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进退结合及为人之常理

进退之学,历来为人重视,其隐含着做人办事之道。我们知道,人生中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大凡人在初创崛起之时,不可无勇,不可以求平、求稳,而在成功得势的时候才可以求淡、求平、求退。这也是人生进退的一种成功哲学。

(1)后撤是一门做人的哲学

后撤即后退。为什么要后撤,因为在往前面冲,就可能遭遇大麻烦,甚至大危险。换句话,也许退一步是为了更好地前进一步,这个道理,人人皆知,但有许多人就是做不到后撤一步,总是想向前逼进,结果是适得其反。在做人之智中,后撤哲学令人深思、反复玩味。

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病亡,他的儿子勾践继位。范蠡和文种继续得到重用,主持越国军政。公元前494年,勾践得知吴国加紧练兵,准备伐越,决定先发制人,出兵攻吴。范蠡认为越国实力不充足,准备不充分,时机不成熟,劝勾践改变决定。勾践不听,坚持出兵,以舟师进攻吴国的震泽(今江苏太湖)。吴军迎战越军于夫椒(今太湖夫山、椒山)。结果,越军大败。勾践率残余越军退守会稽山,被吴军团团包围。这时,勾践方才悔悟,对范蠡说:“当初不听你的话,致遭如此失败。现在该怎么办?”范蠡认为,为了避免亡军亡国的结局,惟一的办法是求和图存,等待时机,另谋兴复。勾践采纳了范蠡的方策,派文种到吴国求和。经过多方努力,始得吴王夫差允许。自此以后,范蠡先是随勾践到吴国当人质,过了三年忍辱负重的奴仆生活。被遣返回国以后,又协助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振兴越国,伺机灭吴。从公元前482年开始,范蠡以上将军之职,辅佐勾践组织和指挥灭吴之战。经过六年奋战,终于攻陷姑苏,灭亡吴国。然后乘胜北进,与中原诸侯会盟,取代吴国的霸主地位,横行江淮,称霸中原,国势达到鼎盛阶段。

在欢度胜利的时刻,范蠡采取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行动。根据长期的观察体验,范蠡认识到,“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如果继续留在越国,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灾难临头。于是决定辞官退隐。当越军凯旋到达五湖(今太湖)时,范蠡就婉言提出辞退的要求,说:“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臣所以不死者,为此事(指灭吴称霸)也。今事已济矣,蠡请从会稽之罚。”(《国语·越语》)勾践假意挽留,软硬兼施,说:“你听我的话,我就与你分国而治;不听我的话,就杀掉你和你的妻子儿女!”范蠡的态度也强硬起来,说:“我知道了。你实行你的命令,我照我的意志办事!”遂携带财宝和从人“乘舟浮海以行”。勾践乐得除去一个潜在威胁,并不追寻,同时又划会稽周围二百里为范蠡俸邑,用良金铸造范蠡塑像,装出怀念功臣的样子。范蠡写信给文种,劝他早日离开越国。信中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其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子何不去?”文种见信,称病不朝。有人诬告文种将要“作乱”。勾践借机“赐剑”文种,说:“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文种遂被迫自尽。越国赖以兴复的两大功臣,就这样落了一走一死的下场。

范蠡功成身退的结局说明,范蠡不仅善于谋国,而且善于谋身,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因而得以避免文种那样的杀身之祸。苏东坡对此发表评论:“春秋以来,用舍进退,未有如范蠡之全者也。”范蠡之所以采取这种功成身退的做法,是因为他看到了当时的一种带有规律性的社会现象:“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然,受历史条件的限制,他还不能透过现象看清它的本质。勾践所以过河拆桥,不能简单地归结于他的个人品德,更不是因为他长了一副长脖子尖嘴巴,而是由当时的社会制度和他的阶级本性决定的。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君主和谋臣之间,是一种人身依附关系,也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具有自知之明的君主,知道自己的智力不足以应付错综复杂的斗争,“智不备于一人,谋必参诸群士”。特别是在创业阶段或处境危难的时候,都能程度不同地礼贤下士,虚心听取谋臣的意见。谋略人才则希望依靠有作为的君主,谋取个人的名利,施展自己的才能。但是,这种关系能够维持到什么程度,则以是否有利于君主的权力为准则。为谋臣者,最忌功高震主。勾践在会稽兵败、“十年生聚”的时候,能够比较虚心地听取范蠡、文种等人的意见,甚至宣称要和他们“共执越国之政”;而一旦大功告成,认为不再需要谋臣的帮助,甚至认为谋臣成为自己权位的威胁,就毫不犹豫地加以排斥和迫害。所以,在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范蠡的做法,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唐代诗人胡曾《咏史诗》曰:“不知范蠡乘舟后,更有功臣继踵无?”范蠡的结局开辟了一条可供选择的道路,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在人生关键时刻要记住退重于进!

