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被抓住了

二零一四年七月一天的中午,天气格外闷热,连一点儿微风都没有。我打开车门下车四下看了看,行人稀少。河边的柳树都低头莫语。几位渔翁锤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抽着烟,焦躁不安等待着鱼儿们的光临。

平时在小区门口趴活儿的兄弟们,有的送客人还没回来,有的车回来后一看排头车没戏,如果排在后面中午一点之前肯定走不了活儿,索性就直接回家吃饭去了,然后养养脑子,下午或晚上再出车练会儿。

此时的我心里特别扭,收车回家吃饭吧,可我是头车,如果来乘客肯定是咱的活儿,为了得到这头把交椅的位置,我已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就这么白不呲咧的收车,心里还真的有点儿不是个滋味儿,实在是不平衡。哪怕捡一个十块钱的活儿呢,也算是对这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有个交代呀,在有没准我刚收车回家,保不齐就有乘客用车,后车司机把活儿拉走了不说,心里没准儿还得来句:傻帽,挺不住了吧,白等了吧。如果不撤,就这罪过,可真够一梦的。无奈之下我从车上拿颗烟放到嘴里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仰望阳光四射的天空,慢慢的张开嘴,那一缕缕青烟从我口中不情愿的冒出,好像蔑视道:真怂,真怂。

我咬了咬牙暗暗的下决心,等!一定要等!不拉一个活儿,绝不回家吃饭。天上就是下火,下刀子我也要死扛,绝不当别人口中的那个。

我站在车旁边抽烟边学么目标。过了半个多小时,别说没遇到一个打车的,就连行人都很少见到。

估计后车司机一看这点儿了也没什么希望,于是发动车子按声喇叭冲我点下头也回家灌肠子去了。

此时此刻小区门口就剩下我一个车了,我从车上拿块毛巾擦了擦汗,可前边刚擦完,后面又冒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此时,我真有点盯不住了,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并且肚子也有点较劲,咕噜,咕噜翻来覆去的响个不停,刚才那种冲天斗志和决心,让这火一般的干燥天气和这叫个不停的咕噜声,基本上给击溃了。

回家,别跟自己较劲儿了。今儿没白出车,早上拉的第一个活儿是从小区门口到五里坨十五元,乘客下车后,在返回小区的路上顺便捡一个去门头沟区医院的活儿,又进账十五元,两个活儿共计拉三十元,除去当天保险、耗油、及其它费用,还能剩下一盒红梅烟钱。我怎么想都知足,怎么算只赚不赔,越想越高兴,于是果断上车准备回家喂脑袋。可就在这时,忽然从后视镜里发现车的左后方走过来一男一女俩个人,女的右手打着一把红色遮阳伞,左手拿着一块毛巾,边走路边擦汗,那男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拉着一个旅行箱,像受气包似的跟在她后边,慢慢悠悠地朝我车走来。

凭多年拉活儿的经验判断,这二位百分之九十九是打车客,就今儿这天气,这时间段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活儿没跑。二位肯定是乖乖的给我送钱来了。如果是以往,拉活儿车多时,我发现类似打车人,就是在头车位置,也得积极主动的迎上去问声:您用车吗?赶顺了,猜对了,乘客顶多也就是砍砍价,谈拢价后上车。如果点儿背看走眼,遇到善者,朝你摆摆手或摇摇头,碰到刺儿头,瞪你一眼那是好的,算你捡个便宜,嘴里冒出句:你有病呀?也是常见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问一下那是必须的,绝对懒不得,否则极有可能被后面个别不开眼的、不要脸的多嘴舌司机把活儿给粘走,为了面子,弄的你是说不出道不出的。

但此时不同,我真可称得上是老爷庙的旗子,独一杆。蝎子拉屎,毒一份儿。我也挺直腰板牛一把,不能像平时那样脸堆笑容, 低三下四。于是,我把车熄火后推开门,下车点了颗烟背朝来人方向,装作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

其实我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听到身后那已久违的声音:师傅您走活儿吗?

这支烟已抽了一半儿,可身后愣没蹦出这几个字来。此时的我沉不住气了,刚才那股神气劲儿也不知飘到哪去了?

