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从一个痛点,落到了更痛的点上。
心脏一阵悸痛,我在心底沉沉地叹着气,可怎么叹,都排不出心底的郁结,倒是贺霆之没有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他主动掌握了对话的走向:“颜真的遭遇,我们很同情,但只有同情解决不了眼下棘手的问题。现在我们对颜真的遭遇有所了解,你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陶燕点头:“问吧。”
贺霆之:“颜真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双胞胎妹妹的?”
陶燕:“应该是两年前。”
贺霆之:“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陶燕:“好像是在路上偶然撞见姜瓷,因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加上她是领养的,便怀疑姜瓷与自己有血缘关系,顺藤摸瓜一打听,又做了血缘鉴定,确定了身份。”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出声打断了:“血缘鉴定需要我的毛发或者血缘之类的东西,可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很简单,有次你去路南夜市逛街,人潮拥挤时我趁乱扯了一把你的头发,你还吃痛回头四下张望。”
陶燕说的事我有印象,当时头皮被扯得一阵发疼,我回头没看到可疑的人,想着应该是不小心弄到的,便没多想,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贺霆之把我揉了揉后脑勺,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而他继续问陶燕:“所以在做血缘鉴定这件事上,你是完全参与的。”
陶燕可能怕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脸上露出一抹顾虑,但几秒之后还是点头承认了:“对,头发是我取的,鉴定是我陪颜真一起做的,就连鉴定结果都是我先看的。”
“所以,就因为姜瓷比颜真过得好,她就买凶杀害姜瓷,想取而代之吗?”
“不是这样……”
贺霆之没等她说完,又问:“而你,也参与了整个计划吗?”
“当然没有……”
“你刚才还说你完全参与了整个事件,现在又否定没参与谋杀姜瓷的事,你哪句话是真的。”
我很久没看到贺霆之咄咄逼人的一面了,他本身就有强大的气场,再一严肃连我听着都有些发怵,更别提陶燕了。
“我的意思是,我只参与了血缘鉴定的过程,因为颜真有些不敢面对,所以我一直站在她身边。至于绑架,从策划到实施,甚至到东窗事发前,我都完全不知情,这可是犯法的事儿,甚至有可能是死罪,如果我知道了,拦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助她!”
陶燕很急切的解释,可贺霆之并没有即刻表态,而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有些着急了,再次重申:“我真的没有,如果有,我肯定会心虚地躲得远远的,又怎么可能和你们说这么多。”
贺霆之还是不说话,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陶燕,陶燕有些方寸大乱,转而向我解释:“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颜真的人生已经够苦了,安安稳稳过完余下的日子就够了,何必铤而走险呢。”
我其实是相信陶燕的,从她的讲述中,能够感觉到她是个三观很正的人,确实不至于也参与进来,我刚想说点什么,贺霆之就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
我察觉到他的暗示,到了舌尖的话就咽了回去,只听他说:“行吧,既然你不知道她谋害姜瓷,那总该知道她这样做的动机和目的。”
陶燕的眼神暗了暗,似乎对所说的话感到痛苦,但还是点了头:“我知道。”
“具体说说。”
陶燕抿抿唇,看着我:“鉴定结果出来那天,颜真哭了很久,觉得上天很不公平,明明是同个爹妈生的,你能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读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甚至连被称为女人第二次投胎的婚姻也很不错,而她却一直在诚惶诚恐中度过,即便已经工作独立,却还是经常从噩梦中惊醒,害怕那个禽兽会像小时候那样,趁夜爬上她的床,而她一直暗恋的哥哥某次鼓起勇气像她表白,她也因着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拒绝,更糟的是她哥哥为了忘了她,还随便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并定了婚期。”
我问:“你是说,颜清远曾经和颜真表白过,被拒后决定和相亲的女孩结婚?”
“对,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在他们一家人面前表示祝福,可半夜却经常酗酒,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我尽量抽出时间照顾她,可有一晚我上夜班,不能过去和她同住,她又喝酒了,还喝得很醉打给了颜清远。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不得而知的,但只知道他俩突破了防线,之后颜清远想对她负责,她却以要断绝关系为由逼颜清远不准再向前迈步。
她说到这儿叹了声气儿:“后来,颜清远就不敢再找她,我也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可某天我突然联系不上颜真,打电话是关机,微信、邮箱也没有回复,我也找过颜清远要人,他都说不知情。不过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她怀孕了,想生下孩子,却又不能用她的身份来生,所以才一时糊涂,想取代你。”
我听得一阵唏嘘。
再最开始恢复记忆,了解我被害的事情后,我是恨颜真的,可是通过了解,我的恨意就逐渐淡化了。
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她遭遇的事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没人能承受得住。
她大抵只是想利用我的身份,生下所爱之人的孩子而已。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我又该怎么去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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