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距理市，有一百多公里，开了七十多公里的高速后，开进了乡道。
乡道路窄弯大，司机不熟悉路段，开得很慢，最后通过导航和询问乡亲，才找到清水镇。
说是镇，但其实和村落差不多，我怀疑是找错地儿了，又询问路人才得知这里真的是小镇，只是每个周六是赶集天，人会多一些，平时是没多少人。
“谢谢啊，那你知道涂云山家在哪里吗？”
“涂云山？”五十多岁的大娘十分热情，“涂云山可有本事了，是我们镇第一个大学生，还是第一个把父母接去城里养老的人，因为孝顺，早已是我们十里八村的名人了。”
我笑笑：“所以他的家人，都搬到城里了吗？”
“是的……”大娘顿了顿，又说，“不对，如果往严格了说，还有一个人留在镇上。”
“谁呀？”
大娘嘴巴张开打算说了，却又临时改口：“不过你又是谁？听你的口音和看你的长相，都不像是本地人。”
大娘警惕性还很强，但我来的路上打好了腹稿，所以能有条不紊的应对：“我是涂云山的同事，因为他在公司表现突出，被评为十好青年，我们打算表彰他，按照流程，需要来了解一下他的生平。”
大娘没有任何怀疑，很高兴地拍了几下手：“这云山果然有大出息，都接受采访要上电视了啊！”
大娘的淳朴令我对欺骗她的事，感到了一丝羞愧，可眼下已经没有退路，我只能含糊其辞道：“差不多吧。”
“那你们可找对人了，我家就住在云山家的隔壁，可以说云山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那你能具体说说吗？尤其是重点说一下还留在镇上的家人，我待会也得去采访一下他。”
“其实吧，那人，严格意义上也算不上是涂云山的家人……”大娘有些惆怅的顿了顿，“他其实是涂云山他姐姐的男朋友，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两人婚前去旅游，他姐姐在海上玩什么冲浪，被大浪卷走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尸骨。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是很痛苦的事情，为此涂家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他姐姐的男朋友可能是出于没有保护好女孩的愧疚，一直在给涂家做牛做马，涂家赶了很多次，都没把他赶走。后来涂家去大城市生活了，他就留在清水镇种地，隔三岔五的把种的菜送去城里给涂家的人吃。”
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实属难得，但这不是重点，于是我问：“你说的这人，叫什么名字？”
“杨实生，人如其名，是个很老实的人。”
原本是想先挖下涂云山的底细，再去查给他汇了一百万的杨实生的底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和大娘又叨了些题外话后，我拜托出租车司机多等我一会儿，费用我会多给一些，然后就照着大娘给的地址，去找杨实生。
杨实生的房子，在村西的村边位置，附近没有几家人，我老远就看到他在院子里喂鸡，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喂个鸡，他都能发起呆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院落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转身要进屋，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但他的表情仍是木讷的，木讷到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你找谁？”他一开口，声音就透着与年纪不符合的苍老，可能是因为很久没人陪他说话的缘故。
我轻轻润了润嗓：“我是收购家禽的，看到你家有这么多鸡，就想问问有没有能卖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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