我迫不及待的转过身一看,啊!立马傻眼了,刚才那一男一女俩位类似打车的人呢?怎么不见了?天气再热也不可能把这俩个大活人给蒸发了呀。

我下意识的四下打量一番,还仰头朝天看了看,心想变魔术的倒是有这本事,但从台后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我座车上在后视镜里,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发现有一男一女俩个人呐,怎么转眼间就消失了呢?难不成这二位被酷热的天气给晒蒙了,走到河里去了。这个想法立马被我给否了,因为河边有栏杆儿,他们就是想往里走也没戏。

难道是我想活儿想疯了,加上这酷热的天气大脑产生了幻觉。也不至于呀,为了验证,我用牙齿使劲咬了下嘴唇,行,没毛病,有疼痛的感觉,为了踏实起见,我又用右手使劲儿啪、啪、啪,的拍了三下脑门儿,自我感觉良好,大脑贝清醒。真奇怪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百思不解,胡思乱想之时,无意中突然发现,在我车后大约五十米左右,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位男士,紧接着从车后门又下来一位女士,男的从轿车后备箱搬出一个行李箱,随即轿车缓缓开走。这时女子打起红色遮阳伞,男人拉着行李箱,懒洋洋实打实的朝我车走来。

当时,我的心情既激动又忏悔,激动的是我这双鹰般的眼神儿,眺入眼眶的东西绝对跑不了。忏悔的是以后再碰到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可不能放肆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打车的,在没确定之前绝不能掉以轻心。应象打移动靶似的,死死的盯住目标不得有误,就因自己这一时的疏忽,得费多少脑子,劳多大神,少说头上也得多出十根白发。

“师傅拉活儿吗?”这女人的召唤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恍惚在梦中被惊醒。

定了定神儿,连忙说“拉!拉!我这儿正等您二位呢,别人给多少钱都不走。”那女人笑道:“跟真的似的,谁信呀。”我说:“信不信由您。”这时,那位女士把毛巾递给男人,他擦了把汗,点了支烟,我心想等他把毒放完了再走。

于是没话找话说,“刚才我在车上就看见你们二位了,怎么这半天才过来?快把我给急哭了。”那女人笑道“大哥可真会说话,您眼眶上挂着的可不是泪珠,那是汗珠好不好。”我说:“那也是给急出来的。”

此时的我真是四脖子汗流,不害羞的说,当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本人就像是一个刚出锅的水饺热气腾腾的。那男的把烟抽完后有气无力的说:“给你个肥活儿,去趟长途汽车站。”

我一听愣了,没马上回答,心想:妈呀,您这活儿是不瘦,但我这胆儿可没那么肥,在吓着我。

像火车站、机场、长途汽车站这些敏感地段,是我们这些远郊区域黑的哥、的姐最发怵去的高危地段,点儿正还凑合,提前把钱收了,到地儿后迅速帮助乘客把行李搬下,然后像贼一样窜上车,挂上档就撤。即便到了这份儿上也不能放松警惕,车子最好在内侧或夹在其他车辆中间行驶,只有出了站管界,吊在嗓子眼上的那颗心,才肯回位。这紧张情绪和压力绝不亚于率领战士突围的指挥员。

那蔫头耷脑、说话蚊子声大小的男人此时不知从哪儿来了底气,用大嗓门冲我喊道:“哥们,怎么了,让“老姨儿”给烤懵了?我问你长途汽车站去还是不去,来句痛快话。”我犹豫片刻,吱咕道“去!去!”。随即打开后备箱,那男人摆弄半天才把行李放到里面。

上车后,他座在我旁边问:“今天你的车子不限号吧?”我笑道:“放心吧,不限号。”心里却还没忘他刚才对我那态度。暗暗骂道:你这个混蛋,真是多吃萝卜烂操心,狗拿耗子管闲事儿。这是你劳神的事儿妈。但骂完后就后悔了。因为我还想关心一下他俩刚才怎么从黑色轿车上下来了,如果我要问的话不也成管闲事儿的狗了。

犹豫片刻,又一想,当狗就当狗吧,反正都是心里话又没人钻到我肚子里去听,如果不把事儿给弄明白了,那叫真难受。于是对那男子说“你们俩可真够神的啊,刚才在后视镜里明明看到你俩一前一后朝我车走来而且并没发现那辆黑色轿车,可我下车背朝你们也就是半颗烟的功夫,等转过身却发现您二位从那车上下来,这事儿把我给弄糊涂了。”

那男乘客笑道:“咳,别提了,今儿真是挺别扭的,离大老远我们就看见你车了。左前门开着,甭猜准是趴活儿的,我对老婆说:媳妇儿有盼头了,你努把劲儿坚持一下就可以上车了,那空调一开,小凉风一吹,多爽多美。她气囊囊的说:趁早走多好,你非说中午走不堵车,这堵不堵车你说了算,就在她缠缠不休之时。刚才走的那辆车主动停在我们身边司机问用不用车,当时我们没想他是拉活的,车上也没挂贼灯,天气实在是太热,她连半步都不想挪了。随即上了他车,我们说明去处后,他张嘴就说去那得一百五十块,我说:每次去司机都要一百我们又不是头一次去,他说:那可是高危区。

我看他阴阳怪气儿挤鼻子弄眼儿那德性特来气,甩他一句:那儿有老虎吃人?要真那样,我们也不敢去。他说:那倒不至于,但只要逮着我们拉黑活儿的,那篓子可就大了。既然你们不想出这钱就算了,正好今天我车限号,您就是给我二百五也不能去了。

这不,我们就找您来了。”

我笑道:“您刚才说那贼灯是什么玩意儿?”他用手一指挂在风挡玻璃上那竖条红灯说:“就那吊死鬼呗。”然后笑着又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呐。甭管你奈听不奈听。反正我们这些座黑车的人都管那玩艺儿叫贼灯。”

听完他的话,我笑道:“本来这黑车听起来就不大舒服,再加上一个贼字,难道你们这些座车的人在边上就不瘆腾慌?”

