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背上,两道身影逆风而行,身上也渐渐被风吹来的雪花覆盖上一层,谢行之很是欣慰,身后不过八九岁的少年居然也有着如此毅力,寒风刺骨,他都觉着有些毒辣,少年却没有一句抱怨。
……
山脚下的院子里,烛火还在亮着,一行人从苍茫的世界中窜了出来,黑骑头领一抬手,身后众人立即停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放箭。”
头领沉声说道,从背后取出弓箭,坐在马背上拉弓便射,一阵箭雨朝着木屋射去,那些穿透进去的箭矢弄得啪啪作响,他看了一眼马下之人,沉声说道:
“前去看看。”
“是。”
两名黑衣男子便小心翼翼的在院子推进,忽然听见一声响动,右侧的男子大叫起来,他一脚一个踩中了雪层里埋下的捕兽夹,窗户后一道黑影闪过,众人面色一惊,头领皱着眉头朝着黑影拉弓便射,箭矢穿过窗户正中黑影上,一阵哐当声传出。
院子里,被夹住双脚的男子已然倒地,这捕兽夹上涂有剧毒,另一男子吓得直哆嗦,站在原地不敢挪步。
头领缓步走到院子门口,双手在身前游走,气息逐渐下沉,一脚抬起,猛然坠地,那些雪层倒飞在空中后炸裂,泥泞的地面上空无一物,他率先走入院子,身后之人才跟上。
看着那个被吓愣的男子,叹息一声后说道,“去看好马匹!”
“将他抬走,不要触碰到血了。”
说着,头领一脚踹开木门,两扇木门脱落在屋子里散开,屋子之内也是空无一物,方才的黑影也只是搁置衣物的木头架子。
暗骂一声后,他站在门口眉头一挑,开口道:“准备上山,这一次不能放过他了。”
他们走后,院子里又覆盖上了一层雪,屋子内四处透风,被吹得直发出啸叫……
山峰上,谢行之驻足看着山下,他的目中有着一团黑影正朝着山上而来。
“继续赶路!”
两人继续朝着西北方向走着。
约莫到黎明时,身在高处便离着天际越近,云层被赤红的太阳震开,显露显露出一道道赤芒,如同异族人的图腾一般,雪地上两人的身形暴露无遗
“他们速度较快,看来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谢行之回头看了一眼,身子便停了下来。
“你就继续往西北方向跑。”手指一处,将一粒丹药递给孟冬。
孟冬犹豫半天并未接下,开口说道,“师父,我并非惧死之徒。”
谢行之大笑起来,“你真当我买下你,就让你与我一同死在此处?剑已传你了,你便要好好活着。”
“可是!”孟冬仍想坚持说服固执的师父。
那一行人已经临近此处,谢行之不在言语,抽出腰间的短剑,看了一眼孟冬后开口说道,“日后若是有机会,来夺回此剑。”
一手朝着孟冬嘴中塞下一粒丹药,将其拍出十步之外,怒吼道,“快滚!”
孟冬心中一阵难忍的酸痛,话未出口,谢行之脚下一踏,地面上大片的雪花漫天而起,“你以后要是有本事了,再给为师报仇吧!”
借此雪花掩盖,孟冬朝着另一处疾驰而去,步子变得十分轻快,一步作三步。
谢行之身形如疾电,闪过迎面而来的一刀,手中剑回转,朝着那人胸膛穿刺而过,耳廓一动,抽刀的同时一手握在黑衣人的肩上,身形转动,远处射来的一箭正中黑衣人后脑勺,血液溅了谢行之一脸。
远处又一阵黑影涌来。
“啊!”