(2)在进退之间明白人生道理

上述例子,讲以退为重,以退求稳。下面这个例子亦然,同样表明在进退之间明白人生道理。早在安庆战役后,曾国藩部将即有劝进之说,而胡林翼、左宗棠都属于劝进派。劝进最力的是王□运、郭嵩焘、李元度。当安庆攻克后,湘军将领欲以盛筵相贺,但曾国藩不许,只准各贺一联,于是李元度第一个撰成,其联为“王侯无种,帝王有真”。曾国藩见后立即将其撕毁,并斥责了李元度。在《曾国藩日记》中也有多处戒勉李元度慎审的记载,虽不明记,但大体也是这件事。曾国藩死后,李元度曾哭之,并赋诗一首,其中有“雷霆与雨露,一例是春风”句,潜台词仍是这件事。

李元度联被斥,其他将领所拟也没有一联合曾意,其后“曾门四子”之一的张裕钊来安庆,以一联呈曾,联说:“天子预开麟阁待;相公新破蔡州还。”

曾国藩一见此联,击节赞赏,即命传示诸将佐。但有人认为“麟”字对“蔡”字不工整,曾国藩却勃然大怒说:“你们只知拉我上草案树(湖南土话,湘人俗称荆棘为草案树),以取功名,图富贵,而不读书求实用。麟对蔡,以灵对灵,还要如何工整?”蔡者为大龟,与麟同属四灵,对仗当然工整。

还有传说,曾国藩寿诞,胡林翼送曾国藩一联,联说:“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曾国藩最初对胡联大为赞赏,但胡告别时,又遗一小条在桌几上,赫然有:“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其有意乎?”曾国藩见之,惶恐无言,将纸条悄悄地撕个粉碎。

左宗棠也曾有一联,用鹤顶格题神鼎山,联说:

神所凭依,将在德矣;

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左宗棠写好这一联后,便派专差送给胡林翼,并请代转曾国藩,胡林翼读到“似可问焉”四个字后,心中明白,乃一字不改,加封转给了曾国藩。曾阅后,乃将下联的“似”字用笔改为“未”字,又原封退还胡。胡见到曾的修改,乃在笺末大批八个字:“一似一未,我何费词!”

曾国藩改了左宗棠下联的一个字,其含意就完全变了,成了“鼎之轻重,未可问焉”!所以胡林翼有“我何费词”的叹气。一问一答,一取一拒。

曾国藩的门生彭玉麟,在他署理安徽巡抚、力克安庆后,曾遣人往迎曾国藩。在曾国藩所乘的坐船犹未登岸之时,彭玉麟便遣一名心腹差弁,将一封口严密的信送上船来,于是曾国藩便拿着信来到了后舱。但展开信后,见信上并无上下称谓,只有彭玉麟亲笔所写的十二个字:“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

这时后舱里只有曾国藩的亲信倪人皑,他也看到了这“大逆不道”的十二个字,同时见曾国藩面色立变,并急不择言地说:“不成话,不成话!雪琴(彭玉麟的字)他还如此试我。可恶可恶!”接着,曾国藩便将信纸搓成一团,咽到了肚里。

当曾国藩劝石达开降清时,石达开也曾提醒他,说他是举足轻重的韩信,何不率众独立?曾国藩默然不应。

此事对曾国藩来说,不敢乘势而进,是怯懦,顶住众人压力是勇敢,这进退去从之间谁能分辨得清,谁又能把握得好呢?

精妙点评:

在进退关系上,曾国藩把握得极好,他不愿只做一个只知进而不知退的人,因为他相信这样一句话:“退身可安身,进身可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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