汽车沿着阜石路高架桥一路向东行驶,车内空调里冒出的凉风,把初始时那潮湿闷热的气息一扫而光。

我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已是十三点五十分,心想:这钱真好使。十二点多时肚子就向我提出了抗议,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可现在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了,更没有半点饿意,看起来肚子里那咕噜声不是饿的,而是没活儿拉给急的。

车子行驶到定慧寺桥时我向右并线,然后向西四环驶去,座在旁边那男乘客说:“我选这钟点不错吧,要是早晨七点至九点你想从左侧并到最右侧,没点儿挤劲儿,钻劲儿和闯劲儿,那还真有点儿难度。”

我应合道:“那是,那是,您选的这时间段绝对正确,没挑儿。”座在后边的那女人气呼呼的冲他说:“这钟点是你选的?准确的讲应该是酒精给你安排的。昨天你们几个同学出去喝酒,我一再嘱咐少喝点,少喝点儿。最多不能超过两口杯,看你回来那副德性,西咧歪斜,东倒西歪,吐字不清,就知道准又超斤了。要听我的话,到不了这份儿上。”

那男乘客连忙解释道:“大家喝的都在兴头上,你说我要少喝,那不是扫大家的兴吗?”

她“哼”了一声道:“你酒兴没扫,这酒精可够烦人的,要不然,何至于起床这么晚?”

他嬉皮笑脸道:“其实,我以前酒量没这么大,一瓶酒得喝个四五天。然后再去买瓶,有时犯懒,就不出去了,还能省一顿,这哼瞒不了你吧。其实我这酒量渐长与你有着直接关系,你为了贪便宜非跟街坊二哥学去批发市场买整箱的,算下来,每瓶酒批发价格比零售价便宜七毛。你第一次批发整箱酒回来后,我爸背着你对我说:你小子长能耐了,零买还嫌麻烦了,现在开始整箱搬了,别忘了这便宜能吃穷人,喝穷人,更能害死人。老辈子人讲的好,零打酒整买盐,家里不放烧酒坛。当年你爷爷常对别人念叨这句口头禅,但他自己却没去遵守,没去照办,家里总是备着酒,理由是来个客人想喝点酒还得出去买,多麻烦。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找酒辙。一天到晚的跟酒拼上了,那真是喝了上顿想下顿,下班回家后,第一项任务就是找酒瓶子,什么家务都不干,总是晕的乎。有一年他生病住院,在医院里还馋酒呢,在家人吓唬和医生劝导下,总算是戒些日子。临出院时医生嘱咐说:您要想多活几年,干脆就把酒戒了。你爷爷连连点头,道:是,是一定听您话,我多活几年得多拿多少钱呀。回到家后他的酒瘾还真没了,家里来了客人都知道他以前爱喝一口,所以也就象征性的给他倒上一两,喝完后他也不要求再倒。后来发展到家里不来客人,到晚饭点他也习惯性的拿出八钱杯,倒上一小杯,自己低头边喝酒边吃饭,完事后还能积极主动的到厨房刷碗筷,收拾炊具。用他自己的话讲,活动,活动筋骨,消化消化食儿。日子长了大家都习惯了,所以这收拾炊具和厨房的事儿,也就都归他老人家负责了。其它人饭后有出去遛弯的,有在家坐着看电视的,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挺好。你奶奶高兴之余常说,你爷爷这医院住的真好,病治好了不说,酒瘾也给吓跑了。要知道医生这么神,咱提早把他送进去多好,就因为这破酒,不知跟他生了多少气。就连街坊四邻的都夸你爷爷有毅力是个站着撒尿的老爷们。可过段时间,有一天你奶奶问我发现没有你爸最近有点不正常。我说正常,正常太正常了。我好似明白他想说什么,然后直接了当道:我爸以前嗜酒如命那叫不正常,通过住院在医生和亲朋好友的劝说下,能把酒瘾给整没了,这不挺好的吗?