他怒喝一声,手中剑朝着远处射箭之人抛去,剑刃将临空的箭矢劈成两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正中持弓黑衣人的眉心。
一人持刀而来,他一手捏住来者手腕,用力一掰夺刀后一记横扫,又有三名黑衣人倒下,将身前断手之人击飞,朝着后方斩出一阵刀气,临空一踏踩在半空的黑衣人身上,身形腾飞至更高处,随后朝着一处坠落而下,一脚将身下黑衣人半身踩入雪地之中,向着围攻而来的薄弱之处厮杀去。
“可伤不可杀!去追远处的那小子。”
头领说罢,纵身飞跃而来,朝着谢行之一掌劈下,挡在身前的大刀被一章斩为两半,谢行之倒推十余步,捡起雪地上的刀,手臂一震刀身碎成二十多片,朝着那些追赶之人弹射而去,转身的空隙却中了领头人的一掌。
刃屑穿入他们胸膛,地面渗透的血迹很快又再次被掩盖。
头领缓缓走近,傲慢的板着脸,“十年了,老家伙,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他一脚踩在谢行之耳上。
年迈的老人吐出一口鲜血,他冷声笑道,“放心吧,你是得不到剑谱的。”
说罢手臂极速抬起,一道寒芒如电从袖子中激射而出,头领侧头躲闪不过还是被划伤了脸,他一脚朝着老人头颅踢去,谢行之双臂挡在面前,身子在雪地上划出,留下长条的血红痕迹。
一手握着谢行之射出的短剑迎面而来,老人奋力起身,手中持着短剑抵挡,两剑相击划出一道火花,此时头领的手臂正弓着蓄力打出一道崩拳,一拳击在谢行之的腹部,周身的雪花在空中爆碎,就如老人的内府一般,这一拳威力极大,将谢行之逼退几步,忍着疼痛立即捡起雪上的刀,向前迎了上去,却被头领另一只手一掌拍在肩头,趁势袖中再次滑出一柄短剑,在那头领手上划开一剑后身形倒飞出去。
头领看着手臂刺出的一道血槽,自虎口处一直到手腕上,手臂上的裹巾散落在地面上,他皱着眉头,身形极快的前倾一步就跨到谢行之身前,刚抬起的脚虽然收敛了锋芒,不料谢行之袖中再出一剑,头领那只抬起未落的脚溢出鲜血,那柄短剑就插在他的脚踝之中,忍着疼痛另一脚抬起,千斤的力量下压,谢行之便就此生亡。
…………
“谢旗司!”
“啊!”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雪地中半天愣神,听见后方旗卫的呼喊声后才会过神来,目中露出严峻之色。
“往年可在此处缉拿道重要的犯人?”孟冬朝着身后之人问道。
身后约莫三十多岁的汉子思索后说道:“当年闫都尉捉拿一位重犯,具体是谁不知道,只不过他的腿就是那一次受伤的。”
孟东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想起当年初入水行军之时,那个跛脚的闫大人。
当年自做聪明将孟改为谢,或许他已经猜到了么?心中如此想到,孟冬越发胆寒。
“旗司?”
“可有什么问题么?”
孟冬思虑后开口说道,“雪层之下有血液凝晶,内力高深之人的血就会如此,既然可能是当年留下,看来我的顾虑多余了,‘他’应该还没死,咱们先回客栈吧!”
二人下山后骑上马匹,一直到身影消失在此寻,雪面上马踩过的痕迹很快又被白雪覆盖。
孟冬一路上心思重重,自那一个雪夜逃离后,在鹤城一次偶然情况,靠着徐晋龙徐知府的安排下入“白鹤客栈”,多年来靠着厮杀中磨砺武艺才得以提升到旗司这一职位,算下来,虽说自己只是旗司,与总旗也差不了多少。
顶头上司的总旗大人周烨也是朝中塞进来的,七年来,自己多次的功劳要不是有着知府大人,恐怕都是归于周烨,不过都尉也并非傻子,像这样没有能力,但是靠着这层关系,平日的案子处理起来便要好的多了,就将他一只留在此处,每月按时领些奉钱,分出一些案子落下的赏钱,整日都去窑子中玩乐,比起在内部之中搞鬼就要强的多了。
回到鹤城,白鹤客栈的内府中,孟冬正翻看着宗卷,一人走了上来。
“谢大人,不必看了,这起案子现如今已经被转到龙门了。”来者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生的剑眉星目,十分的富有美感。
“怎么龙门客栈有这么闲么,这骨头都抢到城外了!”孟冬漠然说道。
“谢大人不必取笑在下了,这都是上头的意思,我倒是也想着轻松一些,没办法啊!”青年说着,便起身走上前来。
孟冬一手拿起卷宗抛给青年,笑着上前说道,“许久没和你喝过酒了,走,你请客!”
