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了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听到自己说：“你守在楼下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贺霆之，你不是挺忙的嘛，怎么今天这么清闲！看在你在楼下等的份上，我再最后和你说一次，我没怀过……”
“我今晚回了城郊的别墅了，”他开口打断我，“自从我妈晕倒送医，我回家找过你又回医院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别墅。因为知道我妈是在那里晕倒的，出于内疚自责不忍回去，也因为那是和你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所以我离婚后一直住在酒店。”
他看着我，眉眼深沉，吐字清晰，我到嘴边的话一度没能吐出去，只能听着他继续说：“昨晚送你回家后，我回了趟博业就回了酒店，可一闭上眼睛就是你的模样，睡意全无的我就开着车想兜兜风，却不知不觉地开回了别墅。”
我隐隐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但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打断，他又说：“当时觉着都到门口了，不如进去看看，以为你会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可一踏进门就发现家里的东西都没变，就连我那晚离开时的拖鞋摆向，都没变过，而你的外套也还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我本想把你的外套叠起来，可刚走到沙发边，就看到沙发上、地上都是暗褐色的干透了的血渍。”
他说话时，喉结一直在上下滚动，彰显着他剧烈起伏的情绪。
而我跟着他的话语，也回忆了一遍那晚的场景，心里也痛楚翻滚，但我还是尽可能平静地说：“我以为你早就看到了地上的血，却因为妈妈的死和离了婚而不愿问我，如果知道你得知后反应会那么大，那我应该找个人回去把血迹清理干净的。”
我说着自嘲一笑：“事实上我也有过这种打算，只是身体不适，脑子也不大灵光，等想起这事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寻思你应该早就找人打扫过，才不了了之。”
“这不是重点，”贺霆之有些急切地打断我，“你怀孕了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可你瞒着不说，是因为得知我利用了你的事，对我怀恨在心才隐瞒的吗？”
我轻轻叹了声，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想等你30岁生日那天告诉你，给你当生日礼物的；后来发现你娶我另有目的后，就想和傅天齐联合起来报复完你就离婚，偷偷生下来自己抚养。但可能是老天爷觉得我太贪心了，宝宝是什么时候死在我肚子里的，我都不知道，直到我从设计封闭小组回家那晚，与妈妈和苏柔起了冲突，后来又大出血就医，才直到宝宝已经死了十多天了……”
贺霆之一把握住我的手，攥得紧紧的：“你一定很疼。”
他的这句话，令我一直憋在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的滚落下来。
视线很快模糊，但我不想在贺霆之面前表现出脆弱。
孩子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想用眼泪去博取他的怜悯或者同情。
于是我快速地揉了揉眼睛，甚至还逼着自己笑了笑：“其实还好，麻药一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才被告知宝宝已经走了。不过这样也好，宝宝肯定是知道他有个不合格的妈妈，所以才选择离开了我，去重新寻找更好的妈妈去了。”
“你别这样，姜瓷，这不怨你，是怨我。”
贺霆之双目猩红，几度哽咽，我撑着笑说：“怎会怨你呢，孩子是长在我身体里的……”
“是怨我，”他说，“是我不够细心，连你怀孕都没察觉；更是我混蛋，才做出让你不信任的事情来；而离婚那天，我明明看到你脸色寡白得没一点血色，我一度想问你是怎么了，也想找个理由拒绝离婚，可却因为该死的自尊心，和沉溺在责怪你对我妈的情况不闻不问的愤怒与悲伤里，才什么都没说地签了字。”
他语速渐快：“如今我知道了自己有多混蛋，所以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有些感动。
但感动之余，我还是拒绝了：“不用的贺霆之，事情已经过去，我们都该朝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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