你奶奶神秘地告诉我,她发现一个怪现象,那时咱家就你爷爷一个人喝酒,别人都不会喝。她说:咱家柜橱里的酒可见少呀。我说:我爸每天晚上不是都喝点吗?医生也说了,少喝点能舒筋活血。你奶奶说:不对,他每天只喝八钱不到一两酒。说着,便从柜厨里拿出一个半瓶酒来:这瓶酒是前天我帮他打开的,就算前天喝一两,昨天喝一两,这瓶里还应剩下八两呀,咱还没按每天八钱儿算。听你奶奶这么一说我也纳闷儿,这酒去哪儿了,是蒸发了,不可能,没那么快。难道让老鼠给偷喝了,更不可能。要是缺点儿大米倒可以怀疑是它干的。你奶奶又说:自打你爸爸出院,酒后也不逮谁跟谁较劲儿了,变的听话了不说,而且还能干些家务。尤其是吃饺子,他都积极主动要求去看锅,煮熟后还先让别人吃,而自己最后再吃。理由是刚捞出来的饺子太烫,怕把他的假牙给烫坏,这在之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他的假牙以前怎么不怕烫呀?你说他这些举动正常吗?听了你奶奶这有眉有眼儿的精辟分析,当时你爸我都懵了。你奶奶小时候没上过半天学。斗大的字识不过三个。那就是她老人家的名字,反着念,正着读都没问题。

可她这观察力、洞察力和分析问题的能力没挑儿。小时候要是有条件上学,最次也得是大本毕业,若在当今做个院士或大老板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我顺口问你奶奶,难不成您怀疑我爸跟邻居张叔似的偷着喝酒。你奶奶无可奈何的“哼”了声笑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她让我买回韭菜说吃饺子。傍晚大家把饺子包好,这时,你爷爷兴高采烈乐呵呵地说:大家忙乎半天准饿了,等着,我去给你们煮。我看了一眼你奶奶发现她老人家两眼不走神的也在看我,此时我们娘儿俩都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笑了。

不大功夫,你爷爷推开厨房门端出热气腾腾的水饺,风趣地说:大家开始灌肠子了,麻利儿趁热吃,我给你们接着煮。然后转身回厨房关上门。这时你奶奶使个眼色,我立马心领神会,走到厨房门儿旁,轻轻的把门推开点缝儿。瞪大左眼紧闭右眼顺着缝隙往里面那么一瞧,眼前这一幕把我给惊笑了。万万没想到老爷子在里边左手拿个饺子,右手端个八钱杯,站在灶台前滋儿,咂,津津有味的喝上了。我心想:亲爱的爸爸,生我养我的父亲大人,您什么岁数了,黄土离胸脯都不远了,怎么也学会了这种偷鸡摸狗欺上瞒下的勾当。

大家苦心婆妈的劝您,少喝酒少喝酒,这还不是为了您的身体吗?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呀。您可倒好,拿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把真正关心您身体健康的人当成贼一样的防着。当时我既恨又爱。正当我精神集中思绪翩翩之时,脑勺子突然被手打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原来是你奶奶,她把我扒拉开,自己扒着门缝儿往里学么。由于年龄大,眼花一时看不大清楚,她一气之下猛地把门推开。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你爷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大跳,举到嘴边的酒杯“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他目瞪口呆愣愣的站在灶台边,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却想:我这活儿干的挺漂亮呀,既服务了大家,又满足了自己,时不常还能在外面显摆显摆这两全其美的本事。没想到今儿玩现了,真可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之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名言,真是千真万确呀。这时你奶奶冲他说:还愣着干嘛,这酒撒在地上多可惜,还不麻利儿趴地上把它舔干净了。你爷爷“嘿,嘿”干笑了两声,说:我今儿身子有点紧,想喝口缓解缓解,以后改正下不为例,边说边去拿笤帚,准备清扫碎酒杯。你奶奶连忙说:停,停,我求你可千万别干活了,你要再干点儿活儿,指不定又冒出点什么骚蛾子呢。都这岁数了,当着孩子们的面,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为了这个酒不知跟你生了多少气,你总是说以后少喝少喝。咳,就你这张脸皮那真是要多厚有多厚,能赛过那城墙拐弯加钢板了。”

女乘客不耐烦的对他老公说:“你昨天晚上喝的酒现在酒精威力还没退呢,是不是在脑子里又产生了二次反映,这一路就听你嘚啵了,连耳朵里都起茧子了,你这么没完没了的聊那些陈糠烂谷子的事儿,也影响司机开车呀。”。

我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爱听,这既解闷又扛困,”然后对那男乘客说“你接着聊”。

他嗽了嗽嗓子,然后又大声咳嗽两声,当我听到第二声咳嗽的尾音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嗓子眼里好像有那种恶心的东西,果不其然,他放下车窗玻璃,脸部朝外把那让人一听就恶心的黏痰吐了出去。他老婆气愤地说:“你这么大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怎么连幼儿园的孩子都不如,你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就应该咽回去,这要吐到别人家车上非让你舔了不可。

自己喝酒控制不住,反倒怨我图便宜给你买整箱的了,那我要给你买成缸的呢。你还不得成天泡在里面呀,啊。”

她接着怒斥道:“你往车外吐痰怨谁?是不是得怨嗓子没把好门儿呀,啊?”

