惑也好。
尽管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但站得极近的婉婉显然听到了。她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随即,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混合着震惊、了然和更深沉恐惧的表情正迅速蔓延开来。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飞快地左右扫视了一圈喧闹的、正在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的同学们,确认没人注意我们这边的低语。
然后,她猛地凑近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我…看见了。”她的声音同样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以为…只有我能看见。我以为你们都…没看见。”她的眼神闪烁着,像是在回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幕,“那个…穿古装的…从顾老师身体里出来的那个…还有叶颜身边那个…我都看见了。”
“你都看见了?!”巨大的惊骇和一种诡异的“找到同类”的复杂情绪正冲击着我,让我几乎失声尖叫。
婉婉正用力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她的眼神异常严肃,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凝重:“林苏,听着!这事儿…太邪门了!这绝对跟我二叔说过的那些‘东西’有关!也许…也许只有他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恐惧,“这样,等放假!就这周末!我带你去找我二叔!他…他可能有办法!”
她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无边的恐惧汪洋中给了我一丝渺茫的希望,但同时也坐实了——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那些“另一个她们”,是真实存在的!
“好啦!”婉婉正猛地直起身,音量恢复了正常,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轻松,但那紧绷的肩膀和依旧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时间不早了!瞧你这小脸白的,跟鬼似的!走,回宿舍睡觉!睡一觉就好了!”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我带离了这间刚刚上演了恐怖剧目的教室。
我们正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丝毫吹不散心头那沉重的、粘稠的恐惧。校园的路灯昏黄,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扭曲变形的影子。每一个路过的同学,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身影,我都忍不住去盯着看,神经质地想:他们的身边,或者身体里,是不是也藏着那样一个穿着古装的、冰冷的、诡异的“另一个”?那支桃木簪,此刻正被我紧紧攥在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掌心发痛,却又不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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