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夜 漫漫江湖事

  离开州府,夜幕不知何时已悄然降临,星河罗布在浩瀚夜空,苍白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撒在嬴绩的身上。他一路上走的很慢,他思考着很多事情。

  深秋的季节,风中总是夹带着一丝寒冷,但对于嬴绩来说,这似乎更能让他乱糟糟的脑袋更清醒一些。

  街道宵禁,只有一些都尉府士兵在街上巡逻。

  静谧....似乎更能让人听得清自然的呼啸,风、掠过耳畔,路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乌鸦飞燕被惊的振翅而飞....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也徐徐渐近...

  “.......俺就是乞讨,没饭吃嘛官爷!”

  “少说屁话......”

  “没饭吃白天乞讨,那有晚上在没人的时候.....”

  “我看分明是被烧当羌收买的奸细!”

  “抓住他!”

  “冤枉啊官爷!”

  “嗯?”:还沉浸在思绪中的嬴绩,被一声大叫惊回现实。

  一大块黑色的物体登时扑到了自己怀里,无比的重量迎面袭来,嬴绩哪有时间防备,瞬间被撂倒在地!

  冰凉的地面与身体接触,嬴绩后背顿感全力一击。

  “呃....我的腰....”:嬴绩捂着腰椎,连忙翻身欲见究竟是谁大半夜蓄谋要给他腰间盘来这么一下。

  “哎呦,唔...我的头,我的腿....啊....呃,呜呜呜.....官爷杀人啦!”:一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嚎着。

  站起身的嬴绩眉头紧皱,扭头看向方才赶到的都尉府的兵士。

  “喂!”:嬴绩刚想开口训责。

  不料,排头那位手里拿长枪,穿着粗气的士兵双眼射出灵光,盯着嬴绩,颇感意外的叫道:“哟呵,还有同伙!兄弟们,给我拿下!!!”

  一愣神的功夫,一记枪杆又抡圆了飞来!还没开口的话,被一记闷棍深深地打回了肚子里....

  ......

  多时,城南静谧的大牢中传来牢房铁门的声响。

  “嘭....咔”

  随着牢门关闭,铁链上锁。

  在忽闪的烛光下,牢头面如旺角卡门苍蝇哥,恶狠狠的指向牢内的嬴绩与那名乞丐:“明天都尉长要亲自提你们去州牧那里领功,老实点!”

  说罢,牢头扬长而去。

  只留下清醒过来的嬴绩,在与乞丐的陪同下,在与恶臭、冰冷的环境中,逐渐凌乱.....

  “想我堂堂州牧,一州之长!只因下班后遛个弯就被抓进了监狱?!”

  “抓进监狱也就算了,这的老大还要拿着我,去我那领功?!”:嬴绩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现在的他本该是洗洗睡在温暖的床上,如今却被丢在这满是恶臭污泥的监狱里,只有一地茅草还都已被浸湿。

  气不打一处来的他,回顾起事情的起因.......起因?......起因!

  想到这,嬴绩的眼神慢慢移向了一旁的乞丐。

  乞丐一愣,一眨眼,脸部传来一阵刺痛酸麻感!

  原来嬴绩双眼泛红,拳脚已然开始施展!

  专业打仗的十年将军,今天赤膊上阵,买一拳送一脚!

  嬴绩越打越嗨皮,监狱内的惨叫声也愈发的响亮、透彻....

  此时,看管监狱的牢头正在监狱的拐角,一方破木桌前靠着墙,与另一名衙役就着桌上的花生喝酒聊天。

  “你没听说今天公布了新法啊?很多人因为土地跟老牛的事找官府讨说道了。要改革了老弟,嘿嘿!不是你哥我吹牛,等一年后,这咸阳绝对变样!”

  “嗯,没毛病,到时候还得跟着老哥你混,可别嫌弃老弟啊!”

  “嘿嘿,那必须的!来走一个!”

  一碗酒下肚,惨叫声已渐渐传到了这里。

  “芜湖,大哥,这牢里头,这么晚了还审犯人?”