他仿佛知道自己错了,耷拉个脑袋没言语。

其实我对他这种行为也特别反感,什么往车外扔废弃物,吐痰等••••••,但是不能多说话,弄不好容易发生口角,极个别乘客下车一拍屁股走人了,不给车钱。如果强要他拿报警吓唬你。就因这点儿车钱还让人家跑一趟,甭用别人说。我自己就知道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车子沿西四环行驶到莲石路时明显的慢下来,这时我听到车后有急促的喇叭声。透过后视镜一看,有辆摩托车已急驰到我车的左侧,而且贴的很近,当时心想这“一脚踹”是个碰瓷儿的吧,不行,我得离他远点。于是向右打把轮,那摩托车司机略超过我后减速了,侧过头并伸出右手示意我停车。心想:这小子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碰瓷的,甭管他,就是碰铁碰钢咱也不怕,反正我的车是正常行驶,连一根儿毫毛都没挨着他。于是我继续行驶,没有停车的意思。摩托车司机右手上下摆动由慢而快,那意思可不是在暗示停车,好像是在命令似的。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为了安全起见,我打右转蹦灯缓缓的将车停靠在路边。随之那摩托车也停下,司机急促的奔向我车的右前门,气呼呼的拉开门大呵一声:“你吃饱了撑的,怎么到处喷粪?”

司机的骂声把我给惊呆了,座在旁边的那位男乘客也懵了。片刻后,我连忙下车走到那司机旁一听究竟。

与此同时,那女乘客也走过来,脸不变色心不跳上下打量着那司机说:“你是不是小时候掉尿盆子里挨过淹,怎么出口就是脏字?长大后又让驴啃过头,病的可真不轻呀?要不要帮忙送你去医院,咱那儿可有熟人。”

甭说,她这几句话还真灵,愣把那位气势汹汹暴跳如雷的摩托车司机给镇住了。

此时他语速放慢,声音略低,软绵绵道:“你会说话吗?”那女乘客道:“我会不会说话并不重要,就连你都承认我这是在说话,对不对?就你刚才那气势,嘴里喷出那些东西叫什么?你猜猜看。”

摩托车司机上调眼眉,愣贝着眼珠子,被她这话给问住了,而沉默不语。

女乘客接着说。:“猜不出来吧,行,那我告诉你。”然后她右手一指路边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马路边上的烟屁,找抽。”

再然后,她左手一指那摩托车司机的鼻尖,又厉声道:“你大萝卜找擦。”

摩托车司机刚才那嚣张气焰在这位女乘客唇枪舌剑的猛烈攻击下,立马由原告演变成了低头不语的被告。就如同那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要多怂有多怂。

我问那摩托车司机:“我没招没惹你为什么别我还强行让我停车,你什么意思?”他撇了我一眼,没言语,垂头丧气的从摩托车上把头盔拿过来,用左手一指正脸说:“你们瞪大眼珠子好好看一看这是什么,啊?那姐们愣说我脑袋让驴给啃了,还好心托人让我去医院,本人脑子要真有毛病,怎么不拦别人的车呀?”

我和那俩位乘客定神一看,在头盔的正脸儿有一小团不用看一听就恶心的黏痰。此时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我对那男乘客道:“我车上有卫生纸,你把师傅头盔上的那团东西给擦一下。”

没想到刚才一声不吭,憋咕半天的男乘客,撇着嘴对那摩托车司机道:“你怎么就肯定是我吐的呀?啊。在家受足气憋不住了,大热天的你骑着那么个“电驴子”冲谁撒气不行却偏偏冲我来,看我好欺负是不是,啊?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的,我往你头上吐那玩艺儿干嘛?你这不是冤枉我吗?真是没事儿找事儿,我这儿正忙着赶车没功夫搭理你。”然后,拽我一把,道:“咱走。”

那摩托车司机也不示弱,道:“你太牛了。”然后往我车前跨了一步又冒出一句:“我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狗长犄角,羊上树的。”

此时那位唇枪舌剑,嘴如刀般的女乘客自知理亏,像被霜打了一样,耷拉着脑袋哑巴了。可眼珠子却还在左右摆动,好像是在寻找战机。

我一看这阵势,双方都是吃炸药顶风来的主儿,心想:我必须得出手了,此事不宜再纠缠下去,如果巡逻车从这儿经过,发现有情况肯定得停车。一询问,乘客在把我拉黑活儿的事儿也给抖落出去。那就麻烦了。这可比那口黏痰的事儿大的多的多。我这可是非法运营呀。