青年也是一愣,笑着说道,“这次可真不是我扣啊!总旗那边还等着呢?”说着他扬起手中的卷宗示意。
“这次又是和那个老爷有关呐!”孟冬试探的问道。
“得了,和先前不一样,正六品的我都可以把细节说给你听,这个么,不行!我可是为你好,你那知府老丈也保不住你。”
话已至此,孟冬便不在追问,道,“行了,下次我请你。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白鹤的弟兄们可吃了不少苦头,案子可以不要,赏钱可不能少。”
青年笑着走出大门,摆了摆手说道,“这次赏钱只多不少!”
孟冬一脸疑惑之色,事情缘由便是一本武学秘籍引出来的,涉案之人那一掌的招式与梦中谢行之被杀情景实在是太像了,或许不是闫都尉,又或许闫都尉就是涉案之人?这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脑海中,便是越想越乱,所幸抛开这些,若后若是有机会再试探一番看看能否寻找道有用的线索。
“头,这次赏钱不会少吧!”一旗卫缓缓走来,开口说道。
孟冬笑着说道,“放心吧,兄弟们的罪可不是白受的。”
他走上前去后,从怀中拿出一截小拇指大的竹筒递了上来。
孟冬有些惊愕的一笑,从怀中取出几枚金钱放置与桌上,得到肯定后,他笑着将金币收入囊中,一脸谄媚的说道:“头,你也太客气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注意身体!”
“好嘞!”
客栈中的旗卫多数也是江湖人士,这便是好处,能轻松的就收集到一些消息,孟冬未曾急着看竹筒中的信,回头撇了一眼墙壁上的总旗官服,这世道便就是如此不公。
那些王公贵族的青年后裔随随便便就能被安插进来以作总旗,他们大多只是每月领些奉钱,或是霸占旗卫的功劳,领到案子的全部赏钱。像是孟冬这样能当上旗司还只是靠着“岳父”的的关系,功劳再多又能怎样,若是没有人提携,一辈子也只是个旗卫,好在奉钱这上面不少。旗卫头上是旗司,旗司头上是总旗,总旗头上又是旗督随后便是皇帝陛下,算下还是直属皇帝一股势力。朝中大臣世家门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的门人覆盖了许多地方,有些时候为了铲除一些麻烦便会动用“客栈势力”,先例就有不少,一些刚刚在朝中站稳脚跟,只因一句话就丧失了性命,最后还要被安插上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说实话,孟冬并不喜欢这般活法,不过现如今能接触到各类消息的便也只有在这客栈。
至于那所谓的“岳父”,是鹤州知府,离开谢行之后,在世上颠沛了一年之久,剑法也精进了不少,只是一次偶然,那些被派出刺杀的刺客简直上不了台面,被孟冬三两剑就除去,知府十分高兴,至于做不做得了女婿么,难说!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孟冬离开客栈,走在街上目光散乱,他握紧拳头,虽说与谢行之只是相处了数个月,刚触碰到的温情就此被打破,以孟冬性格此仇不可不报。
武道十境:布衣、巨力、神力、铜骨、金骨、钢身、养身、神勇、巨象、金钢,孟冬目前才只是区区神力境,相隔一境便是天差地别,那人能杀了师父,显然修为不低。
每每想到此时,心中就难熬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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