  牢头一阵疑惑,嚼了嚼嘴里的花生,酒碗滞留半空:“没有啊,审犯人的弟兄因为没有活干就没来....”

  “那这叫声?....”

  牢头轻啧一声:“害!你还喝不喝了,管他那么多。这些牢犯互相看不惯打就打了,打死偿命呗,来,继续喝!”

  ....良久,狱中的惨叫声停止了。

  微弱的烛光忽隐忽现,深在大牢的嬴绩也逐渐冷静下来,看着身下眉眼已经被暴揍到变形的乞丐,嬴绩有些心疼,可怜。要真算起来也是郡尉失职,这名乞丐小哥只不过是路过而已,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故此,嬴绩心中缓缓升起一丝愧疚、难堪,想要将他拉起来,乞丐小哥下意识抬手格挡颤颤巍巍蹦出句:“别....”

  嬴绩无奈,一边连番道歉,一边从怀里来回摸索试图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向乞丐小哥赔罪,可远从幽州到咸阳,一路上朝廷的封赏早就花的差不多了!

  他也只能把前任上司陈楷送予他纪念的虎符拆开一半来:“呐。”

  乞丐小哥看了看只有一半的虎符,又看了看现又面色温柔的嬴绩,缓缓坐起:“哥...不!这位爷,您这是?”

  “现在我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也就剩这一个虎符了。”:说着,嬴绩掰开乞丐小哥的手,将虎符塞进去:“虽然当了也不值钱,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拿着这个虎符,去城东,城门边开始数路北第十套院子,说出你想要什么里面的人就会给你。”

  乞丐小哥将信将疑,看了看手里的虎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嬴绩轻声问。

  乞丐小哥怯生生答道:“王...王龄,字善臣。”

  嬴绩细细“品尝”了一番这个名字的韵味:“善臣善臣,为人臣者怀仁义、善良,以事其君。好名字!”:语气稍顿:“你家住哪呀?”

  乞丐小哥闻言一愣:“呃...我没有家,小的时候我家被一伙穿着皮草的羌人给毁了,爹妈被杀了后我逃到了安定,认识了当时在街上行乞的哥哥爷爷们。他们,看我当时太小收留了我。之后我就跟着他们四处流浪,现在我们就住在城外的破庙里。”

  嬴绩感叹面前少年身世听的入神,突然乞丐小哥一脸委屈的看向嬴绩,轻声呢喃了声:“对不起....”

  嬴绩一怔:“不不不。”:语气稍顿,他试图安抚小哥道:“此为无妄之灾,你何错之有啊?”

  小哥垂下头:“要不是我错过宵禁,就不会遇到都尉府的军爷,也就不会撞到大哥你,还害的你也被抓了起来.....”

  嬴绩轻轻抚摸向小哥脑袋,浅笑道:“傻瓜,都尉府错抓好人,与你我无关,是他们失职而已。”

  小哥抬起头,借着忽闪的灯光看清楚了嬴绩样貌,猛的点了点头:“嗯!”

  二人相视而笑....聊了许久,多是自家日常平时都干些什么,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之中的糗事。

  不一会,蹲靠在墙边的嬴绩向王龄问赌:“善臣,打个赌怎么样?”

  “嘿嘿,大哥拿我当对手当然行,可我打赌可没输过喔。”:王龄肿胖的脸上,挂起笑容来此刻显得那么诡异。

  嬴绩摆摆手:“我叫嬴绩,字寻安,也就二十五,看着也就比你大上个四五岁吧?不用叫我大哥。”

  王龄一怔,连忙点头:“嗯,知道了嬴大哥。”

  “暧!”:嬴绩凑到王龄身边:“我跟你赌明天那都尉看见我会吓一跳,嘿嘿。”

  王龄看向正在奸笑的嬴绩,满脸疑惑,不过,他这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神秘的人,也在一旁陪笑着.....

  小聊一阵,嬴绩理了理地上的茅草,简简单单的睡下。而王龄因为浑身酸痛,与脸上的浮肿没办法躺下,靠着墙,也算是半梦半醒,堪堪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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