事情要真发展到这步,我可就惨透了。真可谓称得上是吃不了兜着走,剃头的拍巴掌完蛋。

此时我不敢再多想,越想越复杂,越想越肉麻。于是,迅速拉开车门拿出卫生纸和一瓶矿泉水,想把头盔上那一听就想吐的粘痰给擦掉。

当我拿卫生纸的手和头盔上那团黏糊糊的痰碰到一起并准备捏拿时,我的肚子突然发胀,胸口发紧“咕噜”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由下而上顶到嗓子眼儿。我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举全身之力,和超强的控制力,愣是把那似出非出的东西给咽了回去。

平静片刻后,我的心跳好多了,仔细回味了一下嘴里的气息方明白。刚才顶在嗓子眼儿的那东西并不是什么易燃易爆的违禁品。而是头天晚饭啃的那个猪蹄子在作怪。昨天拉活儿运气挺好,挣的钱比平时三天的总和还多。

老婆为表彰和鼓励我,晚饭特意炖了几个猪蹄儿,我嘴急没等炖烂就干了两个,半夜肚子就有点不舒服。加上刚才用手去捏那东西一下子便把睡在胃里十多个小时的猪蹄儿给钩醒了。幸亏措施得当,险些把这奖品顺着嗓子眼儿喷出去打了水漂。

把头盔擦干净后,我心里自嘲道:这活儿拉的真值,太值了。我爹住院,生活不能自理时,干的那些端屎、接尿、擦屁股的活儿,嗓子眼儿都没被堵着过,估计世上这最恶心最丢人的活儿,今天是让我给赶上了。真的,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了。这叫该着。往好了说我这是忍辱负重。

可这话又说回来,谁要真想找这么个机会,也不容易。估计打着最亮的手电筒也难。这么一想,我由初衷觉得倒霉,点背。变成了一名幸运儿和胜利者。

在自嘲的同时,我心里暗暗的庆幸,这事儿发生的季节和路段简直太棒了。

那炎热的天气在车流不息的主路旁边,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在我运足一口气的功夫下,三下五除二七嗤咔嚓便把它擦干净了。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寒冷的冬天。那团东西一冻又光又硬要想急速的把它除掉,难度可想而知,要是发生在人流不息的街道小区门口或是菜市场旁边这丑可就现大了。

我使劲儿擦头盔上那团东西,四周在围拢一大群男、女、老、少、幼,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看热闹,那可真是窝头玩倒立,有多大眼现多大眼儿。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也算是过了把男子汉大丈夫的瘾,常言说的好柔软是立身之本,刚强是惹祸之材,男子汉大丈夫应能伸能缩龙门敢跳狗窝敢钻,我自认为今天擦的这东西比那钻狗窝一点儿都不逊色,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是忍辱负重或替人受过,还是息事宁人这些词语此时用在我身上一点都不为过。最后那摩托车司机会心的冲我点了下头。然后飞驰般的汇入了看不到头尾的车流中。

我们三位上车后,缓缓的朝长途汽车站驶去。

我边开车边想:今儿这活儿拉的真不顺,太闹心了,我一定要稳定情绪,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常言说祸不单行,我一定要安安全全的把他们送到车站,然后回家洗个澡冲冲凉,喝点小酒喂喂脑袋,美美的睡一小觉,就是碰到再好的活儿在甜的活儿也不拉了,我真的太累了。这时,车子已行驶到长途汽车站外,为了安全起见,不被执法人员发现,在停车前我把车费收了,找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可靠的地方停下,他俩下车后,男乘客冲我说:“师傅辛苦了,今儿您可帮大忙了,以后我们用车还找您。”我嘴上应和道:“行,没问题。”但心里却暗暗的想:你这丧门星,今天让我把脸都丢尽了,还拉你呢,哼,姥姥!给多少钱也不伺候你,我丢不起这人。

男乘客拉着行李箱,女乘客打着遮阳伞。慢条斯理的朝站内方向走去,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影,我这才踏实,心想钱也收了,他们也安全的走了,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放下。于是下车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品味着此时香烟对我大脑刺激的那种快感,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把烟雾从口中一点一点的喷出,那叫一个美——。就在烟雾被吐尽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刚才下车那俩位乘客停下了脚步,正和对面而来的俩位男子不知在攀谈什么。

我下意识的感到不妙,肯定有情况。于是,扔掉烟屁,然后迅速拉开车门上车准备逃离。可就在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站在车前,与此同时右前门被人拉开,一男子猛的扑向启动钥匙,车子立马断气了,这时左前门也被人拉开,一矮个男子向我出示了“执法证”并说:“你胆子不小呀,敢在这拉活儿。”当时我的心“砰,砰”巨跳。心想:这下可完蛋了,镇定五秒钟左右,我鼓足了勇气说:“谁在这儿拉活儿了。”他说:“没在这儿拉活,刚才下车那一男一女是不是你拉过来的?”

我强装淡定道:“是呀,那是我们家亲戚。”他说:“亲戚,什么亲戚。”紧接着又来句:“那位打伞女士她妈管你爸叫什么?”。我迟疑了一下,说:“打伞的。”

那男子说:“就是刚才从你车上下去的那个女人”。“啊,那是我姨姐。”

那男子说:“我没问你管她叫什么,我是在问她妈管你爸应该怎么称呼。”

我不加思索道:“她妈管我爸叫大哥呗。”

那男子眨了眨眼皮说:“怎么着,他妈管你爸叫大哥,那你爸管你姨姐她爸叫什么?”

他这乱七八糟的一问,真把我给弄懵了。我随口来句:“叫兄弟呗。”

记得小时候我二姨三姨来我们家时,二姨管我爸叫姐夫,而三姨却管我爸叫大哥。当时还纳闷呢,长大后才明白,三姨也应该管我爸叫姐夫才对。而现如今好多人分的都不是特别清。当下有管姐夫叫大哥的,还有管嫂子叫大姐的那,我认为这称呼也就是个符号而已。还有人管狗叫儿子称猫为妹妹的呢。可是真到褃节上要给按错位,那还真就麻烦了,这不,问题就来了,那男子没容我把兄弟改口为妹夫,气愤的说:“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承认是拉黑活儿的?”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冒出一句:这司机准是受过什么专训,要不然在执法人员面前早就尿了。看起来他是不编圆了死不休。听了这话我气大了,心想:你生孩子不起名儿跟这儿瞎掺和什么,罚钱也不给你。这时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执法人员手摇晃着车钥匙,慢条斯理的讲:“说实话吧,你收那俩个人钱了吗?我估计不会是白拉的吧。”就在我吱吱呜呜不知如何回答时,忽然听到车外有一位女人大声道:“该说的刚才不是全说了吗?我们这儿着急赶车,你们非把我俩叫到这儿来,说是配合你们工作,我们怎么配合呀?啊,这司机是我们朋友,他能要车钱吗?”

听到这儿我透过围观的人群一看,这不是刚才我拉的那位女乘客吗?她最后说那句话太棒了,太给力了,我可以解脱了,能平安回家喝酒去了。

说句心里话,此时,我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星,激动的差点掉泪,就她最后那句话不折不扣直接就能给我省下五位数。可瞬间我就傻眼了。

刚才那兴奋激动与喜悦的热乎劲儿还没过,一出让我哭笑不得的戏曲出现了,那位女乘客接着说:“朋友帮忙归帮忙,耽误点时间,劳点神那是应该的,谁让是朋友呢。”她接着又说:“但是这汽车是要喝油的,这油要用钱买,大家说对不对。在好的朋友咱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人家即受累又赔钱,所以下车时我们硬塞给哥们儿点油钱,你们说这不过分吧。”她身旁那位执法人员连忙说:“谢谢配合!您二位赶车去吧。”

她问:“司机没事也可以走了吧?”执法人员道:“马上,马上。”那女乘客临走时脸带笑容,以胜利者的姿态冲我说:“大哥谢谢您一路的关照,我们下次用车还找您。”听了她这番话,我这个气呀,心想: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今儿怎么遇到你们这俩个倒霉鬼了,要不多说那些废话,我不就没事了吗?啊,这可倒好,你们踏踏实实赶车去了,可把我和车留这儿了,什么马上马上,就是马下我也走不了。坐在我旁边那位执法人员说:“刚才那位女士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我说:“听清楚了”。“他给你的钱也收了?”我答“收了。”随即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表递给我,说:“你仔细看看,没有异议签上字。”我用颤抖的手接过表,心想:还看什么呀,证据确凿,愿赌服输吧。签完字后执法人员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明天到执法队接受处理,但是车子得扣下”。我下车直奔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下点了支烟慢慢吸着,无意中,往我停车的地儿瞅了一眼车不见了,肯定是被执法人员把它开走了,此时我的心里非常难受,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辆车买了四年多,跑了有十五万公里,只换过一次轮胎,没出现过任何毛病,不管是冰天雪地,无论是刮风下雨或深更半夜,什么时候用它,立马跟你走,从不较劲。我跟这辆车已有了深厚的感情。毫不夸张的说,就如同战争年代官兵和军犬战马分别时的感觉一样,车被扣了,这不是跟人蹲局子一样吗?它没有错要说错那也应该是我错,要蹲也应该是我蹲呀,为什么让它替我受过呀,啊,想着想着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再次流下,忽然我觉得右手有点疼,一看方知刚才点着那颗只抽了两口的烟,现在已燃到尽头,我稳定下情绪,四下张望,准备打辆出租车回家,但眼前经过的出租车里都坐着人,就在我左顾右盼寻找空车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位操着口音的人,问:“大哥座车吗?”我转过身只见一位,上身穿着和尚领背心,下身穿着一件短裤,脚蹬拖鞋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在招呼,我问:“您车呢?”他右手一指说:“在后边停着呢。”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距我站的地儿大约有五十米开外的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具体什么车没看清,再说也没心思去看,但我可以肯定的说,那不是出租车是辆黑车。我所说的黑车并不是因为他车的颜色是黑的,而是因为他拉活儿的性质,也就是说跟我是同行,但同样也是执法队专政的对象,我说:“你的车怎么停那么老远。”他来句“你不知道这儿管的特别严,前几天我一哥们在这拉活儿,就被执法队的给按住了。”我心想:还什么前几天你们一哥们儿在这儿让执法队给按住了,现在站你眼前,刚才你张口叫的那位大哥,我,在一小时前也是在这儿折的。那司机见我有些犹豫不决,连忙说:“大哥走吧,车费给你便宜点。”看到那司机诚恳热情和满脸的汗珠,心想这不就是平时我拉活儿的形象吗?咳,挣点钱真不容易,我随那司机朝他停车的方向走去,当走到一半儿时我驻足停住了。

那司机说:“大哥,快走几步就到了,咱上车打开空调就凉快了。”

我说:“师傅真对不起您。”随即编了个瞎话说:“我们单位领导让打正牌出租车,要不然没法报销。”

那司机说:“不就是要发票吗?我这儿有,要多少钱的都行,自己挑,保真。”我连忙说:“单位头头儿是一根筋,这发票的日子必须得是今天的。”那司机见我没座他车的意思,嘴里嘟囔到“得、得,您座正宗的出租车去吧,说不定还能碰上一个套牌的能黑死你。不是要当天的发票吗?你就是补去年的他们都能划拉来。”说句心里话,当时我真想座这辆黑车回家,天气这么热出租车又难打。可如果真上了他车没走几步在碰到执法队的人给拦下来,那不把这哥们给害了吗?赶巧了,万一再遇到逮我的那几位执法人员,那乐儿可就大了。然后我乖乖的配合执法人员做证人,如果不听话,明天我接受处理时能有好果子吃吗?那肯定是钱上找齐儿。要配合呢,那哥们儿的车肯定得和我的车一块儿就伴儿了。一想:还是算了吧,自己受罚就别再害人了。等了有二十多分钟终于盼来一辆空驶的出租车,我上车后说明去向地址,不知不觉一会儿就睡着了,到家后匆忙吃几口饭,已忘却了那得意之美梦,冲个澡弄口小酒什么的,而是急忙给我在法海寺拉活儿时认识的一哥们儿打电话,这哥们儿前年春运期间往火车站送活儿时,也被执法人员扣过车,挨过罚。我给他打电话的意思是想仔细了解一下,去执法队接受处理时除了带钱,别的还需什么手续,省着明天大老远的白跑一趟。放下电话,我马不停蹄的按那哥们所说的意思,简单的写了一份材料,以备明天到执法队之用,其主要内容是家庭总收入和人均生活费是多少,为什么去拉黑活儿等等。不到一小时就写完了,因为我上学时在全年级也算的上是优等生,尤其是文科,所以写这些东西可以不夸张的说,那是手拿把攥,小菜一碟儿。第二天早晨,我拿着写好的材料到居委会盖章,正赶上乔主任在,她开玩笑道:“小区门口的活儿都不够你们拉了,竟然跑到居委会这儿趴活儿来了。”我不好意思道:“哪儿敢呀?我是来求您帮忙的,说着便把手中那份准备去执法队接受处理所带的材料递过去,乔主任接过材料看了看,说:“你们可真行,去年是李珲,今年是你。我说王平呀,王平,你这人平时说话办事挺靠谱的,包括开车也挺稳重,怎么让人家给按住了。”我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乔主任说:“你嘴啪啪的,还挺会说的啊,这么能耐,自己直接去执法队把事摆平得了呗。”

我连忙说:“闲聊胡扯还凑合,一遇正儿八经的事儿就找不到北了。”乔主任拉开抽屉,拿出笔和公章在材料上写几个字 “情况属实”然后把章盖上递给我说:“

你们以后再不听话出现这种事别来找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考个证弄辆正儿八经的出租车一开多踏实。”我连声道:“是,是,是,一定听您的,等把这事儿了了,跟我家班长商量商量,赶明儿弄辆真的开开。”回家后跟媳妇儿也就是我家二班长打个招呼,然后找辆出租车便直奔了执法队,办完相关手续到银行把罚款交了,然后拿着回执又到执法队,再然后就是拿着执法队开具的证明到停车场,把那辆跟随我四年多并同甘共苦,从不掉队,始终无怨无悔,代我受过的亲爱的汽车接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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